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我，還不想死，也不能死
第84章我，還不想死，也不能死
「你們聽從我的調遣？」晏明珠眉心微微皺起。
也不知道這兩個鬼到底是什麼來頭。
他們是否真的能為她所用。
萬一把他們放出來，他們最後卻成為她的冤家，傷害了她的孩子呢？
「沒錯，我們夫妻二人一向有錯必改。
姑娘說的對，那個鬼胎雖然力量強大。
可卻一出生就被人利用。
我們該同情她，而不是聽信蘇琯琯的話殺了她。
姑娘，你只管放心，我們夫妻二人一向都是睚眥必報的。
我們一向言而有信。
若姑娘不相信我們，我們可以歃血起誓。」
「不必了，我信你們。」
晏明珠決定賭一把。
贏了，她多了兩個幫手。
輸了，她也並沒有什麼損失，找歐陽幫她把這兩個鬼重新受了就可以了。
晏明珠重新走到書桌旁，她根據自己的記憶在桌上畫了幾個符咒。
這些全都是蘇琯琯教過她的。
算起來，她這也是利用蘇琯琯給予的技能放出了蘇琯琯的仇人。
符咒畫好后，她直接將符咒放到燭台上。
燭台上的火光一閃。
兩個穿著黑色長衣的鬼出現在半空中。
這一對看起來臉上的確是充滿著正氣。
男人臉上有幾道疤痕，應該是生前的時候留下的，他一臉的威嚴，看起來很嚴肅的樣子。
女人長相算是中等偏上。
沒有什麼傾國傾城的姿色，可她的眼睛倒是極好看的。
兩人都是慘白的臉色，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死了很久的鬼了。
那女鬼看到晏明珠也是驚訝了一下。
「恩公，你這…」
男鬼趁機伸手拉住了女鬼，女鬼轉頭看了他一眼。
到嘴的話卻是沒有說出來。
晏明珠冷笑一聲：「怎麼，剛一出來就想反悔？
你們夫婦二人不必在我面前交換眼色。
我沒有打算困住你們。
剛剛說要聽從我的拆遷是你們自己說的。
如果你們做不到，我自然不會勉強。
你們現在就可以走了。
不過我警告你們，不要傷害我的孩子。
否則…」
「誰說我們要走。」女鬼上前對晏明珠抱拳。
「恩公，我叫陰煞，這是我男人陽煞。
我們兩個在三界都有個很響亮的名字，叫陰陽雙煞。
剛剛我們並沒有交換眼色。
被鎖在裡面的時候，我以為你是個人。
可出了之後卻發現恩公與我想象的大相徑庭。
陽煞攔住我，也只是不讓我說你的事情而已。
恩公你大可以放心。
如果說我還有些難纏的話，那陽煞絕對是有恩必報之人。
他會比我更加忠誠。」
晏明珠蹙眉：「什麼叫你們以為我是個人，結果卻發現大相徑庭？
難道在你們的眼中，我不是人嗎？」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沒有什麼問題啊。
而且，她的手心都是熱的。
「恩公，你難道不知道嗎？
你什麼鬼氣比人氣更濃。」
晏明珠握拳，會不會跟今晚她被淋了狗血有關？
「看來我得趕緊回司正府了。
你們二人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陽煞道：「既然我們答應以後為你效忠，自然會跟著你。
只是這司正府……
恐怕那梵音會容不下我們。」
「為什麼？你們跟梵音有什麼仇嗎？」
陰煞哈哈一笑：「這真要算起來，也就是過去的老賬了。
相公，不如我們就去司正府會一會梵音吧。
總也不能這樣一輩子都避著彼此不是？」
陽煞想了想點頭。
兩人這莫名其妙的對話讓晏明珠抓不著頭腦。
不過時候已經不早了。
她的確得趕緊回去了。
下了樓，她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就先離開了。
坐上馬車，陰陽雙煞出現在她的面前。
「恩公，我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陰煞話比較多，陽煞相對而言就比較沉默。
「我叫晏明珠，你們可以喚我明珠。」
「之前我們守在古樓外的時候倒是見過你幾次。
只是因為那時候怕打草驚蛇，所以我們一直都離你很遠。
今晚才應該算是我們真正意義上的相識。」
晏明珠想起什麼似的道：「對了，你不說古樓我差點都忘了。
我生育那天你們不是阻攔了出去幫忙找人的那個小鬼嗎？
你們為什麼要把她殺了。」
「她並不是我們殺的。
她想去報信，我跟我家相公不許她去。
為了幫你，她才用自爆的方式給歐陽莫離送消息。
我們也想攔住她，只可惜，沒能成功。
那女孩兒到死都在說你是好人。
她還說我們會後悔。
我們陰陽雙煞這輩子從未做過後悔的事兒。
而那日那小丫頭說完之後，我們還真兒真兒的就是後悔了。
說起來…這大概就是上天註定吧。
註定要讓我們夫妻二人為你效忠。」
「庄兒…」晏明珠沒有聽進去陰煞的話，只是神情有些哀傷的握住了拳頭。
「恩公，對不起。
不管怎麼說，都是我們害死了那個小鬼。
如果你想要報仇的話，我們絕不反抗。」
陰煞說著揚了揚脖子。
晏明珠忘了她一眼：「我殺了你幫庄兒報仇能改變什麼？
庄兒不能重新變回來。
我的仇也還是報不了。
與其要用這種殺死你們為庄兒報仇的方式報復。
倒還不若讓你們鬼盡其用，在你們能使得上力的地方發光發熱呢。」
陰陽雙煞兩鬼對望一眼，陰煞道：「姑娘果然是活的通透之人。」
「這與通透無關。」晏明珠哀傷的望向馬車車窗外：「我現在需要幫手來幫我，而你們…大概就是庄兒送來幫我的吧。」
回到司正府，晏明珠已經渾身發熱的連站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在馬車上坐了好一會兒，陰陽雙煞想要幫忙扶她。
可是兩人一碰她就覺得像是被刺到一般，兩人無奈幫不上忙。
車夫去將歐陽莫離請來。
歐陽莫離撩開車簾一看到陰陽雙煞的時候就想要交手。
幸好晏明珠叫的及時：「等一下歐陽，他們是我帶回來的。」
「明珠，你怎麼能把這樣的兩個人帶回司正府呢。
他們兩個可是師傅的死對頭。」
「歐陽小子你不要胡亂說話。
什麼死對頭，明明就是你那師傅自己握著那點執念不願意放開。
我們兩人早就不恨他了。」
「那是因為你們兩個沒有資格恨。」歐陽莫離呵斥：「你們立刻給我滾出司正府。
如果一會兒讓我師傅知道你們來過。
他一定會滅了你們的。」
陰煞白了歐陽莫離一眼：「先不說過去的事，你先看看我恩公的情況吧。」
歐陽莫離望向晏明珠：「怎麼搞的。」
他打橫將晏明珠抱起往儒軒的方向走去：「你不是吃完飯回家去看你娘了嗎。
怎麼弄的這樣狼狽的回來了？」
「我在晏府被我大姐澆了狗血。」
「你對狗血有反應？」歐陽莫離大驚。
晏明珠閉目枕在歐陽莫離肩頭點頭，聲音有些虛弱：「是，被澆的地方感覺火燒火燎的。」
陰煞道：「恩公，你不會是死過一次了吧。」
「是死過一次。」晏明珠點頭：「死過三個多月，又重新回魂了。」
陰煞沒再說話，可是卻別有深意的看了陽煞一眼。
兩人交換目光，心中都有一股說不出的心事在蔓延。
歐陽莫離抱著晏明珠，路上遇到丫鬟便囑咐道：「去將梵音大人請到儒軒，就說明珠姑娘有急事要找他。」
「是。」
回到儒軒，歐陽莫離將晏明珠放到了床上。
晏明珠此刻就像是被丟在火中焚燒一般。
個中難受的滋味只有她自己知道。
可是身體里明明已經快要被燒裂了，但是外表卻完全不覺得難受。
沒多會兒，梵音聞訊而來。
他一進門就先看到了立在床頭的陰陽雙煞。
不等說話，他就已經抬手迅敏的畫符，叩向兩鬼。
陽煞反應及時，拉著陰煞躲開。
梵音暴怒的呵斥道：「你們兩個叛徒，竟還敢出現。
看我今天不收了你們。」
「梵音你別衝動，我們二人今日可不是來找你鬥法的。
我的恩公有難，你快幫她看看吧。」
歐陽莫離也道：「師傅，明珠被澆了狗血，出現了反應。」
梵音伸手指著陰陽雙煞：「你們等著，我一會兒再跟你們算賬。」
他走到床邊伸手握住晏明珠的手：「明珠？你現在感覺如何？」
「外熱內冷，像是被包在冰塊里焚燒一般，很痛苦。」
梵音沉沉的嘆口氣，這種情況，他也著實解釋不了。
從前並未接觸過類似的事情，他不敢貿然給予內力補空。
「師傅，現在該怎麼辦？」歐陽莫離站在一旁催問。
梵音不悅：「你問我我怎會知道。
明珠呀，你說你，明知道自己的情況，怎麼看到狗血不避開呢。」
「師傅，現在責備一點用都沒有。
我們想辦法補救一下吧。」
「你有辦法嗎？」梵音一向如此，有什麼心燥的事情時脾氣就不會太好。
歐陽莫離是知道的，所以自然不會生氣。
只是他也著實擔心明珠，看她閉目痛苦的樣子，似乎很難受。
「梵音，歐陽莫離，你們兩個先出去一下吧，或許我們有辦法。」
「你們？哼，你們害人還差不多，怎麼會有辦法救人呢。」
陽煞不悅：「梵音，你這兔崽子，如果你想救明珠，就趕緊出去。」
「陽煞，你好大的口氣。」
「師傅，你且先等一下。」歐陽莫離按住躁動的師傅望向陽煞：「你們有什麼辦法救她。」
「恩公的身體里現在分成了兩部分。
一部分是鬼魂，一部分是軀體。
她軀體的部分是不害怕狗血的，所以當時她被潑后沒有任何反應。
但是她鬼魂的部分卻是會被狗血所傷。
她現在的外冷內熱正是因此而來。
她鬼魂的氣息正在被一點點吞噬。
我和陰煞必須合力用我們身上的鬼氣幫她逼出困在她身體中的狗血。
不然，她的鬼魂今天必會被焚燒的一絲不剩。」
「一派胡言，你當我還是四十年前的小孩子嗎？
陽煞，別再想糊弄我了，我自己的徒兒，我自己救。」
「梵音，你這個固執的傢伙。
你想讓明珠因為你的固執而死嗎。」陰煞呵斥。
歐陽莫離想要勸慰梵音，可梵音卻被激的鬥志昂揚。
打算絲毫不退讓。
「師傅…」
「閉嘴。」歐陽莫離只是說了兩個字就被呵斥住。
歐陽莫離鬱悶的嘆口氣，轉而望向了床上的晏明珠。
那麼多苦難沒能折磨死她，難道一杯狗血現在卻能要了她的命嗎？
「梵音，別固執了，我們的仇恨是我們的仇恨。
今晚明珠救過我們夫婦二人，我們現在要報恩。」
「我又怎麼知道你們不會自負的害死我徒兒。」
「四十年前，我們救過這樣的一個女孩兒。
那女孩兒她…」
「陰煞。」陽煞叫住陰煞，不讓她繼續說下去。
陰煞急的團團轉：「相公，如果不說的話，這個固執的梵音哪裡會聽我們的。」
「那我們就來硬的，宰了這老小子。」陽煞縱身飛起。
梵音也不肯讓步，就勢飛入空中。
歐陽莫離走到床邊握住晏明珠的手：「明珠，你還好嗎？」
晏明珠費力的睜開眼睛，輕聲道：「師傅。」
梵音垂頭望向她：「好徒兒，你有什麼話便說吧。」
「師傅現在可有辦法救我？」
梵音嘆氣：「明珠，為師…從未見過你這種狀況，所以暫時…」
「既然陰陽雙煞有辦法，那就請師傅讓他們救我吧。
我還不想死，我還有滿心的仇恨要報。
我，還不能死。
師傅，我不是不信你，我是怕死。
請師父稍安勿躁。」
「師傅，既然明珠自己都決定了自己的路，師傅你就讓陰陽雙煞救她吧。
他們有辦法，總比我們坐以待斃的好，您老人家覺得呢？」
陽煞緩緩落到地面上，梵音下來，冷哼一聲甩袖出去。
「我回頭再跟你們算賬。」
歐陽莫離望向陰陽雙煞：「你們剛剛也說過，明珠今晚救過你們的命。
現在，明珠的命就交給你們了。
但願你們真能救得了她。」
「別耽誤時間了，你也趕緊出去吧。」陰煞將歐陽莫離趕了出來。
兩人一起來到床頭。
為了防止梵音進來偷襲，兩人先合力在床周圍設下了強大的結界。
之後，兩人一左一右的站在晏明珠的床側同時施力。
兩股陰氣同時注入了晏明珠的體內。
晏明珠體內那股無名火還在熊熊的燃燒。
陰陽雙煞畢竟是鬼，也害怕狗血，所以不能碰觸她。
兩人懸空幫她將身體中的狗血一滴一滴的逼出。
這過程幾乎耗費了一個半時辰。
晏明珠感覺身上那股子火漸漸被熄滅，整個人也舒服了很多。
她側頭望向看起來都很憔悴的陰陽雙煞。
「看來我真的沒有白救你們。
今晚如果沒有你們的話，我可能就會這麼白白的再死一次了。」
兩鬼同時收力。
陰煞累的跪倒在床邊，陽煞伸手攙扶住她：「娘子，沒事兒吧。」
「我還好。」陰煞累的氣喘吁吁，她抬眸望向晏明珠：「恩公，我就跟你說過了，我們夫妻二人一向是有恩必報的。」
晏明珠抿唇：「那今晚，我們就扯平了。
我知道，你們跟我師父不合。
你們現在可以走了。
咱們之間互不相欠，你們也不必聽命於我了。」
陽煞揚唇：「一碼歸一碼。
今晚你救我們，我們要付出的代價是聽命於你，讓你做我們的主人。
而你既然是我們的主人，我們就必須要救你。
我們夫婦二人可不是言而無信的小人。」
晏明珠蹙眉：「真是奇怪，在我看來，你跟陰煞是好鬼。
可我師傅也是好人。
好人跟好人之間不都是該很和睦的嗎。
為什麼你們卻跟我師傅這樣的不合？
難道你們之間有過過節？」
陰煞嘆氣：「豈止是過節，那是天大的仇恨。
總之一言難盡，想起過去那點事情，我們也生氣也無奈。
所以能不回憶就盡量不回憶了。」
晏明珠知道，他們是不想說。
「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強你們。
今晚你們救了我的性命，從現在開始，我就當你們是我的朋友了。
日後你們便不必再叫我恩公。
喚我一聲明珠，咱們就正式成為朋友吧。」
「好，明珠。」陰煞揚唇對她笑。
晏明珠側目看了看門口：「我師父正在氣頭上。
我看你們還是不要正面衝突了。
不如你們今晚就先悄悄的溜走。
他日我們再見如何？」
陰煞走到桌邊用手蘸著茶水在晏明珠面前畫了道符給她看。
「你記住這道符的樣子，這道符中有我的名字，日後你只要畫這道符后焚燒，我就會出現在你的面前。」
晏明珠驚訝：「是嗎？」
陰煞點頭：「記住了，別忘了。」
晏明珠牢牢的看了兩眼，很簡單，很好記：「原來你本來的名字不叫陰煞啊。」
「是，陰煞只是我在師門裡師傅給的號，我本名叫燕舞莎。」
「燕舞莎…」晏明珠蹙眉，腦海中閃過一絲怪異的感覺…「恩…這名字真好聽。」
陰煞轉頭看了陽煞一眼，陽煞默默的閉了閉目，兩人之間似乎是在交流著旁人看不懂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