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玥出巡記4

  秦玥出巡記4 

  陌生男子擁有一張英俊非凡的臉龐,只是姿態卻不怎麼讓人覺得他英俊了,因為此時他正緊緊盯著蒙臉露出一雙黑溜溜眼睛的秦玥,且越逼越近了。 

  看著他的動作,首先出手阻擋的是身前的神拭,一雙冰紫色的眼瞳淡漠地盯著他。 

  男子被這雙眼震得後退了一步,然後視線越過紫瞳投放在神拭身後的秦玥上。 

  「凌堂哥哥,怎麼了?」 

  一道清亮的身影從後面走上來,然後當著眾人的面揭下布,露出一張漂亮的臉孔。 

  風髻露鬢,淡掃娥眉眼含春,皮膚細潤如溫玉柔光若膩,櫻桃小嘴不點而赤,嬌艷若滴,腮邊兩縷髮絲隨風輕柔拂面憑添幾分誘人的風情,而靈活轉動的眼眸慧黠地轉動, 

  幾分調皮,幾分淘氣,一身淡綠長裙,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無瑕,美得似不食人間煙火的小仙女。 

  秦玥目光放在她的身上來回回視了幾眼然後偏開,一個轉目又對上玉凌堂深邃的眼。 

  「沒什麼,可能認錯人了。」 

  玉凌堂朝兩人一揖,「抱歉,在下並非有意。」 

  「凌堂哥哥,你看他……」李覓兒突然激動的指了指前面的神拭,眼中迸射出清亮的光芒。 

  玉凌堂自然是注意到了,冰紫瞳的人是什麼身份,天下人皆知。 

  神隱者如此大張旗鼓的告訴別人神拭就是未來的神隱者,其實,漸漸的,神隱者現世的時間越來越短了,反倒是這個神拭在世人的眼中慢慢融入。 

  這位紫瞳男子就是他們心目中的神,很快,就會取代神隱者成為頂端上的人物。 

  那一家人消失了數十年,怎麼可能會再出現,所以玉凌堂才會在見到這雙熟悉的眼睛時忍不住上前確認。 

  秦玥當然還認識眼前的這兩位,正因為這樣,她才會下意識的避免。 

  「啪!」 

  扇子一展,眼中盛滿了友好的笑意:「無事,世間同人同姓諸多,更何況是相似之人。」 

  面對這少年的大方相讓,李覓兒和玉凌堂都有幾分好感,總覺得似曾相識。 

  「多謝。」 

  言罷,玉凌堂深看了少年一眼,帶著李覓兒回座了。 

  神拭見他們退了回去,再看看外邊的情況,「可還要繼續吃。」 

  秦玥往玉凌堂那邊瞄了一眼,笑著搖頭,「大哥,我們現在恐怕不能安心吃飯了。」 

  因為有官兵大爺已經沖了進來,目標很明顯,直衝著神拭。 

  神拭正坐在桌前,對他們的到來沒有絲毫的在意,甚至是直接無視了。 

  秦玥見狀,笑眯眯地搖著手中的骨扇,「大哥,看來西域二皇子對你挺重視的。」 

  神隱者的徒弟出現在這裡,很難猜測得到是為了什麼,或許就是因為要阻止二皇子登基,又或者幫襯太子登位。 

  不管是哪一種,對二皇子來說是最有威脅的。 

  特別是在二皇子喜歡暴行的情況下,更是不能讓神隱家族的人握有什麼把柄。 

  到底還是二皇子太天真了,就算將神拭帶進皇宮又如何?神拭還是一樣做到他想要做的事。 

  在了解神隱家族的情況下冒然出手,這個二皇子也真夠蠢的。 

  「大膽,敢直呼未來域皇,你不要命了。」 

  領兵的首領冷大聲冷喝了一句。 

  少年依舊搖扇而笑,對其的大喊並不在意。 

  總兵領頭見狀眉宇蹙了蹙,然後大聲發號施令,「來啊,將這個以下犯上的人帶下去。」 

  「啪!」 

  突兀的合扇聲響亮在空氣凝結的客棧內,官兵沒敢動,卻是下意識的看向總兵。 

  總兵還未發話,少年歪著腦袋沖無動於衷的神拭道:「大哥,這個柿子啊還是得挑軟的來捏,你說是不是?」 

  神拭聽了這比喻皺了皺眉,因為秦玥此時就是那個軟柿子,他們動不了神拭,只能折中動秦玥了。 

  這些人顯然是要逼神拭就範的意思,那方眾人都在觀戲卻沒有要上前幫忙的意思。 

  秦玥也沒指望旁人的相助,再說,神拭也不是那麼好惹的人。 

  她打不過,還可以放大哥嘛! 

  果然有大哥的人就是舒爽。 

  「哧!」 

  神拭指風一彈,那位總兵頭被一隻筷子扎中大腿,往前一矮,立即發出了悶哼聲。 

  血水冒出,跟著身後的人也相繼涌了上來,然後很快就將他們二人團團圍住,就算他們人多,也沒敢輕易上前。 

  神拭的內力極渾厚,天下人還沒有可以與神隱者匹敵的人存在,神拭是神隱者的徒弟,可以說,現在的神拭是明面上的神隱者了。 

  這一次,神策並沒有陪同在一起,說明了神策已經全然將這些東西交給了神拭。 

  「神拭,我們域皇有請,難道你想要抗命嗎。」 

  總兵頭意識到秦玥與神拭之間的關係非同一般,竟然為了秦玥當眾對他們出手,就算是神隱者也未必會這麼做,可是神拭卻這麼做了,說明什麼? 

  說明神拭與神策不同。 

  果然,總兵頭的話剛落,神拭便慢慢開口:「我與師傅不同。」 

  是啊,他和神策總歸是不同的,神策可以為天下人放棄自己所愛,可以為了天下安危做下那等洗清神隱家族的血腥事,更可以為了天下人放棄自己所擁有的東西。 

  神策是一個大公無私的人,卻也是一個對自己無情無義的人。 

  而神拭不一樣,他的生活在西域,又飽受到魔瞳帶給的壓力,心中的怨氣不可能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做不到神策那樣冷情冷心,甚至是看淡世間所有。 

  如若神拭是神策,今日的秦玥就不會輕易的站在他的身邊。 

  這就是神拭與神策的差別,秦玥說得對,他每個神隱者都是獨一無二的,不會有相似。 

  神隱者並非冷情冷心的人,他們可以有神的力量,卻也可以有人的***。 

  神策並沒有對神拭洗腦,讓他保持著原來的本性,迫使一個人忘記一些東西,這樣的手段神策自己經歷過了,自然不想讓自己的徒弟經歷。 

  這也是他為什麼要清洗神隱家族,重新立規的做法。 

  有些不人道的東西,他不想再看到。 

  或許就是因為容天音的影響,讓他看透了許多。 

  神策並沒有教導自己的徒弟忘記什麼,而是讓他記住一些什麼。 

  「我大哥可不是好欺負的,不要以為神隱者的徒弟就不傷人了,」秦玥笑眯眯地打開了扇子,笑得十分歡快。 

  有神拭出頭,還怕這些人不成? 

  而且這些人本就是想要來找神拭麻煩的,確切的說是想要將他帶進宮。 

  二皇子對神隱者的徒弟有忌憚之心,只有將人請到宮中去,才能安心。 

  「還請你不要讓我們為難。」 

  「現在是你們在為難我們,怎麼說得好似我們對你們有企圖似的,」秦玥可看不慣這些扭曲事實的人。 

  「這位公子……」 

  「哎,」秦玥扇子一擺,笑道:「你可別給我打什麼感情牌,我可受不起。你們要找大哥的麻煩,做弟弟的自然要站在他這邊了。」 

  總兵頭忍著腿上的疼痛,冷聲道:「我們域皇只是想請神拭前往,並非有惡意。」 

  「哧,」秦玥哧聲一笑:「域皇?哪裡來的域皇?據我所知,你們的域皇已經死了吧,現在坐在皇宮裡的那位可是明不正言不順的,何來的域皇。」 

  「大膽。」 

  「你才大膽,」秦玥大聲奪勢。 

  總兵頭臉一黑,見神拭當真讓秦玥胡來,坐在那裡一字不言的,總兵頭很難猜測神拭的意圖。 

  「不要以為你們能瞞天過海,二皇子生性殘忍,西域的臣民根本就不會支持這樣的一個人上位,」秦玥直言不諱。 

  「你好大的膽子,就不怕域皇要了你的性命。」 

  「誰敢,」神拭吐出冰冷的兩字。 

  總兵頭心頭一顫,被他的聲音給激得臉色一敗。 

  神拭在護著這個少年,什麼時候神拭的身邊有這樣一個少年了?又是從何處冒出來的?似乎有那麼一點詭異。 

  他們主要是不清楚秦玥到底是什麼人,拿捏不準神拭對秦玥到底有幾分重要性。 

  現在看神拭幾次替這個少年出頭,總兵頭已經確定秦玥的地位不淺。 

  秦玥笑眯眯的抵下扇子放在神拭的手上,示意他慢著,「大哥,既然他們如此好客,我們也不好拒絕了,來西域這麼久,正好我也想進西域皇宮逛逛,大哥的意思呢?」 

  神拭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沒有異議地點頭。 

  總兵頭到是傻了傻,就這樣? 

  那麼剛剛他們這又是在做什麼?總兵頭總有一種被耍的感覺。 

  秦玥也是一時興起,想到西域皇宮那個地方亂七八糟的東西多,就忍不住進去探個究竟。 

  正好,這些人給了她一個好機會。 

  「既然是這樣,那就走吧。」 

  秦玥啪地一下打開扇子,搖晃得瀟洒,果真是翩翩少年郎! 

  神拭並沒有半句廢話起身跟著走出客棧門口,里裡外外都堆滿了人,裡邊的出不去,外邊的又進不來。 

  秦玥走出,立即分開一條道。 

  身後總兵頭一拐一拐的陰著臉跟著,但這次的虧也只能咽進去了。 

  「聽說西域皇宮稱奇玩意頗多,大哥,有機會我給你弄兩件來玩玩!」一股清香氣息突地貼近,神拭下意識的退開,見是她便微僵住,很快收起。 

  稀奇玩意? 

  「西域皇宮不比外邊安全,不要輕舉妄動。」 

  「我沒有妄動,沒有法子我也不會說這話,大哥,你到底要不要?」秦玥拿手肘拐了一下他的手,「你不稀罕,我可就不給你留一份了。」 

  做賊的還要拉上一個,而且還是神隱者的徒弟,也虧得秦玥想得出來。 

  她並不是真想分他東西,到是想要拉他一起去做賊。 

  「嗯,若是有剩餘的便給我一件。」 

  秦玥這才滿意地退開一步距離,手中骨扇搖啊搖,別提多悠然了。 

  西域皇宮並沒有秦玥想像中的華麗,但對比外邊風沙中的土房,西域皇宮算是華麗奢侈的了,古老而典雅。 

  進了宮,秦玥規規矩矩的跟在神拭的身邊,儼然就是一個小跟班模樣。 

  只是她這一身華衣打扮,一點也不像是小跟班。 

  西域二皇子有著深邃的五官,棕色的眼眸,立體的五官相當的英俊,這讓秦玥不禁想到了那個君武。 

  是不是揭開那張假麵皮后也像這個二皇子一個模樣? 

  甩開她的胡思亂想,站定在神拭的身邊看看這個二皇子到底想要幹什麼。 

  二皇子對神拭自然非常的熱情,而且還自降身份來接待他,一邊說好話,有一種討好的意味。 

  秦玥不禁搖扇,看來這位二皇子也不是那麼有骨氣的。 

  這類人往往骨子裡都是陰險卑鄙得很,簡稱小人。 

  白長了這副皮囊。 

  「快快入座,神拭可是我們西域的貴人!」 

  聽聽這話,說得這麼好聽,指不定在背後怎麼安排人手來弄死神拭呢。 

  秦玥到是沒有將這位二皇子放在眼裡,只是取巧罷了,也沒有多少的實力在。 

  也不知道那個傻大個怎樣了,找那位盧將軍是否順利。 

  西域的國事,可不是她這個小小人物能插手的,她自認為自己還沒有那等本事扭轉乾坤,再說,她沒必要花費這樣的氣力。 

  神拭面無表情地與其交涉,話雖不多,卻字字讓人抓不著把柄。 

  其實神拭挺不錯的,不愧是她的大哥! 

  二皇子是自動忽略了秦玥的,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神拭的身上,對二皇子來說,神拭才是最關鍵的人物。 

  神拭不會無緣無故的出現在西域,再加上他敏感的身份,讓二皇子不得不將人請到身邊,神拭在外邊只地給二皇子更多的恐懼罷了。 

  所以他要看見神拭的一舉一動,殊不知,將神拭請到身邊來,反而對二皇子不利。 

  很明顯的,神拭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是因二皇子子暴行危害到了百姓的安危。 

  神隱者悲天憫人,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著天下子民受苦。 

  秦玥何等聰明的人,神拭就算不說,到最後還是會進西域皇宮的,只是剛好她在一邊給了一個另類的機會罷了。 

  之前秦玥跟著神拭,他不要行動。 

  這下,也算是光明正大了。 

  所以,秦玥才會認為這位二皇子腦子不怎樣。 

  「神隱者最近可還好?」 

  二皇子變著戲法來套神拭的話,神拭在這裡,那麼神策只怕距離也不會遠。 

  而事實上,現在的神策已經站在了褚國的土地上了,距離這裡隔了一個國家遠。 

  「很好,」神拭很官方地回答。 

  二皇子見套不出什麼話來,不禁挑了挑眉,這個神拭軟硬不吃,而且他們只能來軟的,硬的想都不要想。 

  神隱家族可不是他們能得罪起的。 

  一個國家的更替變幻總會有一定的過渡,可是神隱家族不一樣,他們神隱者的繼承者是由神指定的。 

  國家的君王,是需要白骨堆就的。 

  很少有帝王可以順順利利登位的,而此時的二皇子還不是君王,臣民對他不服。 

  只有太子死了才能讓他順利登位,可是現在太子不知是死是活,說是死了,卻不見屍,說活著吧,又沒有找到人。 

  二皇子不想拖得太久,可就在他計劃將太子翻出來時,神拭卻出現了。 

  這事是不是太過巧合了? 

  是以,二皇子冒險將人帶進了皇宮,放在眼皮底下看著。 

  他卻忘了,神隱者向來不受任何東西束縛,更何況是一個小小的皇宮,何以困得住他? 

  直到二皇子安排了往處,仍舊沒有注意到秦玥。 

  那位總兵頭也沒有特意提及秦玥,所以,二皇子只當秦玥是神拭身邊的人。 

  神拭被安排到了偏殿,秦玥自然是被忽視了。 

  所以,她就理所當然的又和神拭擠一張大床了。 

  外邊把守的侍衛都是高手,對他們的一舉一動進行監查。 

  「呀!」 

  秦玥拿扇將開了一點的窗口閉上,回頭看著正坐在窗邊的人笑道:「大哥,他們這是想要控制你呢。」 

  見她沒心沒肺的樣子,神拭不知該無奈還是該笑。 

  「控制到說不上,他們只要確保我不會出去。」 

  「哧!」秦玥笑了一聲:「難道你出去,他們能知道?」 

  「你今夜暫時不要行動。」 

  「咦?」秦玥啪地一下又打開扇子,一雙烏溜溜的眼掃在神拭身上,「你如何知道我心裡所想的?」 

  「我是你大哥。」 

  「……」 

  難道是大哥就可以代替她肚子里的蛔蟲? 

  「不管你想做什麼,莫要輕舉妄動。」 

  「大哥你太小心了,」秦玥雖搖頭無奈,但也真的聽他的,不會動作。 

  他們剛進宮,二皇子自然要緊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她也不急於一時,她的耐心向來很好。 

  「小心是好。」 

  「好,那便聽大哥的!」說罷,人已朝那大床走去,「累了一天,睡吧。」 

  神拭看了看天色,還早。 

  秦玥卻已經吃了飽后就直接躺榻上不動了,到也不見她肥胖。 

  注意到神拭的視線落在自己的臉上,秦玥調整了一個睡姿,嘴角彎了一抹笑。 

  神拭偏開目光,落在那仍舊半開的窗口,靜靜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身後原本躺著的秦玥卻慢慢睜開了眼,視線錯過他筆直的後背,落在那被風吹開的窗口上。 

  「大哥來西域就是為了這個二皇子吧。」 

  聞言,神拭卻沒有否則地頷首。 

  以秦玥的聰明,遲早有一天會知道的。 

  秦玥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雖然這個二皇子看著不像是那種城府深沉的人,但也是一個十足的小人,你要小心。」 

  聽出她的擔憂,神拭背對著她頷首。 

  「大哥要是什麼需要幫忙的,也儘管開口,雖說小弟我沒有大哥的本事,但還是可以幫得上忙的。」 

  「會的,睡吧。」 

  秦玥呢喃了一句后,迷迷糊糊的真睡過去了。 

  身後呼吸綿長,神拭才慢慢站了起身,踱到了秦玥的面前,居高臨下的凝視著她甜美的睡顏,竟一時忘記回神。 

  不知過了多久,神拭才慢慢的皺眉,對自己所為不恥。 

  這是他的賢弟,不是什麼女子。 

  他回神猛地轉身倒了幾杯茶水,飲入腹,這才覺得自己清醒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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