【096】我們,回家吧!
【096】我們,回家吧!
大雪茫茫,嗚風陣陣。
太陽在銀裝素裹的天地之間,遙遙的散發著熊熊熱能。
年關將近,冬雪覆蓋舊的歲月,很快就要迎來新的日子,本該是值得喜慶的日子,因容侯和皇帝鬧翻的事變得死氣沉沉的,失了原有的生機。
馬車咕嚕的碾壓在冰雪上發出吱吱聲,宮道兩邊有不少的掃雪宮人,陽光鑽出來,散著滿地金燦燦,整片大地像是渡著淡金和銀光交織的光芒。
馬車漸行,蹄聲嘀噠。
一角帘子被吹開,露出裡邊兩個相對的男女,女子擁有驚人的吸引魔力,男子絕世如嫡仙般。此時他正微睜著溫柔如玉的眼眸,靜靜注視著女子嫻靜的睡顏。
車內,好一副絕頂的畫卷。
只可惜這樣唯美畫面很快被一道不雅的聲音打破。
「哎!你這樣盯著我看,有意思嗎?」
假裝閉眼的容天音實在受不了的睜開眼,對上秦執那雙溫柔如水的眼睛,無奈又不自在。
「如今也只有看著小音才真正的有意思!」秦執從善如流地輕聲道。
容天音一噎,當她沒說話。
發現秦執陰險和無賴一面后,容天音就覺得自己很不幸,遇上這樣的男人。
不幸歸不幸,她是秦執貨真價實的王妃沒錯,只好認了。
當然,她可不是認命。
最近她常在想,為什麼獨獨對這個人的溫柔懷有依戀的感覺?容天音不知道自己原來如此的貪戀這樣的東西。
今日是進宮看望佘妃的日子,也是佘妃的生辰,這個做兒子的也該給母妃一點驚喜。
之前沒聽說佘妃的生辰,容天音身上也並沒有半點的準備,這個時候匆匆進宮,容天音只來得及時帶上一些自產,也不知道討厭她的佘妃肯不肯收這麼遜色的禮。有錢人家的禮不是珠寶就是稀罕玩意,而她這跟帶了特產似的做法,估計會讓佘妃很沒面子吧。到時候也不知道佘妃會不會將她掃地出門?那時可就真的丟臉丟大發了。
容天音不由懊惱了起來,然後將怨氣射向淡定從容的秦執身上。
什麼啊,他肯定是故意的。
「小音為何如此看為夫?」
「我看你帥!」容天音沒好氣地道。
秦執淡淡地笑了,「謝謝。」
容天音氣結,她這是罵他,罵他懂不懂,這人的臉皮還真厚。
佘妃的生辰和皇帝,太后的生辰不同,不會宴請眾臣,更不會鋪張設宴,不過是一家人在錦元宮好好吃一頓飯就了事了。
自從降了貴位后,佘妃這邊就安靜了不少,皇帝沒地勸她,但不代表後面不會動,大家都在等著。
容天音和秦執攜手進入錦元宮的姣若殿,早有張嬤嬤迎在門前。
「老奴見過王爺,王妃!王爺,娘娘候了許久,快進吧。」
秦執也不多言,和容天音快步走了進去。
容天音發現今日的錦元宮十分安靜,不由想起當時住在這裡的情形,低低一嘆息。
做宮裡的女人,還真是瘮得慌,容天音突然慶幸自己不是穿成宮妃,否則還真受不住。
聯想到自己做宮妃的樣子,容天音忍不住抖了抖身子,身後一隻手握住了她的,關切問:「冷嗎?」
容天音一抬頭就對上秦執關心的溫柔目光,一時恍惚了起來。這個人,是真的關心自己的吧,縱然他們之前的成親不過是為了一個錯誤,可是他對自己還是有些情誼在的吧。
「怎麼了?」手改覆在她微涼的額頭上,柔聲問。
容天音搖了搖頭,「沒什麼,進去吧,母妃等久了。」
秦執看了容天音好半晌,確認她真的沒事後才一起進殿門。
佘妃今天穿了一件黃色宮裙,袖口上綉著深黃色的牡丹,銀絲線勾出了幾片祥雲,下擺密麻麻一排淡黃色的海水雲圖,胸前是寬片暗黃色錦緞裹胸。
整個人突然顯得年輕了幾歲,佘妃就是美人中無可挑剔的,這般扮像,到是有當年幾分風采,當然,現在的佘妃也是有著過人的美麗。
連容天音都不由嘆出聲來,「母妃今日可真漂亮!」這絕對不是哄人的段子。
佘妃也不想在這樣的日子和容天音之間鬧得不愉快,不咸不淡地點了點頭,對著秦執揚起漂亮的笑容,「執兒可來了!」
上次因為容天音的事鬧不愉快后又經歷了落崖的事後,容天音在佘妃的眼裡就大大折扣了,雖然其中容天音為了救她犧牲過一雙腿,但現在也能活蹦亂跳的,也就沒有什麼影響了,況且,她兒子不也跳下去了嗎?
所以,佘妃認為容天音那一跳不過是想要博得某些人的心罷了,至於是誰的,可不就明擺著嗎?
可憐的容天音,再次被人扭曲了之前的所做所為。
要是容天音知道佘妃這麼想她,定氣得吐血不可,當時她的犧牲多大啊,那種本能的反應,又誰能做得到?只怕也只有她容天音這麼傻吧。
想她容天音在那個世界可是惡貫滿盈的毒女,到了這裡行善事到被誤會別有用心了,放在聖人身上也怒了,更何況是她。
也幸好容天音並不知佘妃娘娘的想法,否則事情就大條了!
看著佘妃將秦執迎進去,容天音可憐兮兮的跟在身後。
「最近可好些了?身體是你自己的,可不能因為某些人再壞了身子,母妃瞧著多疼。」佘妃話中意有所指,傻子都聽出來了。
容天音有些鬱悶了,因為佘妃這話,原本準備一大堆的祝壽語都拋開了。
不帶這麼打擊人的,難道她真的只會給秦執添麻煩?容天音自我反醒著。
「今日是母妃的生辰,兒子也沒有什麼準備,只是讓人給母妃準備了一些宮裡沒有的稀罕玩意,還望母妃能喜歡!」秦執笑著岔開了話題。
兒子一說禮物,佘妃整個人都笑起來了,別提有多麼的高興,「只要是執兒送的,不管什麼母妃都喜歡!」
言罷,秦執讓人將一小箱子抬了過來,然後由張嬤嬤接管。
等佘妃拿到了秦執的禮物,容天音也趕緊搬出了自己的「特產」顯擺在桌上。
看著容天音一通嘩啦的掏出這麼多的瓶瓶罐罐,佘妃柳眉皺得死緊。
容天音實在有些不好意思拿出手,可是她什麼都沒有準備,只好現丑了。
在現代,她容天音調製的東西可就沒有那麼容易拿到,怎麼到了這個世界,就成了便宜貨了?
「母妃,兒媳也沒有什麼可以送的,這些都是兒媳平常時最寶貝的東西,希望母妃喜歡!」容天音明顯的討好看在佘妃的眼裡就是那麼的刺眼,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看出了刺,那麼這根刺不論怎麼拔都是存在的。
「你有心了,」佘妃明顯不喜歡。
容天音嘴角抽了抽,這麼明顯的對待,是否太過了?容天音覺得挺頹廢的。
「母妃,其實這些……」
「好了,讓張嬤嬤替著收著吧。」佘妃才不管你的寶貝呢,對你有意見就是有意見,改也改不了。
容天音鬱悶了,怎麼這裡的人就這麼不待見自己,皇帝也罷,怎麼連自己的婆婆都如此?
「母妃,這也是小音的一片心意!」
「不必替她說好話,今日是母妃的生辰,你且在宮裡好好陪著母妃!」佘妃打斷兒子的話,不願兒子事事向著容天音。
現在容侯被皇帝嫌棄了,整個褚國人都知道的事。
為了賭氣,容侯也真的不出容侯府,兩個人已經一種老死不相往來的感覺。
容天音對此,也很鬱悶,那可全是為了她。
「是,」做兒子的夾在中間也是十分無奈。
佘妃不待自己,容天音只好乾巴巴的閉著嘴,看著這對母子你來我往的交談,容天音在一邊完全插不上話。
容天音給的那些東西全部被張嬤嬤粗魯的收走了,容天音看在眼裡,心疼不已。
好好的東西放在佘妃手上,還真是糟蹋了!
不過,既然送了,就該讓佘妃怎麼使用,否則後面有什麼東西摻雜在一起,害的可就是佘妃自己了。
「娘娘,九皇子來給您拜壽了!」霜雪也不知用了什麼手段,直升做了佘妃身邊的大宮女之一,整日伺候在旁。
佘妃和秦執同時看過來,眼裡皆閃過疑惑。
九皇子?
他們之間並沒有交情吧?況且,前面還出了那樣的事,九皇子做為賢妃的兒子不應該是要遠避的嗎?怎麼反而突然親近起來了?
在宮裡,你每個動作,都值得懷疑,更何況是突然的親近討好。
容天音一聽那小傢伙來了,兩眼一亮,「快讓他進來!」
佘妃黑臉,她這個正主都沒有發話呢,你到是越俎代庖了。
霜雪看向佘妃,徵求她的意思。
人都來了,總不能將他趕走,顯得她佘妃很沒肚量,素手一擺,「讓他進來。」
不多會,秦謹酷酷的小身影就出現在姣若殿前,進來就對佘妃行了一個拜禮,將手裡的禮物獻上。
佘妃含笑接過,詢問兩句后就讓宮人點心伺候。
秦謹像個小大人似的,沖佘妃嚴謹的道了句謝,規規矩矩的坐了下來。
看著這小孩子,容天音有些頭疼。
「九弟有心來給母妃祝壽,皇兄代為謝過!」
「皇兄言重了,佘妃娘娘也是謹的母妃!」秦謹老氣橫秋地接話。
容天音有種想撫額的衝動,好好的孩子被教成這樣,實在可惜了。
但同時,這樣的秦謹也令人心疼,這孩子在宮裡到底受到了怎麼樣的對待,至於如此。
秦執溫笑道:「賢妃娘娘可還安好?」
秦謹淡道:「多謝皇兄關心,母妃的身體一直都很好。上次的事,還要多謝皇嫂!」
話題一轉就轉到了容天音的身來了。
容天音無語地拿起一杯茶,牛飲而盡,沒答他的話。
到是佘妃看向容天音的眼神深了深,想起狩獵發生的一切,對這個兒媳到是改觀了不少。
但不代表她就真正的接受了容天音這個兒媳,不管容天音怎麼變還是容天音,專給她兒子招來禍事的女人,她怎麼可能接受。
「舉手之勞罷了。」這小屁孩,怎麼這個時候提這事?沒看到佘妃臉色不對勁嗎?一點眼力勁也沒有。
「如果沒有皇嫂,只怕我們就成為刀下亡魂了。」
「小謹啊,你不用這麼跟皇嫂客氣,大家都是一家人,哪裡能這麼見外!」再說下去,估計佘妃會恨死她不可。
賢妃和佘妃之間,自那件投毒事件發生后,就處於仇恨狀態。
「正因為是一家人,對皇嫂,謹才更要報答!」
「那個,」容天音想著措詞,「報答什麼的也就不必了,皇嫂當初救你可不是為了讓你報答的。」死小孩,再說下去,佘妃就該吃了她了。
當時她去救他們時,就讓佘妃很不滿了,這個時候再提起,可不是揭佘妃的傷疤嗎?容天音覺得這小屁孩絕對是有心給自己找不痛快的。
試想一下,自己的兒媳救仇人,換作別人也會氣得吐血不可。
佘妃礙於秦執的原因,這才沒有對容天音做些什麼。
「好了,今日是母妃的生辰,這些事留在後面再說,」秦執當了個中間人,笑著阻斷了他們的對話,容天音對秦執投去一把熱淚的灼灼目光。
秦執很受用地彎起了嘴角!
容天音在心裡切了一下,收斂面上的笑容。
有秦謹在中間,秦執和佘妃之間的一些話也就沒有辦法說出來了。
秦謹和秦執一大一小對起了大人之間的話題來,容天音越是在旁邊聽,越是覺得秦謹成熟得太不可愛了。
不到十歲的孩子,說話這麼大人,真的是個小孩嗎?
接下來,容天音完全也插不上嘴。
見他們說得正歡,容天音也就說了句找廁所的話溜開了。
走前,秦執還投給她一記深深目光。
不就是上個廁所,有必要這麼看她嗎?
打發身邊的人跟著,容天音熟門熟路的穿過身後殿宇,奔出了錦元宮。
在那幾人的中間,根本就是找罪受,還不如出來溜達溜達!
容天音沿著一處花園走,當然,這個時候已經冰雪一片,根本就沒有一朵花。
望眼過去,全是積雪!
容天音不知道在宮裡頭閑逛了多久,轉悠了許久后就轉到了當時遇到秦謹的地方。
縮在亭子里,嘴裡不停的叨嘮著,「真是作孽啊,這是要冷死我才罷休啊。」
剛剛奔走時沒覺得有什麼,這會兒剛在亭子里坐久了才發現今天真不是一般的冷。
「九皇子真可憐……」正拿著掃帚走過縷空院牆的兩名宮女低低交談著。
耳朵一動,容天音突然聽到了有關自己熟悉人的名字。
容天音這麼一看天,發現挺晚了,估摸著秦謹這個時候已經回長樂宮了吧。
心中微動,容天音的身影在原地消失。
錦樂殿。
賢妃面目猙獰地揮著手,重重的一巴掌摑在了秦謹紅撲撲的小臉上。
「啪」的一聲響徹了整個大殿。
秦謹腦袋一歪,連捂都沒捂一下,彷彿那巴掌並不是打在他的臉上似的。
「你這個孽子,佘賤人的地方你也敢去,你這是要將母妃置於何地?」氣喘著的賢妃惱恨地指著兒子的頭,當場就罵了起來。
「皇嫂救了我們,兒子只是去看望皇嫂,並不是專門去看佘妃娘娘的。」秦謹的聲音很平靜,很淡,「我不是姐姐,沒能給母妃做出得利的事。」
「你……」賢妃氣得瞪眼。
「小謹,你不能這樣說話。」秦玉忍不住上前一步,皺眉看著這個冷冰冰的弟弟。
雖然是親生弟弟,可是她和秦謹的關係卻是冷冰冰的,半點不親。
秦玉到是想親近,但秦謹總不給她機會,一來二去的,姐弟之前就疏淡了。
「對不起,」秦謹淡淡地道歉。
秦玉張了張嘴,低嘆道:「母妃和佘妃之間的事,小謹該是明白的,就該避諱一些。」
不想秦謹卻淡淡地冷笑,「姐姐和母妃對佘妃做的事,謹清楚得很。」
秦玉臉色一變,「你知道什麼。」
「全部。」秦謹淡漠地掃了著賢妃和秦玉,那淡漠的眼神夾著嘲諷,刺得秦玉抿緊了唇。
「這件事不能讓你七皇嫂知道……」
「除非姐姐沒有做這樣的事,」所以皇嫂不可不知道。
「孽子,你姐姐全是為了你的將來,怎麼能這樣說你姐姐,」賢妃氣惱不已,這個兒子總是拐向外人,氣得早已不知道該如何了。
「我的將來我自己可以決定……」
「你自己能決定什麼?母妃說過多少次了,讓你去爭,可你呢,就知道躲在身後什麼也不做,看看你那些皇兄,他們出息了,以後你就是個死。」賢妃有些失控地抱住兒子,眼水嘩嘩的流了出來。
秦玉抿緊了唇,捏著粉拳看著他們。
「母妃不想你死啊……他根本就容不下沒用的人,兒啊,你不能給母妃怯懦下去,再這樣下去,我們的下場也會和當年的德妃一樣……」
「我不會步大皇兄的後塵,」秦謹冷淡地推開了賢妃,淡淡道。
秦玉深看了這個冷靜自處的弟弟,轉身走出錦樂殿,突然覺得滿身的疲憊。
白雪下,一條纖影靜靜立著,冷風吹動她墨一般的發。
容天音慢慢地轉過身來,與秦玉錯愕的目光撞上。
「瞞過我的眼目對佘妃做出這樣的事,秦玉,我從不知道你還有這等本事。」
她的聲音很平和的響起,太陽已經開始暗淡西落,一絲一縷光線落在她的臉上,有一圈圈細小的光暈。容天音的聲音很平靜,就像是一湖水,看不到一點波瀾。可是隱藏在這波瀾不驚的水面下的,卻是讓人心驚的浪濤。
「有些人總以為自己聰明絕頂,不可一世,就把別人當成了傻瓜來耍,將別人的真心當成垃圾一樣踐踏。對你這個朋友,我一直以真心交付,沒想到卻碰上了狼叼了心。當著我的眼皮底下動手腳,陷害佘妃這點,你的手段確實高明。」
起碼能瞞得住她,還欺騙了她那點小真心。
她微微抬著明眸,眼裡沒有了當初那種清笑,沒有波瀾起浮。
秦玉面色煞白,看著容天音這樣平靜無波的眼神,心裡開始瘮得慌。
「皇嫂……」秦玉聲音已經開始抖了。
「就算是為了你的母妃,可是這樣的錯誤,我永遠不會原諒。」容天音淡漠的聲音似從很久遠的方向傳過來,秦玉腦子裡有一瞬間的空白。
「皇嫂你聽我說,事情不是這個樣子的……」皇嫂是唯一讓她覺得可以靠近的人,她不能失去,所以,她必須開口挽留。
「是什麼樣子的,我都不想知道。如果你們沒法照顧秦謹,我不介意代勞,」容天音冷笑一聲。
秦玉雖不知道容天音到底聽到了多少,見她這樣決絕不原諒自己,秦玉真的急了。
「皇嫂,我……」
「秦玉,是我錯看了你。我不喜歡被人利用,一旦發生了,我就不會為這樣的人停留。」容天音說得很決絕。
秦玉煞白著臉,身子一晃。
容天音身形一轉,袖子一拂踏著冰冷的步伐離開。
秦玉下意識的上前一步,「皇嫂。」
「你好置為之。」
容天音仰著頭顱,望著天上飄落的雪花,幽幽嘆息。
當初沒有懷疑到秦玉身上,那是因為她相信,可是,她還是信錯人了。利用她來毒害佘妃,這對她來說,也是一種恥辱。
低頭,卻見拐彎的地方站著一道修長的身影,容天音愣愣地站在雪下。
那人低斂著如仙的面容,望著一棵枯樹上的冰凌,似想著什麼出神。
感受到她注視的目光,緩緩抬頭,攪動著平靜的糊水,漾起溫柔徹意的笑容,聲音可以融化一切冰雪的柔,「回家了!」
容天音鼻子一酸。
回家嗎?
突然發現,原來她也是有家的人啊!
揉揉鼻,悶聲悶氣道:「你都聽到了?」
秦執溫笑頷首,「都聽到了。」
「那你——」
「母妃受的那些苦,總會找回來的,小音在擔心什麼?」他微笑著。
容天音突然覺得秦執的笑容有點冷,但她不是好人,既然賢妃敢讓秦玉做,就該要承擔該承擔的後果,沒有人可以永遠笑到最後。
秦執走上來,替她拔去發梢和衣間的雪花,拿起捧在手上的狐裘給她披上,親昵地攏著。
容天音抬起迷茫的眼,「秦執,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秦執聞言溫笑道:「因為小音是為夫的妻!」
所以,他才對她好的嗎?容天音有點小鬱悶了,最後想,是啊,你要不是他的妻,誰會對你好啊。
「萬一有一天離開了你,可讓我怎麼辦?」容天音嘟囔一句。
秦執自然地攬過她的身子,柔聲說:「那小音就永遠陪在為夫身邊!」
永遠啊,太久了。
容天音聳肩,「誰都沒有辦法把話說滿了。」
所以,她不會承諾任何人這個「永遠」,對她來說,太沉重了。
秦執輕笑,並沒有逼她苦要答案不可,「我們回家吧,再不出宮,便要宿在皇宮了。」
「好!回家!」一掃先前的鬱悶,容天音勾唇扯了一個大大的笑容,主動攬著秦執的手臂,挨近他取暖!
*
太子府後門。
一纖影從馬車上下來,守著後門的人馬上上前,低聲在那穿著黑衣兜帽的纖影前說:「太子殿下已候姑娘多時,請隨小的來。」
守衛的聲音有點低沉,步伐也穩重,不像是平常時守後門的人,今夜卻特別的守在這裡接一個看似姑娘家的人。
「嗯,」女子抬起袖,露出白皙細長的玉手,抬了抬蓋在眼前的兜帽緣,隨著守衛入內。
吱呀一聲,後門開了又合上。
太子府內設有高手守禁,四下不輕易進來,守衛很明顯的將這黑衣女子引進了一間偏辟的小屋,待女子進了門,守衛站在門前眼一沉手一擺,只聽四周嗖的一聲有什麼東西散去。
太子秦祿手一抬,那女子連帽子都沒脫就坐了下來,與太子面對面。
「你可有把握。」太子沉聲問。
「五成,那個人願意效勞。」女子的聲音清麗悅耳,只見一片薄利的嘴唇在動,並看不見真面目。
太子似乎並不放心,「只有五成的把握你也敢用,未免太過兒戲了,到時走露,累的可是本宮。」
「太子殿下若是不放心,我會親自看著他。」女子承諾。
太子聽她這麼說,默了下,遂又開口:「可查清了這人的底?」
聞言,女子發出清冷的一笑,在安靜的屋裡格外的刺耳,「如殿下所料,此人與鳳悅樓那位有些關係。」
太子挑眉,沉長著臉,「鳳悅樓是個可挖掘的秘密,老五還在查那件事,既然是這樣,為兄若是不支持一下,實在說不過去了。」說到最後,發出一聲冷笑。
「殿下想要怎麼做?」女子問。
太子慢不經意地勾唇,散著寒冰之氣,「不急,一個個的來。」
女子沉默。
等了許久,女子再度開口:「殿下可還有其他的打算?」
「實行吧。」
太子如沉石般眼眯了眯,嘴裡出來的話卻足以改變一些人的命運。
女子點頭,再抬頭看了看天色,「殿下,我也該走了,再晚一些便起疑了。」
太子沉默著間,女子已經起身沖他一揖禮,緊拉著翻起一些的兜帽,推開門步入了雪夜消失。
太子高大的身軀靜靜靠在椅子,低沉如墨的眼冷凝地注視著夜裡的一點點落白。
修長的指尖輕輕地敲擊著身邊的桌面,很有節奏的扣擊,有種說不出來的肅殺味道。
「好戲,開始了,皇弟!」
*
翌日,容天音被一個拜帖給弄愣了。
「你確定是蘭小姐的?」容天音左右翻看著拜帖,不像是清苒作假來耍自己玩的。
清苒黑臉,嚴肅地道:「王妃是見還是不見,給個準話,奴婢好去回話。」
容天音原地沉思了半晌,抬頭一扯嘴角,「去,當然去了!」
清苒在心裡哼一聲,到是真的給她準備好東西去了。
披上狐裘的容天音帶著別樣的心情去見蘭蔻佟了,這個時候,到要看看她想耍什麼把戲。
蘭蔻佟約她到外面走走,實在稀奇得很!
「見過壽王妃!」
喲,這還行起了虛禮了!
容天音笑著擺擺手,「蘭小姐不必行這些虛禮,我們已經是朋友了,不是嗎?」
蘭蔻佟微愣,繼爾一笑,「當然是朋友!」
「唉,你要是不來找我啊,還真的把我悶壞不可!」容天音親昵地拉著她的手,在上面摸了兩把,像是調戲良家婦女的風流公子哥!
蘭蔻佟順著視線落在容天音在她手上不老實摸來摸去的手,愣了下。
「蘭小姐,你這手怎麼保養的,還有這皮膚,真滑啊!」容天音有些猥瑣地上下撫摸著。
蘭蔻佟笑眯眯地縮回了手,兩個人就像是自動屏棄了狩獵時那點不愉快,真真像是好姐妹一樣相處著。
「只是用了一些特殊的法子,壽王妃要是喜歡,改日可以帶你去試試!」蘭蔻佟很友好地邀請。
容天音順著杆子爬,「好啊,求之不得呢!」
站在身後的清苒看著這兩人,無語之極,情敵就要有敵情的樣子,她們這個樣子,做給誰看呢?
容天音跟著蘭蔻佟瞎轉了好幾個地方,兩人相處得非常的「愉快」,最後蘭蔻佟試探了一句,意思是想要去見識一番鳳悅樓的第一人蕭薰兒到底是如何的美法!
終於是露出尾巴了吧。
容天音人善如流地答應下了,且看看你還想耍什麼把戲。
蕭薰兒表示了自己的驚訝,因為誰會想過,情敵之間還可以這樣相處的?
蘭蔻佟對壽王的心思,整個褚國的人都知道,而容天音是壽王妃,現在她們這樣好姐妹的相處,是否在向外面釋放一個蘭蔻佟要和壽王妃同侍一夫的信號?
不論外面的人怎麼猜,都猜不到這其中的意思。
特別是當容天音以好朋友的身份介紹了蘭蔻佟時,蕭薰兒縱使是鎮靜的人,還是不免訝了一把。
這到底怎麼回事?
其實她們兩人這樣也挺莫奇妙的,就是她們自己本身也覺得怪。
好不容易將蘭蔻佟和容天音送走了,蕭薰兒身後的人疑惑地道:「蘭太慰的女兒什麼時候和壽王妃這般要好了?」
蕭薰兒面沉如水,靠在鳳尾閣的窗前望著主街的方向,搖頭。
看到這兩個人,蕭薰兒突然有種不詳的感覺湧上心頭,總覺得很快有事發生,到底忽略了什麼呢?
一連兩三天,容天音和蘭蔻佟都膩在了一塊,真真演繹了一出好閨密的戲碼。
如果不是前面在狩獵時發生那點事,如果不是因為蘭蔻佟對壽王的執著,眾人一定會認為她們是真的好姐妹!
每次出門,容天音和蘭蔻佟必定會出現在鳳悅樓里停留許久才離開。
惹得蕭薰兒都開始鬱悶了,這兩個人到底想要耍什麼把戲?
她們的戲,是不是做得太過頭了?而且也太明顯了。
做為容天音的丈夫,秦執更好奇,一連幾天都和蘭蔻佟私混在一起的容天音相當古怪,秦執幾次打探,容天音都是敷衍了事,根本就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這兩人葫蘆里賣什麼葯,大伙兒真想知道。
是以,兩三天下來,容天音和蘭蔻佟親如姐妹的戲碼馬上就成為眾人飯後談點。
秦執很鬱悶,因為容天音已經三天沒有陪他吃飯了,幾天里也只有那麼一兩次匆匆見面的機會,容天音似乎突然的疏冷了他這個丈夫。
秦執突然有些不是茲味了,臉上的笑容也淡去了不少,身邊的人見了,都不由替他擔憂。
因為,他們的王爺開始被王妃影響了情緒,如果是別人,他們到是沒有什麼可擔心的,可是這對像是容天音,事情似乎就有些不太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