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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 結局篇:放下剪刀,我不會傷害你

  304 結局篇:放下剪刀,我不會傷害你 

  咖啡館上空飄揚起優美的求婚音樂。 

  豆豆下地,邁動小短腿,顛兒顛兒撲到爸爸懷中。 

  他對那顆安放在戒指盒中的「物體」抱有興趣,白胖小手試圖觸摸。 

  遠處聽到于娜的聲音:「豆豆!」 

  楚王子和豆豆的友誼,自小就已經累及,長大后更是彼此患難與共肝膽相照的兄弟。 

  這一會兒,楚王子在於娜牽手下,小手中拽著一顆氣球的繩,深冬臘月出來玩,開心的手舞足蹈。 

  「妹妹!」 

  小王子的聲音清脆甜越,映著天角綻放的焰火,像一顆棉花糖,滿是誘惑。 

  豆豆邁動小短腿,開開心心跑去,張開雙臂,和小王子摟抱在一起。 

  于娜給豆豆氣球。 

  白嫩手指抓住繩線,笑的露出兩顆大門牙。 

  那夜,四爺和楚燕西說,準備給人求婚,私下裡,楚燕西琢磨了許久。 

  網上搜尋到的求婚方式較為單一,鮮少有令人耳目一新之感,有一次兩個男人視訊,提及此事,四爺說:「別人覺得平凡簡單,但對當事人來說,是感動和驚喜。」 

  一心想要在一起的人,不在乎求婚是怎樣的,只在乎他願不願意給你一枚結婚戒指,同你在一張結婚證上。 

  楚燕西說他懂了,於是就有了寒夜孤星下的這一場簡單求婚。 

  不求盛大,但求往後回憶起來,心中依然感動懷念。 

  深深說:「你給我戴上吧。」 

  說話的同時,她眼睛隱有淚光浮現。 

  跪地的男子,膝蓋冰涼,但手心如火一般焚燒,內心躁動不安。 

  忍不住就笑話自己,奔四的人了,怎還像個毛頭小子? 

  戒圈剛剛好,落在她指端,既不顯緊,也不顯松,鑽石光芒永恆,被譽為和人類愛情一樣恆久的最美事物。 

  「我愛你,謝謝你。」 

  耳畔隱有溫熱滑過,他唇齒冰涼,呵氣出霧,卻和她緊緊擁抱在一起。 

  身邊氣球釋放,飛入高空,色彩絢爛。 

  江邊堤壩上的三男人,直怨苦逼,蹲在地上點燃禮花彈。 

  在氣球悉數升空后,禮花彈飛入空中的頻率越加密集。 

  一幕黑夜的天,宛如最純色幕布,爆開的焰火同彩色的氣球一同輝映,讓這個寒夜不在孤單,天邊宛如流星。 

  …… 

  與他們一起目睹天邊盛景的,還有敏娜。 

  即使她不知道這是一場求婚,也被明麗美好的煙花打動。 

  彼時,她在卧室。 

  房間燈火通明,秒針滴答滴答,飄窗未闔,隱有寒風鑽入,直入骨髓。 

  走廊很靜,家外傳來砸窗聲。 

  凱文在敏娜家樓下,受到保鏢的阻攔,不得進入,情急之下,兜兜轉轉幾圈,拾起路牙上的碎石頭,揮起手臂,砸向家中落地窗。 

  距離尚遠,一再失手。 

  但石頭落地的聲音也依稀強烈,引得守夜保鏢頻頻皺眉。 

  凱文破口咒罵。 

  白人小伙感情真摯簡單,圍在家牆外,靠近不得也不離開,來回逡巡。 

  夜涼如水,空寂夜空突降新雪,飛墜在額頭。 

  敏娜聽見凱文喊她的名字,一顆心如入油鍋,歷經煎熬。 

  她大步跨下床,風風火火路過梳妝台,掃起雙肩包,背於肩上,頭也不回的打開房門。 

  家門外的保鏢對她態度禮貌,但眼神冰冷。 

  兩條胳臂,擋住了她的去路。 

  敏娜下巴頦揚起,保留那份她心中的驕傲,口吻嚴厲:「滾開!」 

  「抱歉,鄒小姐。」 

  保鏢機械的重複這句話,並且面無表情。 

  一牆之隔,家外飄了雪,凱文短髮上隱有雪花,握住鐵欄杆,對敏娜大聲呼喊。 

  「給我滾開你們這些賤種!!」 

  說罷,眼淚墜下,心撕心裂肺。 

  二樓走廊上的男子,不知何時出現,看盡這一幕,唇邊噙笑,姿態盡顯閑適。 

  敏娜轉身,目光如激光,穿過層層障礙,直逼二樓廊上的男子。 

  他穿黑色睡袍,鎖骨皮膚白皙,盡顯男人霸道傲然之色。 

  迎接敏娜目光時,表情玩味,隱有半邊嘴角翹起。 

  嘲諷味道濃厚。 

  敏娜摔了背包,大步流星上樓,像頭髮瘋的小獸,衝到洪兆南面前撕咬。 

  男人領口被無情拉亂,浮現女人指甲的銳利抓痕,血紅色刺入眼中,分外奪目。 

  「洪兆南,放我走。」 

  近處看她,紅血絲密布,眼圈通紅,似是哭過。 

  洪兆南捧住她後腦勺,俯低頭,唇印在敏娜額上。 

  濕熱的觸感引發全身異動,敏娜像受驚的鹿,推開洪兆南,沖回房間,門轟然砸上。 

  卧室是溫暖的,光線讓人安定,她在明亮燈束下撥打凱文號碼,手腕都在發抖。 

  那端人喘氣,嗓音粗嘎,似有勃然大怒的趨勢。 

  「凱文,離開這裡。」敏娜手腕發抖,對電話咆哮:「聽話!離開這裡!」 

  飄窗揚起瑟瑟寒風,雪花依稀攀附在窗上,不忍離去,卻不時消逝成水跡。 

  真的下雪了。 

  看到這一幕,她心平靜下來。 

  沒有將窗關上,反而將窗打開。 

  依稀記得,小時候媽媽牽著她的手,帶她踩在新雪上,鞋子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那個時候,她會笑的特別燦爛。 

  因為有風,房間溫度冰冷,紗簾翻飛,敏娜籠在其間。 

  深深說的沒錯,不要牽連凱文。 

  家外凱文形單影隻,從牆邊一閃而過,似是放棄,轉身離開。 

  也好,本就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她若不是被逼遠赴美國,這一輩子都將不會跟凱文相識,何苦害了這個男子。 

  廊上有腳步聲靠近,低低沉沉,在她房門口止步。 

  敏娜從飄窗大步跨下,衝到梳妝台,打開抽屜,拿出裡面一枚剪刀。 

  與此同時,屋外人擰動門把,房門打開,廊上的光進入眼睛,晃的人心寒。 

  終究避不開高大的身影,他灑下的陰影像一堵牆一般厚重。 

  距離那件事已經過去了快三個年頭,但那個寒夜發生的每一個場景,都深深刻入骨髓,叫她永生難忘。 

  一個名叫洪兆南的男子佔有了她的純真,在她迷濛不醒之際,讓幾個手下用棉被裹住她,像扔垃圾一樣扔在一張床上,好似要她自生自滅。 

  洪兆南走進來,就被突然飛來的金屬物體砸中了額。 

  眉目皺起,隱約不快,隨即,越來越多的金屬物體朝他砸來。 

  化妝台上的物品悉數砸空,卻紛紛落在洪兆南腳邊。 

  他不偏不倚立在那兒,額角已清晰浮現出血痕。 

  洪兆南說:「我們談談,我們好好談談。」 

  說罷,他進入房間,反手闔上門。 

  「我恨你洪兆南,我恨不得殺了你,你對我的所作所為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也不會原諒,如果殺人不犯法,你已經去過地域!」 

  她胸前持有一把剪刀,用來防身倒也可笑。 

  洪兆南確實笑了,笑容中又摻雜一份認真,他輕描淡寫的說道:「放下剪刀,我不會傷害你。」 

  剪刀在他走近第一步時就在眼前凌厲的劃了兩下,亮光刺眼,洪兆南止步,對她露出微笑,表示投降。 

  「好,我不靠近你。」 

  「我要你出去,出去!」 

  銳利的刀尖直指他的喉嚨,洪兆南毫不懷疑敏娜的決心,她真有這份膽量將剪刀扎進他喉頭。 

  「你是一個倔強頑強的女人,你不愛向人屈服,也不愛向人表示你的脆弱,如果我換種方式和你遇見,興許今天的你不是這樣。」 

  洪兆南的五官是很英俊風流的,屬於他的那份霸道不羈深深吸引過不少女人。 

  某些女人或許活成了男人的附屬品,任你予取予求,但某些女人活的體面從容自信。 

  洪兆南如今承認,鄒敏娜確實難搞。 

  她對他的恨不是偽裝出來的。 

  人的眼睛不會說謊,洪兆南有點頭疼。 

  「我們來設想一下,假如你嫁給那個美國佬,你將在美國度過你的一生,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婚姻不可能一帆風順,需要有人挺你時你會發現你身後沒有人,隨著時間的流逝,愛情沒了,會不會變成親情尚且不知,而且你這女人性格一點不可愛,男人又通常對溫柔可愛的女人抱有好感,一旦你婚姻失敗,你在美國將無枝可依。假如你嫁給我——」 

  「假如我嫁給你,你不怕夜半三更身首異處?」 

  鄒敏娜對洪兆南的恨,像深埋在地下的岩漿,它不願意灼傷人,所以靜靜屈服於地表,一直以高溫活在地下。 

  「順序錯了,想我身首異處,那就嫁給我。」 

  男人眼神沉定。 

  …… 

  這是江城入冬以來的第二場雪。 

  窗外雪花紛飛,飄飄揚揚。 

  洪兆南邁步走去飄窗,俯身將窗戶拉上,微垂目的瞬間,看見一輛計程車載著凱文離去。 

  她這兩年在美國過什麼日子,他並沒有打聽過,對她交往的這位男友很是不敢恭維。 

  至少鄒敏娜看起來不像喜歡這種一點性格都沒有的男人。 

  窗閉合,一時極靜。 

  敏娜蹲地,將被她扔在地上的化妝品一件一件拾起。 

  目睹這些,洪兆南沉默不語。 

  偶爾他想,何必要對這種小女生斤斤計較。 

  敏娜看起來確實很小,稚氣還未從臉頰上脫離,每次板臉示人,出現一些與年輕不相符的表情,似是三四十歲看破紅塵的成熟/女人。 

  她將化妝品悉數擺放回梳妝台,鏡中出現一張無溫度的臉,很是冷漠。 

  「你出去。」 

  洪兆南大步走上前,捧起敏娜的臉,俯低頭,與她火熱的親吻在一起。 

  唇與唇碰觸在一起,有電鑽般的感覺扎入心臟。 

  吊燈白晃晃光線下,敏娜發狠咬破了洪兆南削薄的唇。 

  「嘶——」 

  男人撫著下唇逃離,拇指腹上出現血痕。 

  「很好,很夠味,你這娘們太夠味了。」 

  尖銳的咬著牙齒,口氣惱怒嚴厲,洪兆南置了氣。 

  敏娜迎上他迸發怒意的眼睛:「為什麼不打我?像打岳月那樣打我?你打我,你看我會不會屈服。」 

  這天晚上,這個女子不顧一切激怒一個原本就不溫柔的男子。 

  火勢快要收不住時,男人摔門而去。 

  敏娜坐在梳妝凳上抹掉眼淚。 

  這樣的場景很像婚後因一些小摩擦,男人不堪女人的嘮叨和利嘴,轉身離去。 

  可是她和他之間有愛嗎? 

  燈光白晃晃的光線照亮敏娜臉頰上的每一絲細小紋路。 

  她看著鏡子,撫著自己眼角,23歲的大好年華,她竟然早生了皺紋,想來可悲。 

  …… 

  2月10號,江城大雪。 

  凌晨時分,敏娜拉開窗帘。 

  窗外一片雪白,家中枝椏墜滿積雪,江城路面莽莽冬色,凋敝不堪。 

  放下窗帘,敏娜摸黑背上雙肩包,牛仔褲腰間插一把剪刀,刀刃用透明膠帶封住,不會傷及自身。 

  準備好這一切,她重新打開窗帘。 

  這一次,動作幾乎微不可聞。 

  家外院子有守夜的保鏢,他們穿著厚重的長羽絨服,帶著防風帽。 

  寒風瑟瑟,下半夜天色昏沉,馬路上沒有分毫動靜。 

  敏娜穿著防滑靴,踩著窗外窗沿,一步一步走的小心翼翼。 

  像壁虎一樣抱著牆壁,不出一會兒,她已在另一面牆上。 

  地面雜物堆積,跳下去應該會發出一點聲音。 

  猶豫著,她閉上眼睛,壓低重心,一躍而下…… 

  …… 

  大雪紛紛揚揚,夜間氣溫零下。 

  敏娜上了柏油馬路。 

  這是江城主幹道,下半夜已經鮮少有轎車駛過,深夜降下的雪,逐漸覆蓋了地面。 

  有一道模糊的女性身影,穿著衝鋒衣帶著防風帽腳蹬高筒防滑靴,一步一步向前跑。 

  百來米內看不見一輛車。 

  新雪鋪就一條雪白的道,還未經人踩踏,清美不可方物,但也逐漸被那道模糊的身影勾勒出一道長長的腳印,一直往前延續。 

  手機屏光照亮她的臉,長長的眼睫毛上沾滿了白雪,雪絮落滿她的帽子和身上,呵出的氣體像一道白霧。 

  證件被鄒寄文扣押,她背包里只有防寒衣物和錢,可錢並不多,去不了太遠的地方。 

  自元旦歸國就沒能再回美國,很多事情需要仔細考慮打算,現在先找到凱文再說。 

  拇指腹準備按下撥號鍵,身影卻被身後突然出現的一輛私家車拉的很長很長。 

  …… 

  洪兆南是十分鐘前接到保鏢稟報的。 

  他系著黑色睡袍打開房門,眼神困頓,下了樓到家外院子一瞧,背陽的雜物角落,有被人踩出的一系列清晰的腳印。 

  腳印很小,約35碼鞋,翻過鐵柵欄,延伸到望不到盡頭的柏油馬路上。 

  夜間降下的雪,像大地一床雪白的被單,還沒有遭到任何破壞。 

  沿著這些清晰的腳印,洪兆南驅車出現在那個小女人的身後。 

  「嘟——嘟——」 

  男人大手按下喇叭,唇角諷刺的翹起。 

  大燈強烈光線中,前方那個女子大驚失色,拔腿就跑。 

  這條主幹道很長很長,前方是四岔路口,午夜時分,遠遠看見高懸在天空中的信號燈散發綠熒熒的光芒。 

  幾百米遠處的信號燈像海上的燈塔,敏娜朝它大步奔跑,口吐雪白的霧氣,小臉越凍越紅。 

  後方的車,似是不準備放過她了,跟在她身後亦步亦趨。 

  人與車沒有角力的必要,開車的人只要踩下油門,一腳就能轟到她面前。 

  如此一來,敏娜心頭恨意迭起。 

  他在逗她玩! 

  …… 

  雪下的婆娑,迷濛人眼,跑著跑著,在這寒冬臘月,後背竟然濕透大片。 

  交叉路口是一條寬闊的四向馬路,偶有幾輛夜車疾馳而過,除此之外,毫無人煙。 

  敏娜喘息停下腳步,轉身看向一直尾隨她的車。 

  車大燈刺的人眼花,駕車男子似是有意為之。 

  雨刮器不斷揮舞中,擋風玻璃逐漸出現水跡,有男子充滿風韻的笑眼伸手可掬。 

  這一路走來,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敏娜頭暈眼花,不知為何人生會變成這樣。 

  好似從遇到洪兆南開始,人生路就改變方向了。 

  急轉的境遇下,她試圖反抗,現在證明,也不過是一場以卵擊石的遊戲,而洪兆南樂於陪著她玩。 

  他問她,如果不是那樣的開始,真的不會喜歡他嗎? 

  深深問她,如果我哥沒對你做那樣的事,他追求你,你會不會動心? 

  這樣的問題對她而言沒有意義,所以她不作回答。 

  發生的改變不了,一旦在心中形成對某個人的印象,很難改變。 

  洪兆南在鄒敏娜心中,是地痞是流氓,凱文似乎比洪兆南要優秀許多許多倍。 

  對此,洪兆南不是不理解,所以透過擋風玻璃,他唇角翹起,隱有快意迸發。 

  …… 

  敏娜的身影消失在空寂的柏油馬路上,向西離去,奔跑的恣意又痛苦,迎著風雪,一顆心飽受摧殘。 

  23歲的年紀,在她遭遇某些人的折磨或傷害時,沒有人幫她。 

  然而她不想就此倒下,或者向某些人低頭。 

  她想到了自己媽媽。 

  那位離她而去又嫁做人婦的媽媽,在中國一座小城過著簡單舒適的生活,或許已經沒有人知道她曾經嫁給過一關之長。 

  還有一個可憐的女兒。 

  23歲的女人手腳冰涼,十根手指卻緊緊攥起,指尖全部泛白。 

  她突然開始憎惡這個世界,憎惡她父親,憎惡她母親。 

  身後車大燈將她整個人打亮,光線和那個男人一樣猖狂無度。 

  敏娜咬緊牙關,攀爬進路邊綠化帶,拾起被雪覆蓋的一塊石頭,猛地轉身朝車衝去! 

  一股巨大的衝擊力,洪兆南雙臂抱頭身體往後仰,躲開紛紛碎裂的玻璃渣。 

  擋風玻璃砸開一個巨大的窟窿,那塊頑強的石頭掉在他的腳邊。 

  「滾!滾開!離我遠點!!滾遠一點兒!!滾!!」 

  狂風暴雪肆虐,鄒敏娜發瘋般的聲音隱隱有些變形,哭聲卻異常凄厲。 

  洪兆南親眼看著那個瘦削的身影倔強的往前大步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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