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0 暗夜夫妻篇:我會改,鄧萌,你不要……
420暗夜夫妻篇:我會改,鄧萌,你不要……放棄我好不好?
枝枝興奮的拉著她一起給芭比娃娃配衣服配鞋子,一會兒問這個款式好不好,一會兒問哪個顏色更漂亮,玩的不亦樂乎。
鄧萌累了一天,又受驚過度,這會兒困的厲害,可又實在不想打擾她的好興緻,只得勉強打起精神來陪她玩。
不知不覺,哈欠連天。
身邊的小姑娘還精神十足的在床上蹦來蹦去,一會兒下床拿這個,一會兒下床拿那個。
意識漸漸的就變得有些不清楚,不知不覺,倒在了床上。
季枝枝拿了一件新衣服,轉身就見她躺在自己床上睡了,清澈明亮的眼底閃過一抹狡黠的光,躡手躡腳的靠過去晃了晃她:「麻麻?」
「唔……」
鄧萌皺了皺眉,含糊的應了聲:「紅色,紅色好看……」
季枝枝就不說話了,過去慢條斯理的把床上擺開的東西一件一件收拾起來,按照順序排好,在心裡盤算了一下時間后,又過去叫她:「麻麻?」
回答她的,只有一陣陣均勻又深沉的呼吸聲。
季枝枝轉身,光著腳丫就跑到了季生白的卧室:「爸爸,媽媽在我卧室里睡著了,床太小,擠不下我們倆,怎麼辦?」
落地窗前,正蹙眉抽著煙的男人轉過身來,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她睡了?」
季枝枝眨眨眼,一臉無辜:「對啊,本來陪我一起給我的芭比娃娃挑衣服的,可挑著挑著就睡著了,我又不好意思叫醒她……」
男人卻並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就那麼站在那裡,眉眼半斂,看不出在想什麼。
「爸爸?」季枝枝等了會兒沒等到回答,又叫了他一聲。
他像是這才回過神來似的,隨手將指間的煙碾滅在煙灰缸內:「給你外婆打個電話,就說你媽媽今晚睡在這裡,讓她不要等了,早點睡。」
「好。」
……
夜涼如水,有微微的風從打開的窗子吹進來,一室安靜。
四年過去了,這間卧室卻依舊是原來的樣子,她就那麼安靜的睡在身邊,彷彿這四年不過只是他的一場夢,夢醒了,她還在。
可實際上,這四年來,他的確總是在重複著做同一個夢,夢裡,她一次次的推開門,迫切的走過來,惶惑不安的說:「就是……突然很想你,過來看看你。」
突然很想你,過來看看你。
他一直覺得,這段感情中,自始至終,都是他在遷就她,遷就她的任性,遷就她的壞脾氣,遷就她的不負責任,遷就她的一切壞習慣……
可原來,他才是不成熟的那個,他才是被遷就的那個。
像個被搶走了糖果的孩子,不依不饒的哭鬧折騰,直到把她折騰到精疲力竭,然後對他徹底失望。
要怎麼彌補?
想了很久,都沒有想出答案來。
好像現在不管做什麼,都已經無濟於事,掩蓋不住他曾經親手摺斷她的手腕,甚至一怒之下想著乾脆跟她同歸於盡的事實。
或許是他的注視太過強烈,鄧萌毫無預警的就突然睜開了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眸獃獃看了會兒天花板,然後轉頭,跟他的視線對上。
季生白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但四目相接,卻莫名的讓他大腦一片空白,薄唇動了動,半個音節都沒發出來。
鄧萌很快坐起身來,抬手胡亂的整理了一下亂糟糟的頭髮,乾笑一聲:「不好意思啊,太困了,一不小心就睡著了。」
一邊說著一邊下床,剛要彎腰系鞋帶,身邊的男人已經單膝半跪在了她身前,曾經拿著手術刀漂亮的完成一場場手術的手指,如今勾著兩根白色的鞋帶,每一個動作都被放的很緩很慢,彷彿這是一件多麼鄭重莊嚴的事情似的。
鄧萌剛剛睡醒,腦袋還有點懵懂,就那麼獃獃看著他給自己系完了一隻鞋的鞋帶,才遲鈍的反應過來,趕在他要幫她系第二隻鞋的鞋帶前開口:「我、我自己來就好。」
季生白卻像是完全沒聽到她的話似的,單手扣住了她試圖移開的腳,然後繼續鄭重其事的幫她系鞋帶。
鄧萌總覺得自己好像在暴殄天物,這雙手,是送人生命也好,是取人性命也罷,是操控一個集團的生死也可,可用來系鞋帶,真的是……暴殄天物了。
硬著頭皮等他系好,剛剛站起來要走,沒想到他也站了起來,還順勢向前靠近了一步。
鄧萌一驚,下意識的後退,腿被床擋住,上半身卻已經退了回去,身體自然而然的失去了重心,又跌坐了回去。
他的身體隨即俯靠了過來,雙手撐在她身側,視線與她平齊,就那麼近距離的看進她的眼底:「鄧萌,你想不想……跟我重新開始?」
你想不想……跟我重新開始?
鄧萌艱難的向後仰著身體,默默的想,想,很想很想,白天想,晚上想,做夢都想。
可一想到將來要麼就是她陪他過刺激危險的生活,然後嚇的瘋瘋癲癲,要麼就是他陪她過平平淡淡的生活,然後悶的呆呆傻傻,最後,左右都逃不過互相憎惡的下場。
至少現在分開,她還是很喜歡他的,他應該也還對她有感覺的,彼此都留點餘地,挺好的。
「有些事情,其實連外人都看的很清楚了,我們真的不合適。」
思忖片刻,她到底還是搖搖頭拒絕:「我想重新開始,但不是跟你,季生白,我需要的丈夫,不是你這樣子的。」
季生白,我需要的丈夫,不是你這樣子的。
安安靜靜的一句話,沒有多大的情緒起伏,絲毫看不出賭氣的痕迹,彷彿……這個念頭,早已經在她心中紮根發芽。
季生白的呼吸忽然就亂了節奏,垂首努力的剋制了一下情緒,再開口,嗓音已經壓抑到帶了微微的哽咽:「我……會改,鄧萌,你不要……放棄我好不好?」
鄧萌本來很冷靜的。
真的。
可不知道是被他的聲音感染了,還是被他這句被硬生生間斷了兩次的話感動了,眼淚突然就瘋狂涌了出來,快到不給她一點克制的時間。
彷彿又回到了四年前,她懷著枝枝,坐著、躺著、站著、白天或晚上,甚至有可能正在吃著飯,眼淚就突然涌了出來,止都止不住。
怕在最愛最愛他的時候,接到他客死他鄉的消息。
她想活下去,為了她的孩子,為了她的媽媽,想要活下去,就唯有離開他。
「鄧萌……」他抬手,冰涼的指腹擦去她洶湧落下的淚。
她哭的近乎窒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拚命的搖頭拒絕。
男人湛黑的瞳眸,就在她這個無聲又瘋狂的動作中,碎裂出無數細細的痕迹,有不知名的情緒,在那一條條縫隙中,瘋狂的涌動。
……
鄧萌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北家的,只知道自己一個人在凌晨的街頭哭著走了很長很長很長的一段路。
那段路很安靜,安靜到她能清楚的聽到自己的抽噎跟絕望。
回到家后,就那麼直接坐進了沙發里,一呆就呆到天亮。
擔心鄧媽媽起床后看到自己的模樣會擔心,到底還是去洗了把臉,進了卧室。
在卧室里繼續發獃。
滿腦子都回蕩著男人那低沉又壓抑的聲音。
我……會改,鄧萌,你不要……放棄我好不好?
一句話,彷彿已經用盡了他全部的力氣。
也快要把她的魂兒給勾走了。
無力的倒在床上,想著等他跟別的女人結婚的那一天,她大概就可以死心,也能好過一點了。
就像當初何騰跟北芊芊滾了床單一樣,一下子,牽絆糾葛了那麼多年的感情,理清了。
這次難度係數一定會大很多,但兜兜轉轉,早晚都逃脫不了理清,然後再次重新出發的命運。
會好起來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
在孤城,得罪了一個南氏集團,再想安安心心的過舒坦日子,就難了。
在孤城,得罪了一個北氏集團,再想安安心心的過舒坦日子,也難了。
然而,文氏銀行,同時得罪了一個南氏集團,一個北氏集團。
相對於北梵行的不疾不徐,南慕白的手段顯得雷厲風行許多,一出手,短短一天之內,文氏銀行70 %的超大額存款用戶都提出了要提出全部資金的要求,被文氏銀行以提取巨額財產需最多3天的理由暫時壓了下來。
但消息,卻已經悄無聲息的瘋狂傳了開來。
很快,文氏銀行出現資金紕漏,即將面臨倒閉的消息不脛而走,那些零零散散,卻是成就文氏銀行最穩基業的小用戶生怕自己的錢一夜之間變成零蛋,也紛紛前來提取存款。
惡性循環之下,文氏銀行很快招架不住,饒是做了各種消息穩定民心,甚至做出各種提高利息的活動,卻始終是杯水車薪,對於錢財分外敏感的民眾們不願冒半點風險,一個一個仍舊堅持提出存款。
文氏夫婦幾次三番託人請求跟北梵行南慕白見面約談都沒能成功后,只能咬咬牙,背水一戰。
關於北梵行婚內出.軌,強迫妻子文卿卿離婚不成,動用手中資源惡意陷害文氏銀行的消息很快傳播開來。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自動自發的分成了兩撥。
一撥表示,果然男人都不是好東西,好歹夫妻四年,這麼翻臉不認人,北氏集團真陰險!力挺文氏銀行!
另外一撥表示,文卿卿那騒浪的作風早在美國的時候就很出名了,誰婚內出軌還是個未知數呢!腦殘們別隨隨便便被水軍們糊弄了!我北梵行男神從來都走禁慾系好伐?沒結婚的時候都不亂搞,更何況已婚?一看就是文氏銀行敲詐勒索不成,故意栽贓陷害!
一時間,雙方唇槍舌戰、刀光劍影,由分析討論上升至人身攻擊,由人身攻擊上升到問候對方祖宗十八代……
越吵越熱鬧,越吵越激烈。
這場撕逼大戰中,最先挑事兒的南氏集團卻全身而退。
文氏銀行自然不會說出自己是怎麼得罪了南氏集團少夫人的,而南氏集團也不吭聲,只是在背後默默的各種捅文氏銀行的刀子,一刀一刀,捅的格外歡暢,但吃瓜群眾們卻並不知曉,因此沒有被牽扯進去。
這場持久的拉鋸戰,在一個月後,以文氏銀行的倒閉終結。
畢竟也只是網上而已,鍵盤俠居多,那些嚷嚷著要支持文氏銀行,把錢都存進去的人,百分之八十都是水軍,剩下的百分之二十也只是嚷嚷而已,也沒有真捨得拿自己的存款去文氏銀行賭的。
文氏夫婦很快被爆出欠下了50億的巨款,即將面臨10年以上的有期徒刑……
……
周日晚上,鄧萌去北家接枝枝,遇到了一個月不見的文卿卿。
彼時剛剛六點多,但正在下雨,因此光線顯得極為黯淡,她罕見的穿的十分普松,一件白色襯衫跟一件牛仔褲,跪在地上,渾身濕透,在雨中瑟瑟發抖,也不知道跪了多久了。
當初那人上人的驕傲放縱的模樣已經不見了,如今的她,破顯狼狽落魄。
鄧萌有點心軟,但一想到那晚她讓人抓著她們,放肆的打量著小滿,還讓那個猥瑣男人在小滿面前露下體,還要讓他們強.暴她們,心腸忽然就又硬了下來。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吧,她現在看著是可憐,將來某一天如果走了狗屎運,一個飛黃騰達了,到時候估計可憐的人就又變成別人了。
下雨的緣故,季枝枝沒有像往常那樣先等著門口,鄧萌坐在車上給她打了電話,隔著雕花鏤空大門看到她在女傭跟保鏢的陪同下一起出來,這才撐開一把傘下車。
有意無意的,瞥了幾眼還跪在雨中的文卿卿。
扎著漂亮丸子頭的小姑娘腳下穿著一雙嫩黃色的小雨靴走出來,手裡還拿著一個冰淇淋盒,全程看都沒看文卿卿一眼,就自顧自的上了車。
鄧萌原本還擔心這一幕會給她幼小的心靈造成什麼影響,還在絞盡腦汁的想著如果她問起來,她要怎麼解釋她才能聽得懂。
然後,就眼睜睜的看著她一邊吃著冰淇淋一邊在女傭的護送下上了車。
呆了片刻,很快跟上去,上副駕駛座,收傘:「書本都帶齊了?再翻翻看,回頭忘記帶了,我還得跑一趟。」
「都帶了。」季枝枝自顧自的吃著,聞言,頭也不抬的回。
她皺眉,沉了聲命令:「再看一遍!」
之前至少有三次,她問她,她說帶齊了,結果回去一看就忘記了什麼什麼東西,她又不好直接打電話讓北家的女傭送過來,只能自己再跑一趟,氣的各種冒火。
季枝枝顯然對她的嘮叨有點不耐煩,撇撇小嘴,把冰淇淋放到一邊,把書包拉開翻了一遍后:「都帶齊了!」
鄧萌一邊發動車子,乾咳一聲:「那什麼,你有沒有……嗯,看到……」
「看到了。」
鄧萌呆了呆:「……我還沒問你看到什麼呢。」
季枝枝繼續吃她的冰淇淋,抬了抬精緻的小下巴指了指左前方跪著的那抹身影:「不就她么?跪這裡三天了,好討厭。」
鄧萌默了默:「你看到這個,就沒有點兒……其他感覺?」
女孩子家家的,又不懂大人的血海深仇,看到這一幕,難道不應該心軟,覺得不好受嗎?
「什麼感覺?」季枝枝抬頭,一臉茫然的看她。
鄧萌:「……」
果然,基因這個東西,真的是沒辦法改變啊。
這四年來,她生怕她會隨她爹那冷血寡情的性子,給她養過一隻小貓咪培養她的感情,雖然後來小貓咪自己跑掉了……
外出的時候也會隨身攜帶一些貓糧狗糧,路過流浪的貓貓狗狗就順便喂一下。
還經常帶她看一些比較感人的電影……
能做的都做了,但顯然,她骨子裡的那份冷依舊存在。
「你為什麼討厭她?我記得你生日的時候她還送你一雙很貴的鞋子,過年的時候也會給你很多壓歲錢,對你不錯呀。」
「對我真不錯,對我假不錯,我自己會分辨的。」
「……」
……
晚上9點多,枝枝忽然開門出來:「媽媽,我睡不著,你過來給我讀故事聽。」
鄧萌正窩在沙發里吃著薯片看著電影,正看在興頭上,有點掃興,一邊把薯片丟下一邊嘟囔:「你要跟你商商哥哥似的那麼聰明,自己就能讀故事書了,多省事兒。」
「我也想聰明一點呀,可誰讓人家南莫商有個聰明的媽媽呢!」
「……」
算你狠!!
「『一座雕像連雨都這擋不住,還有什麼用處?』他說,『我得去找一個好煙囪做窩。』,他決定飛離此處,可是還沒等他張開羽翼,第三滴水又掉了下來……」
「媽媽。」
「嗯?」
「你不會再跟爸爸一起生活了,是不是?」
鄧萌怔了怔:「怎麼突然問這個?」
「爸爸最近很不開心,我看到他總是一個人喝酒抽煙,老師說那對身體不好,我跟爸爸說不要喝酒抽煙了,他嘴上答應著,可酒喝的越來越多,煙也抽的越來越多,我有時候凌晨三四點起床上廁所,還能聽到他卧室里有動靜。」
「……」
鄧萌盯著面前的書,那一行一行精短的字映入眼帘,卻像是單純的映在了鏡子上一樣,一個字都沒有進入腦海。
「媽媽,你跟爸爸和好好不好?我不想看到爸爸這麼難過。」
季枝枝仰頭,無限虔誠認真的看著她:「只要你跟爸爸和好,我以後再也不調皮搗蛋惹你生氣了,我保證好好學習,跟南莫商看齊,我所有的玩具、零花錢都給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