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把安安給我吧
第116章 把安安給我吧
「不然我一個小孩子，怎麼會知道這些事情呢。」他仰著頭說。
程言語捏他，「哎，我跟你說，小狗崽子，別在這裡倚小賣小啊！」
安安皺眉，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然而這時，林暮沉在上面哼了一聲，「程言語，你說他是什麼崽子？」
他是小狗崽子，那他林暮沉是什麼了？
程言語趕緊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得，得，我錯了還不行嗎。」
在林暮沉心裡，曾經那樣說過安安，這讓他一直覺得懊悔，所以，什麼狗崽子，什麼狗的，他不想聽到。
這時，程言語又去抓安安，這個孩子又瘦又小，臉蛋倒是圓圓的，眼睛看起來倒是很漂亮，假以時日，應該能長的跟他老爸一樣的帥氣迷人，瞬間迷倒大片女子，這麼一看，這個孩子竟然是林暮沉的兒子呢，原本是一起長大的兄弟，他都有兒子了，嘖嘖，這感覺真不一般。
所以，他就更愛去逗安安了。
但是這回，手剛碰上去，林暮沉就不樂意了。
「程言語，你不是還有事忙，是不是該走了？」
「嘎？我今天……」
「沒錯，我不會記錯的，你是有事忙。」林暮沉一雙褐色的眼睛里，帶著重重的威脅，瞪著他，似乎是在說，還要我再多說一遍嗎？
好吧，是嫌他礙事了。
也對，人家一家三口在這聚會，他在這裡是有點不和諧。
「好，好，好，我有事，我才想起來。」
最後捏了一把安安，他心不甘情不願的離開了病房。
安安摸著自己的臉，皺著眉看他終於走了，才鬆了一口氣。
宋衍看著他這樣，就低頭說，「安安，不要這麼沒禮貌，你不喜歡程叔叔嗎。」
安安皺著眉，奇怪的說，「我只是覺得他有點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心裡有什麼毛病，你看，他說話都比我還小的樣子，還總愛捏人臉，以前，都是姐姐阿姨愛這麼捏的……」
宋衍一臉黑線，心想，程言語作為三合會的三哥，萬人敬畏的黑社會大哥，要是人家知道，在一個小孩子的眼裡，他竟然是這種不男不女的奇怪形象……
這時，林暮沉在上面發出了聲音，「他既然這麼奇怪，你就不要再理他！」然後黑著臉，對他伸出手來，「你過來。」
真是，幾個人在那裡啰嗦個沒完，拿他這個躺在病床上的人當空氣的是不是……
安安不想過去，宋衍抬起頭，看著他，還是給了安安一個眼神，讓他過去吧。
他很聽宋衍的話，見宋衍這樣說，只好點點頭，不情願的走了過去。
雖然他這樣一臉的不情願，但是林暮沉還是以一種很慈祥，很溫和的樣子，將他抱到了自己的身上。
「在那裡住的好嗎？」他問。
「還可以吧。」
林暮沉臉上黑了黑，「什麼叫還可以！」
「本來就是還可以，房子很大，都沒有人，那些人都冷冰冰的，還沒有義工姐姐那麼愛笑，做的菜都是一個味道的，一點也不好吃，還每天都要給我洗澡，好像養小狗一樣嫌棄我臟。」
林暮沉沉吟片刻，拿起手機來，對立面的人，冷冰冰的說了一句，「海濱別墅里那些人，全部換新的！」
安安於是憋著眉，幽幽的來了一句，「果然是有什麼樣的上司就會有什麼樣的下屬，我終於知道他們怎麼會那麼冷冰冰的了……」
林暮沉一聽，一口氣差點沒堵進去……
這時，宋衍走過來，「你把安安……帶去了哪裡？」
林暮沉抬起頭看著她，「總不能讓他一直在福利院，我帶他去了我那裡，你放心，我有請家庭教師，也有送他去幼稚園！」
安安卻抬起頭來，「但是幼稚園的小朋友都不跟我玩，因為天天有一個又高又會綳著臉的叔叔跟在我後面，要是我也嚇死了！」
林暮沉勒住了他，「那是在保護你的安全！」
「沒有惡魔叔叔在我旁邊，才不會有人要抓我呢！」
「你……」
林暮沉被氣的一臉紺青色，再次拿起電話吩咐，「明天讓海青撤到幼稚園外面看著，不要再跟進去了！」
然後用一幅，這樣好了吧的眼神，看著安安。
安安卻只是一臉不領情，「但是你每天還用那種大頭車去送我，他們都說我是資本家，不要跟我一起玩……」
「你……」
宋衍看林暮沉大有一種要發火的樣子，忙過去，抱起了安安，說，「安安，大家也都是為了你好，知道嗎。」
他湊到了宋衍的耳邊，「衍阿姨，你真傻，我要這麼說，他就不喜歡我了，然後我就可以跟著衍阿姨了。」
宋衍心裡一動，抬起頭，看著安安。
如果不是因為他們的事，安安，這樣的好孩子，該有一個完美的家庭才對。
那樣，他可以天真可愛，可以活潑耍賴，他可以不那麼聰明，可以有一些小毛病。
但是，決計不要這樣，好像什麼都知道，好像，心裡多了一份，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想法。
之後，宋衍就在一邊的小桌子上幫他看作業，小孩子的作業都很幼稚，什麼看圖說話，什麼看圖說個小故事，宋衍讓他說，安安就撇嘴，說的天花亂墜，就是說不到正題上，宋衍說，你為什麼要這麼說呢，安安說，衍阿姨，你沒覺得，老師好白痴哦，青蛙要吃蚊子的，怎麼會跟蚊子說話呢？
宋衍一滯，也不知道怎麼回答的好，就說，「青蛙雖然吃蚊子……但是青蛙不餓的時候，就會跟蚊子說話的。」
安安說，「而且青蛙就算說話，也不會說人話啊。」
「呃……那這個作業，你怎麼交的？」
「老師問我，青蛙跟蚊子說了什麼，我就說『呱呱，呱呱』。」
「噗……」
「老師又問我，蚊子跟青蛙說了什麼呢，我就說『嚶嚶，嚶嚶』」
「噗……」
「然後老師就說了我一頓，讓我回去問家長……」
那邊林暮沉笑起來，「哈哈，果然不愧是……」
但是看見宋衍一個冷眼看了過來，他又趕緊把那句，果然不愧是我林暮沉的兒子，給憋了回去。
宋衍拉著安安的說，「安安，你這樣老師會傷心的，有時候，雖然你知道是那麼回事，但是你也不能這麼說，而且，小孩子要有童心，以後不要總是看動物世界……那種野蠻的東西，不適合小孩子看，知道嗎？」
安安想了一下，說，「好吧，我答應衍阿姨，以後我不看動物世界了。」
這時林暮沉卻在後面插嘴，「安安，不要聽她的，哪個老師讓你回去問家長，你就跟老師說，是我說的，我們林家的人，不用去討好任何人！」
安安卻毫不客氣的回頭瞪他，「誰是你們林家人……我是衍阿姨家的人！」
「你……」
「好賴不知！」林暮沉氣呼呼的說了一句，老實的回去躺著去了。
因為安安下午還要去學武術，宋衍只好讓人送他走。
走前，宋衍說，「幹嘛要學武術呢，一會兒我跟你林叔叔說，不學了好不好。」他怎麼可以這麼培養安安呢。
但是安安卻說，「噓，是他要我自己選，什麼畫畫，跳舞，唱歌的我才不要去學，我學了這個，以後我就可以打倒惡魔叔叔，保護衍阿姨！」
「呃……」
回到病房裡，就看見林暮沉憋了一肚子氣，正坐在那裡，看見宋衍回來了，哼了一聲，轉過身去，拿了資料來看。
宋衍走過去，「喂。」
他不理她。
宋衍說，「他只是個小孩子，你不要跟他較真。」
他還是不理她。
她說，「我們能不能談一談，關於安安的問題。」
他說，「有什麼好談的。」
她正色道，「林暮沉！」
「我在忙，麻煩你先出去！」
「你的資料拿反了！」
他一愣，這時才看見，果然手裡的資料拿反了。
他黑著臉瞪了她一眼，「我自己看得到！」
她看他這樣置氣，自顧自的坐下來，「林暮沉，安安，我不能給你，他不能在你那樣的環境下長大，他本來已經比同齡人要知道的多，他雖然外表什麼都沒有，但是他很敏感，很容易發怒，會對一句話執著很久，這都是因為環境的緣故，所以，我想要他在一個安靜的，正常的環境下長大，而不是像你給他的那個，複雜的世界，我想，他如果在一個就算貧窮，但是卻很溫暖，就算有欠缺，但是大家都愛他，每天陪著他，就算有些艱苦，但是卻能讓他感受到這個世界，這樣的一個地方，才能讓他的性格，也豐滿和堅定起來！」
林暮沉只是坐在那裡，沒有說話。
宋衍看著他，「雖然我知道，我能力不夠，但是，我會努力賺錢，我會給他我能給的最好的。」
他似乎還是無動於衷。
「以前是我不對，我害怕我自己的身份，會讓他受到歧視，我害怕被人發現他的存在，我害怕我會沒有能力照顧他，我怕我在監獄里那點微薄的收入，連我媽媽和妹妹都養不活，我怎麼能養活他，但是，我現在想通了我，雖然我能給他的很少，但是至少，他在我身邊，我會用我的一切去愛他，所以，你可以剝奪我的一切，但是不要剝奪掉安安，好不好？」
他嘴角動了動，轉過頭來，「宋衍，你不覺得你太自私了嗎？」
她笑，「是啊，我太自私，但是，每個人都是這樣，誰能絕對的說，她對每個人都是無私的？如果你覺得我太自私，你這樣奪走安安，難道你就不自私嗎？」
林暮沉皺眉，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是最終……
看著宋衍正襟危坐的坐在那裡，臉上的鄭重和堅決，似乎是堡壘一般，難以攻克
什麼話也沒說出來。
他還是幽幽的轉過了臉去。
拿起一邊的資料來，靠在枕頭上，看了起來。
房間里，一直持續著無聲的寂靜，只有時鐘，在牆上，嘀嗒嘀嗒的響著。
第二天，宋衍沒有來。
林暮沉看著時鐘，已經走過了九點鐘，護士過來給他換藥，「咦，宋小姐不在啊。」
他沒說話。
護士也就自覺的閉了嘴，換了葯，趕緊出去了。
程言語隨後也準時的來了，「嘿，今天早餐是什麼粥啊，我忙到現在，早飯還沒吃呢。」
林暮沉仍舊只是坐在那裡。
溫暖的vip套房，淡黃色的牆紙，襯著白色的屋頂，帶著暖意洋洋的色彩。
還是一樣的房間，但是今天為什麼突然覺得，有些空蕩蕩的。
程言語坐下了，看著面無表情的林暮沉，「宋衍……今天沒來？」
林暮沉不語。
程言語卻頓覺，有些冷清，靠在那裡，也那麼默默的看著林暮沉。
一會兒，他終於受不了了，「林暮沉，你這是幹嘛呢，有你這麼追女人的嗎，你說你活了這麼大了，孩子都有了，怎麼連怎麼追女人都不知道，你說，你追女人是該這麼坐在這裡一動不動，等著她自動來到你身邊嗎？別說我看不起你，你說你這先天優勢多強，孩子好好放那呢，誰也偷不走換不走，你們之前，在一起幾年裡，她算是把初戀初吻初什麼都給你了，女人的心思，凡是這些東西，都寶貴的跟什麼似的，所以對你自然也不同，這個時候，你不加把勁，你還往這裡一坐，哎，我真想撬開你的腦袋，看看你那裡面，到底裝的什麼東西你……」
這時，林暮沉忽然轉過頭來，帶著點胡茬的臉，看起來有些頹然，然而眼中，卻依舊冷峻如初，看的人眼前一亮。
突然，林暮沉從床上跳了下來。
「哎，你幹嘛去……」
看著林暮沉一瘸一拐的，那麼走了出去。
到了半路，有人要攔，程言語想了一下，又揮手讓人放他出去了。
就這麼去吧，慘一點，沒準宋衍還能對他好點……
程言語這麼想。
不過樣子是不太玉樹臨風……
*
好在，她一整天都在忙，宋衍心裡這麼想。
去醫院看過母親后，又去跟醫生商量具體的出院時間和手續，得知住院費也會被全部免除，她真的很感激院長，院長跟她握了握手，讓她注意出去后還要繼續休養，就離開了，宋衍想，她還要買一些東西，為接母親回來做準備，於是又去超市買東西，回來，房間雖然已經很整齊，但是怎麼辦好呢，她一點也不想停下來，於是，她又拿了東西，從裡到外，把房間好好的收拾了一遍，直到擦的桌子都泛白了，抹布也已經有些掉線，她感嘆著，現在的東西，真是越來越不禁用，然後，靠在了櫥櫃邊，看著窗外。
夕陽的餘暉，正劃過了天際，看起來，紅彤彤的一片，外面街道上的車來車往，聲音很大，喧鬧的世界，反而讓她覺得很溫暖，至少，能讓她感覺到，一種活力，就在自己的身邊，而不是一切都是死氣沉沉的。今天就要過去了。
看了看時間，該去給母親和小嘯送晚飯了，於是她拿了剛剛做的湯，向外走去。
打開門的一瞬間，就感到，一股煙味，撲面而來。
隨即，她愣愣的看到，一個人，正靠在牆邊，一手頹然的垂在下面，一手捏著煙。
聽見聲音，他才抬起頭來，有些發紅的眼睛，怔怔的看著她。
那一瞬間，心裡竟然有些不穩。
是林暮沉。
他怎麼會在這裡？
他還穿著醫院的病號服，外面搭著一件灰色的西裝，看起來，卻有些不倫不類。
額頭上，一些細碎的發垂下來，垂到了他的額前，擋住了他一半的眼睛。
胡茬已經泛青，讓他一張暗淡的臉，顯得更加的憔悴。
她愣了一下，才看見，地下，滿地的煙蒂，散落在他的周圍，看那樣子，似乎，他已經站在這裡，不知有多久……
「你……」她不知道該怎麼說。
他只是漠然的微微低著頭，盯著她的眼睛。
她心裡突然一動，忍不住過去，拉住了他，「你怎麼跑出來了，現在不是每天要打點滴？」
踢了踢地上的煙蒂，將他拉進來，「你怎麼能吸這麼多煙，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身體很糟糕！」
他一動，險些靠在了她的身上。
「哎……」
他扶住了牆壁，站好了，說，「沒事。」
她抿了抿唇，說，「但是你這樣自己跑出來，還是不太好，我給程先生打個電話吧，免得他又找你。」
他卻忽然拉住了她的手，「喂，所以，你是為了安安，這幾天，才會去不遺餘力的照顧我嗎？為了有一天能跟我說那些話，所以你才會留在我身邊，其實你心裡，對我，還是恨不得要殺了我嗎？但是為了安安，你忍住了一切？」
她皺眉，「你在說什麼呢！」
他卻忽然跌跌撞撞的，一把抱住了她。
「嗯……你幹嘛……」
他說，「別動！」
她停下來，感到他滾燙的身子，貼著她的胸口，微微愣了愣，她說，「你在發燒。」
他貼著她的耳朵，「嗯。」
「你真的不想活了嗎，反覆的，讓自己病重。」
「嗯。」
「你……」
我的病更重了……所以你是不是應該再回到醫院裡照顧我？
他在心裡這樣迷迷糊糊的想著，卻一個跟頭，摔了下去……
*
「嗯，老林開竅了，這個苦肉計，頗有成效。」
程言語咬了一口蘋果，回頭說。
安安邊在做作業，邊瞪了他一眼，「真是卑鄙無恥！」
程言語打了他一下，「臭小子。」
「這些都是男配角才會做的事情！」
「哎，你胡說八道什麼呢。」
安安說，「吶，難道不是嗎，電視劇里，都是男配角不讓女主角走，然後就會說，自己病了，自己得了白血病什麼的，然後女主角就會留在他身邊照顧他，跟男主角分手。」安安咬著鉛筆頭，「大多時候換還會很奇怪的騙人，說自己愛上了那個男的，然後男主角就會傷心的離開。還說要放女主角幸福……」
程言語眉頭一皺，「嘿，臭小子，以後少看點電視劇，教一些沒用的！」
「哼，反正最後跟女主角在一起的，都還是男主角，再怎麼卑鄙無恥的裝病都沒用的。」他傲然的說，「衍阿姨還是我的，惡魔叔叔是搶不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