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她以為自己是真的惹他生厭了
125 她以為自己是真的惹他生厭了
嘉好面不改色的看著佑禮,臉上是平靜的神色。
而佑禮,那雙有神的深黑色眼眸早已泛起霧氣,嘉好知道,今時今日他再也無法壓抑自己內心的情緒,隨時隨地可能在她面前全盤崩潰。
「回家?回哪個家?」
嘉好笑著,低垂的眼睛眨了眨,半晌才說出這句話來。
顧佑禮無所顧忌的將她整個身體擁入懷中,雙臂緊緊的箍著她,像是要把她揉進他的肉里,「我讓你在羅馬等我,我說一個月後我會放長假,我說你已經二十歲了我等不及要帶你回家見我爸媽,我說,我要娶你,你都答應了……」
他在哭,他的哭聲就在嘉好的耳邊,他是那麼驕傲的一個男人,但是今天他也不在乎要不要臉了,他在嘉好面前像個孩子似的痛哭出聲,「好好,我們蹉跎了太久,那些遺失的時光我們再也浪費不起,我們把它找回來,我們還像過去那樣相愛,我不能再失去你了,失去過一次我就死過一次,你要是再狠心離開我,我發誓會死在你面前。」
「像什麼話呢?」
嘉好雙臂垂在他的身側,在出聲這一刻,淚濕了面龐,她終於用了力氣把自己和分開,雙手扣著他的胳膊,對他說,「你是個男人,你有家,你有父母有妹妹,你怎麼能因為我一個人放棄你原有的生活?你捨得死嗎?捨得你的家人嗎?」
「捨得。」
他將嘉好的手扣在自己的胸口,哭得在抽泣,他說,「來之前,我都做好了心理準備,有可能,以後我就只有你了,好好,如果連你都不要我,我就是這全世界最孤單的一個人了——你要說我不是男人,那就不是好了,我不在乎,不管你怎麼看不起我我都不在乎,只要你回到我身邊,我就得到了全世界。」
「你怎麼這麼傻!」
「讓你再離開我才是傻!」
佑禮再一次將她抱住,臉埋進嘉好的頸脖間,那麼高大結實的一個大男人,就這麼嗚咽著哭起來。
嘉好終於抬起手將他圈住,她哭得心口都在顫,心裡太難受了,難受到除了抱緊他,再無其他緩解的方式。
榮澤就站在門外,他退到了一邊,人就靠在牆上,聽裡頭的人哭在一起,他並不比他們倆好過。
顧佑禮在說,「好好,我們重新開始,你原諒我,我再也不胡來了。」
嘉好過了好久才回答,「我沒有怪你。」
榮澤望著天花板深深地呼了口氣,轉身,離開了這裡。
有一句話顧佑禮說得對極了,他就是嘉好命中注定的男人,該和嘉好過一輩子。
此時屋裡,佑禮和嘉好坐在她卧室的沙發上。
佑禮一動都不動的瞅著她,打量著她,伸手,將她額前的劉海捻到耳朵後面去。
「好好長大了,也越來越漂亮了。」他說。
「我知道。」
嘉好也不謙虛,笑著,將他的雙手攥在自己的小掌心裡。
佑禮挑眉,「這麼自滿?」
「你誇我,我順著你的意思而已。」
「給我親一下?」
佑禮靠過來,淺薄的唇,泛著淡淡煙草味的唇,離得她很近。
嘉好有些猶豫,她的身體條件反射往後面仰,佑禮摟住了她的腰,「好好,我們找時間去辦理結婚登記,這件事我等不了。」
「再、再說吧。」嘉好敷衍著他,眼睛在屋裡到處看。
佑禮大概是看出了她眼中退縮的情緒,毫不商量的提出,「馬上就去,我怕你臨時變卦。」
「佑禮……」
「好好,我都說了,我經不起再一次失去你,懂嗎?」
顧佑禮是被自己逼急了,紅著眼整個人處於暴走狀態,然而他在這種時候跟嘉好求婚,即便嘉好不會拒絕,但也決不會答應。
嘉好低著頭,不再吭聲了,這就讓顧佑禮更心慌。
他時時都在提防著嘉好離開他,他得隨時隨地看著嘉好,直到她答應跟他去登記。
「跟我走。」
他拉著嘉好站起來,嘉好急了,一下從他手裡抽回自己的手,「要去哪兒……」
「去我那裡,以後你就跟我住在一起,反正,我那兒也就只有你一個女人去過,我的床也只有你一個人睡過,你明知道那位置就是給你留的。」
顧佑禮有些蠻不講理,富家少爺身上的缺點一點沒少,霸道,專制,在對待女人的問題上,似乎容不得對方說一個「不」字,尤其現在情況特殊,他得對嘉好提出強制性要求,不然搞不好她什麼時候就溜了。
顧佑禮想過了,這段時間就暫時不去工作了,手上的飛行安排都轉交給其他機長。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嘉好看著他,覺得他現在這般急躁的樣子,已經不再是他原有的樣子,他卻冷冷的笑了,「我是被你逼成這樣了,程嘉好,我顧佑禮變成今天這娘們兒兮兮的樣子,全都是拜你所賜!」
嘉好再次低頭,「倒怪起我來了……」
屋裡有些安靜,顧佑禮沒說話了,嘉好抬頭看他,只見他皺著眉,也正在看她。
那眼神委屈得很,又好像在生氣,嘉好就看了一下,忍不住笑了,「別這樣,我跟你走就是。」
他眉心舒展開來,但仍舊是沒有一點笑容的,他一把拉住嘉好的手,「這就走。」
……
……
晚上六點,程嘉善和琳琅一起回家。
剛到家就聽榮總管說顧佑禮來過,並且帶走了嘉好。
程嘉善一聽就皺起了眉,他不信在這種時候顧佑禮能輕而易舉帶走嘉好,他太了解自己的妹妹。
如果嘉好今天跟佑禮走了,那就足以說明嘉好是想要和佑禮坦誠相對;如果嘉好讓佑禮知道了她身上發生的那些事情經過還願意跟他走,那太明顯了,嘉好是打算要跟他好好說句再見。
早上程嘉善回來見嘉好,就覺得那姑娘太過淡定,她的心理素質不該有這麼好,她能做到這樣,極有可能是她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她到底在想些什麼?她還要做什麼?
程嘉善早上回來之後再離開,車子開出程家就拿出手機打給司徒姍。
司徒姍沒有接他的電話,一連打了好幾次,都是無人接聽。
他又打給馮婧。
馮婧現在是敵我不分,程嘉善在氣頭上,就朝她開火了,他罵她,「馮婧,你是我帶出來的人,我現在不管你站在誰那邊,我只想讓你知道,如果你一直這樣越走越遠,你永遠沒法回頭。」
馮婧對程嘉善一如既往的尊重,她只沉默了幾秒鐘,然後沉聲說,「程先生,我父親還在牢里,我不敢違背司徒的意思,她手段太厲害,我不是她的對手,我求誰都沒用,她在牢里安排了人,我父親隨時隨地都可能莫名其妙的死了……我是您帶出來的人,但是我身不由己,程先生,是我對不起你。」
「你只需要告訴我,司徒她究竟要怎樣!」
「她要你們程家一個個的,都不得善終。」
馮婧的話,一字一句說得很清楚,程嘉善聽著這些,被心裡全是冷汗,他不明白馮婧嘴裡那句「不得善終」究竟會是怎樣的殘忍。
他現在手裡沒有任何王牌可以和司徒姍談判,就在嘉好去香港找她之前那晚她還給他發過信息,對他說:寶貝兒,我發現我等不到一個月了,我越來越沒有耐心。
第二天就出事了,嘉好去香港找她報復,事後那些被司徒姍掌握的不~雅照片就被刊登在了國內一線報刊上,而程嘉善心裡清楚,事情並不可能就此結束。
他打電話給嘉好,嘉好關機。
再打給顧佑禮,也是掛機。
琳琅看他急得滿腦袋都是汗珠,忍不住走過去叫他,「阿善,琳琅和佑禮走了,這不是好事嗎?」
「你懂什麼!」
他火氣很大,朝琳琅吼了一句,琳琅愣住,站在原地一言不發的看著他,他意識到自己態度有問題,張了張嘴要道歉,最後卻一個字都沒說。
他轉身去了陽台上,琳琅看著他冷漠疏離的背影,她以為自己是真的,惹他生厭了。
琳琅關上了卧室門,她得出去走走。
心裡有委屈,有酸澀,她不知道該與誰訴說。
最近她和程嘉善總是不在對方的頻率,眼看那天晚上氣氛稍微好了點,眼下嘉好出事,影響到他的情緒,兩個人又變得若即若離。
琳琅開始厭倦這種感覺,患得患失,心有擔憂,總是在害怕有一天他會突然離開她……
她一個人走在花園裡,並不知道男人在樓上看她,從她從大門出去,一直走了很遠很遠,那雙深邃的眼睛都放在她的身上。
程嘉善看著她已經走到遠處了的拿到小小身影,心中無限悵惘。
他是想和琳琅好好的過著日子,又怕兩人太過恩愛,真到了分開那天,一定會更痛苦。
他是最不願意冷落琳琅的,尤其是當他看見琳琅因他的冷落而變得心緒不寧,心疼得很,但是他心裡的苦也像琳琅的心事一般,不知道該對誰說。
琳琅還說,想給他生個孩子,眼下看來,沒有孩子倒還是萬幸。
……
……
晚上九點,整個城市燈火通明。
顧佑禮的公寓里,客廳的水晶燈明晃晃的光線下,兩個人坐在一起,面對面的看著彼此,看了好久,視線都沒有離開對方的臉。
他們是分開得太久了,久到,再這樣坐在一起都會有一種陌生感。
但佑禮還是以前那個深愛嘉好的佑禮,嘉好,也還是那個笑起來就讓人滿心溫暖的嘉好。
嘉好的手機關了機,也讓佑禮關機,她說不想讓別人打擾他們。
佑禮典型的懼內,嘉好說什麼就是什麼,在嘉好面前就任她差遣。
今晚佑禮只想好好和她呆著,他不願意去打聽她那些過往。
對於佑禮來說,其實他根本不在乎他的女人以前有沒有過男人,有過幾個男人,如果在乎,那在他當時和嘉好發生親密關係時他已經知道嘉好沒有了童~貞卻未放在心上,愛一個人,愛的是她的現在和未來,她的過去與他無關,佑禮怎會去追究計較?
但是佑禮知道,嘉好這姑娘是為他好的,正是因為為他好,她才會那樣在意自己過去那些事情,她會因此而痛苦。
佑禮知道,這世界上能治好嘉好內心創傷的也沒別人了,心理醫生不能,誰都不能,除了他。
「暫時先住著,我一個單身男人,家裡比較簡陋,很多東西都沒有。」
佑禮握著嘉好的雙手,在屋裡巡視了一圈,「最近我都不去工作了,看看該買什麼,我們一樣一樣的添置。」
嘉好看著他,他拉起她的手放在嘴邊輕輕親了一下,開玩笑的,「我有錢。」
嘉好也笑起來。
他又說,「我真的很有錢,我們顧家,你知道的,從我們太爺爺那輩開始……你懂啊,我們這些二世祖,紈絝子弟,啃老啃得很開心啊……」
嘉好一下抽回自己的手,「好好說話。」
他立馬正經了,嘆口氣,伸手過去攬住她的肩膀,「我會賺錢養你。」
「我會烘焙。」嘉好說。
「那就給你開個西餅店,你當老闆娘。」
「答應你了。」
「不許反悔。」
「嗯。」
佑禮安安靜靜的注視著嘉好,他眨了眨眼,有好幾次,他想吻嘉好,又怕嘉好不樂意,就一直按兵不動。
他太喜歡嘉好了,他知道,以後他們結婚,在家裡,他一定是打不還口罵不還手的那個,願意給嘉好當牛做馬。
嘉好看他喉結都動了好幾下,知道他在渴望。
她抑制著內心對男人那種恐懼,閉上眼,主動去吻住了他。
佑禮的嘴唇還以前一樣,薄薄的,卻很溫暖。
和他接吻,情不自禁的深陷進去,不知不自覺,她將那些痛苦不堪的回憶暫放在腦後,擁住了他。
她被佑禮抱到了卧室里。
該發生的事情,她默許著,他循規蹈矩的,跟隨著她的情緒。
嘉好什麼時候喊停,他都可以停。
他知道,嘉好就是在依著他,就像八年前的羅馬,他把她抵在牆上問她「敢不敢把自己給我」給我的時候,她信任的點頭,對他說,「我敢。」
……
……
佑禮一覺醒來,已是日晒三竿。
昨天晚上嘉好在他水裡加了三分之一粒安眠藥,才導致了他睡得這麼安穩,整晚未醒。
安眠藥是平時嘉好自己吃的,昨天和他離開家時借口拿換洗衣服,從衣櫃抽屜里就把葯都帶上了。
佑禮睜開眼,有些怔愣的盯著天花板。
等他意識到了什麼,蹭的一下就坐起來。
他在床上坐著,叫了一聲好好,沒有人應他,便抬高了聲音,「好好!」
他終於有了覺悟,三兩下就靈巧的從床上跳下來,跑到了客廳,一路都在喊,「好好——程嘉好,你給我出來!」
三分鐘后,他就那麼穿著一條平角褲裸站在寬敞的客廳里,面若冰霜的目視前方,目光,盯著電視牆上貼著的那張便利貼。
他內心發寒的慢慢走過去,伸手將那張便利貼拿下來,只見上面娟秀的字跡寫著:佑禮,對不起,我食言了,我不能做你的妻子,是我欠了你,不要再找我。
佑禮的手都在抖,他眼中蘊滿了液體,他卻顧不上心中酸脹,他疾步走到卧室去找到自己的手機,開機,然後打給程嘉善。
「喂。」
「聽我說,立刻找到好好,我擔心她會出事。」
他的聲音是沙啞的,是哽咽的,他顧不得對方有沒有聽出他在哭,他只想快點找到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