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下來,我在你公司對面的西餅店門口等你
159 下來,我在你公司對面的西餅店門口等你
燕回冷冷一笑,指了指那頭,「趕緊帶我大哥有多遠走多遠,咱們家這麼煩,早晚把人逼瘋。」
程嘉言拍拍他的肩頭,「自己乖乖滾回房。」
「大姐再見。」
燕回擁抱了她,沒忘了對她說一句,「不要跟我媽那種人置氣,犯不著。」
程嘉言點頭,「知道。」
客廳里,郭燕聲坐在沙發上任他母親如何發火他都一聲不吭,此時他指尖點著一支煙,不時的抽一口,表情看起來異常暴躁卻又沒有發作。
程嘉言還有一個來月就要生了,她是真的不想在這種時候跟任何人起衝突,覺得累,更怕影響自己的心情,尤其是郭燕聲母親這種蠻不講理的潑婦。
她扶著腰一步一步走過去,對著長輩叫了一聲爸媽。
郭父態度還算好,儘管平時有些喜歡端著架子,但好歹媳婦兒都是自家的,燕聲也都娶回家了,而且現在又是過年過節的,他也不喜歡一家人鬧得不和睦。
他微笑著朝程嘉言笑了笑,算是應了。
但是郭母一聲不吭,對她視而不見。
程嘉言也懶得理會,尊重是自己給的,她以誠相待,郭母卻對她這種態度,她就不大願意再給好臉色了。
她走到郭燕聲面前,手一伸,在郭燕聲訥訥的表情中淡淡道,「車鑰匙。」
郭燕聲先是一怔,隨後就明白了。
他摸出車鑰匙遞給程嘉言,程嘉言攥在手中,也是笑眯眯的跟郭父交涉,「爸,我這人有時候是矯情,背地裡被人怎麼說我都無所謂。」
她說到這裡一頓,很明顯,她是聽到了起先郭母在背地裡杯-葛她,郭母聽聞此言,臉上泛起一絲尷尬。
「可現在懷著孕,有時候難免就比較麻煩。我住慣了自己家,也常去燕聲那兒住,再別的地方沒有我的東西的確是不方便。所以爸,還望您諒解。」
程嘉言說完,郭父沉沉的應了一句,然後對她說,「你們在哪裡住,我都是不會勉強的,但是現在過年,你和燕聲要是不住家裡,難免遭人說閑話……」
程嘉言笑道:「愛笑話就笑話去吧,反正我和燕聲從來都不在乎這個。」
她說完就拿著車鑰匙先出去了。
郭燕聲坐在原位沒有動一下,從那巨大的落地窗看去,他能看見程嘉言上了他停在院子里的那輛黑色奧迪。
車燈在閃,她在等他。
良久,他滅了煙,從座位上起來,「爸,媽,很晚了,我們就先回去了。」
「你回哪兒去?你要回哪兒去?郭燕聲你給我站住,你到底有沒有把這裡當成你的家?!」
郭母追了兩步,追到門口,郭燕聲停下腳步,他回身,眼中幾許心痛的瞧著母親:「媽,有時候我真的懷疑您有沒有拿我當您的親生兒子,我現在四十幾歲了,我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家庭,您卻一而再的找她麻煩。
本來有些話我不想再提,但是現在想起來還是很寒心的。
十幾年前,您和父親,還有爺爺,你們為了家族利益,不惜犧牲我的自由跟司徒家族聯姻,難道您到現在還沒有覺悟嗎,我和程嘉言要不是因為十幾年前那些事情,我們怎會到現在才在一起?」
郭燕聲幾句話說得痛心疾首,他眼睛都是紅的,他難過,郭母也不見得好受,她聽著兒子這些類似於控訴的話,失聲哭道,「你果然還在怪我,事到如今,你果然還是在怪我!」
「不。」
郭燕聲深深的呼了口氣,笑著,抬起雙手按在他母親的肩上,他說,「為人父母,也總有自己的無奈,這麼些年再回過頭去看當年的事,誠然,那個時候你們也是別無他法。這個世界很現實,沒有財富沒有權利,也就沒有地位。
如果不是出生在這樣的家庭,我郭燕聲大概也不會有今日成就,做畫商做得如魚得水,賺了錢,別人提及我的名字是無人不知,而我能擁有這些,與生俱來已經有了一大半,我的家庭,我的父母,這些,與你們不無關聯。
所以我不恨你們,恨的是時間,我和她兜轉了這麼多年,我們都老了,時間對我們沒有公平過——但是媽,我希望你能對我們公平一些,我愛她,我同樣也愛您。」
郭燕聲說完傾身抱了一下郭母,離開時,他笑著對她說,「明天我們過來陪您和爸吃飯,嘉言有點小性子,日子一長您就會覺得她很可愛。」
待那人上了車,跟他媳婦兒驅車離開,郭母抱肘站在門口學著他的語氣碎碎念,「日子一長您就會覺得她很可愛……可愛個鬼,指望著不要把我給氣死就不錯了!」
……?………………
……………………
「你媽真是個極品,我從來沒有見過背地裡說話這麼難聽的人,之前說我老就算了,現在還說我矯情?」
一進屋,程嘉言就開始發泄,走到玄關,她轉過身來看著郭燕聲,「說,我矯情嗎?你是不是也覺得我矯情?我問你,你跟我說句話!」
「呵呵。」
郭燕聲只是好脾氣的笑笑,伸手摟著她笨重的身體,「哪有,你不要想太多,自己開開心心就好。」
「我不開心。」
程嘉言推開他,自顧自的往屋裡走。
今晚她沒吃多少東西,這會兒有點兒了,一進廚房就此處找東西吃。
她記得前幾天榮秉琨有給他們送來一些肉類和有機蔬菜,她記性不好,都忘了放哪兒去了……冰箱里也沒有。
正當她找的心急如焚的時候,郭燕聲捋著袖子過來了,「是在找老榮拿過來的菜嗎?」
「是啊,你放哪兒去了?」
「哦昨天回家的時候我給家裡拿回去了,我想著反正我倆在家也沒有做飯……」
「你賠我賠我賠我!」
程嘉言噼里啪啦的打在他的胸膛,「你怎麼這麼摳門,自己要給爸媽買東西就自己買啊,幹嘛拿我的,那是老榮給我拿來的,是我的!」
她使性子的時候別提有多可愛了,雖然是在發火,但她發火的樣子,面紅耳赤的,跟小孩子差不多,郭燕聲看著她這副模樣,只想愛她,寵她。
「好好好,賠你,賠你。」
郭燕聲把她攔腰抱到客廳里去,讓她坐好,然後拿了外套就要出門,「你在家等著,我馬上去給你買宵夜。」
見他這就要走了,程嘉言勾了勾手,聲音也變小了,「你回來。」
「嗯?」
「叫你回來……」
郭燕聲又走過來,牽了牽褲腿蹲在她跟前,拉起她的手,「怎麼了?不是餓了要吃宵夜?」
「這麼晚了,就不要出去了。」
「餓著孩子怎麼辦?」
見他皺了眉,程嘉言卻笑起來,雙手捏住他的耳朵,女王似的差遣道,「去,給我切點兒水果,再給我煎兩個荷包蛋,將就一下。」
男人抬起眉梢,壓低了嗓音,「這麼好將就?」
程嘉言踹他一腳,「快去,別磨蹭。」
「好嘞。」
郭燕聲放下外套,火急火燎的朝廚房飛奔過去。
一時間,鍋碗瓢盆的響聲充滿了程嘉言的耳朵,她的視線停頓在那個男人的背影上。
時間在這一刻彷彿停止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郭燕聲停下手裡切水果的動作,他回過頭來,和她四目相對。
「怎麼了?」程嘉言問他。
他沉默了一陣。
程嘉言笑起來,她起身穿上拖鞋,一步步走近了他,「你這麼看我,看得我心都要化了……要說什麼就說吧,別用這種眼神試探我。」
程嘉言走過去挽住他一條胳膊,郭燕聲眨了下眼睛,好久才開口,他說,「答應我,無論外界如何變遷,無論失態如何炎涼,跟我在一起,每一天都要好好的。」
程嘉言靠在他身上,伸手拿起一塊蘋果塞進嘴裡,然後笑著對他說,「好。」
……………………
……………………
轉眼到了年初,琳琅正式回了顧氏。
這是她第一次以公司員工的身份回去,在這之前,飛揚給她提了一萬多次醒,踏入公司第一步之後,以後的每一步,都有可能非常艱難。
琳琅不是不畏懼,但是每每想到程嘉善那句「有老公在」,她就有了足夠的勇氣迎難而上。
琳琅手裡百分之四十的顧氏股份,按理說,她是現在目前顧氏持有股份最多的股東,然而從她一進董事會會議室的時候就看清了當下形勢:公司里那些年月稍久的董事,基本上都是顧漢祥的擁躉,從開股東會時無論顧漢祥提什麼投資計劃他們都點頭同意就能看得明明白白。
「連個正式職務都沒有安排給你,琳琅都這樣了你還能忍?」
飛揚是火冒三丈,當時就拍桌子跳起來,差點就要衝到頂樓董事長辦公室去鬧了。
琳琅比較鎮定,她拉住了飛揚,「其實有沒有職務我無所謂,對於目前的狀況來看,無論我去哪一個部門,我的立場都非常尷尬——飛揚,我要重新帶一組人,找項目,做投資。」
「……」
飛揚整個人愣住,一時沒有吭聲,就這麼直直地盯著琳琅。
琳琅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笑道,「怕什麼,我們有的是底氣,你,我,我們手上的股份兌現的話那就是好幾十億的現金——就算我們滿盤皆輸,身後還有個程嘉善呢,你到底在怕什麼?」
「我們在顧氏沒有實權……」
「沒有關係。」
琳琅走到落地窗前,看著眼前的高樓林立,她唇角微微上揚,自信又從容,她這個經濟學碩士可不是白念的,顧家的顧琳琅,可不是沒有半點的商業頭腦。
「你看,我們帶一組人,我們做個絕密項目,爭取一年之內成功上市,到時候不管二叔在那些股東那兒多有地位,但是我們贏了,商人都是唯利是圖的,我們有的是辦法籠絡人心。」
琳琅說到這裡突然轉過身來,她的手搭在飛揚的肩上,湊過去在她耳邊小聲說,「我要讓所有人知道,我顧琳琅本就是顧家繼承人,我並不是空降來的。」
飛揚抬起雙手,鼓掌,「有膽識,有野心,不錯不錯。」
末了,她對琳琅說,「上次告訴你那件事,你有沒有放在心上?」
「二叔以權謀私?給我們酒店供貨的供應商其實就是他自己?」
「沒錯。」
「飛揚,凡事講證據的,」
琳琅坐在轉椅里,無奈的撐著額頭,搖頭,「現在一點門路都沒有,他那個人又那麼謹慎,你想查,怎麼查?」
沉默良久,琳琅又問她,「除了這件事,你還有沒有發現其他漏洞?」
飛揚倚著辦公桌,背對著琳琅沉思,半晌,她蹙眉道,「這半年,他們給我的賬本,我懷疑不是原有的賬目。」
琳琅摁著眉心,覺得頭疼。
如果二叔的人真是做了假賬,那麼到時候整個顧氏都脫不了干係,事情只會越來越棘手。
下午五點三十,琳琅的手機鈴聲打斷了二人談話,琳琅拿起來一看,是程嘉善打過來的。
「不好意思,接個電話。」
「接吧接吧,接完就跟你老公去約會吧。」
事情也談得差不多了,飛揚站直了腰身打了個哈欠,跟琳琅揮了揮手,「老-娘先行一步,不打擾你了。」
琳琅按了接聽鍵,一邊跟飛揚揮手,一邊跟那頭的程嘉善通話,「怎麼了,這個時候打給我?」
按理說,程嘉善貴人事多,每天下班之後都有應酬的,所以他在下班時間打給琳琅,琳琅自然是覺得意外。
「能走了嗎?」程嘉善問她。
琳琅看了下牆上的掛鐘,然後回他,「能。」
「下來,我在你公司對面的西餅店門口等你。」
「……」
琳琅一聽這話,趕緊起身走到落地窗面前,手指輕輕撥開百葉窗帘,於是,她看見對面倚著車身而立的程嘉善。
他身後那間裝潢精緻的西餅店,今天早上琳琅才在那裡買了一盒馬卡龍。
「你是不是在樓上看我?」
琳琅的視線里,男人明明就是背對著這邊,他低頭,應該是在抽煙。
在他問這話的時候,顯然,聽他的語氣,他是在笑。他心情極好,似乎很樂意跟琳琅調-情。
然後他轉了個身,面向琳琅這棟樓。
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琳琅的身影,他唇角的笑紋漸漸散開。
他手裡握著手機,熟練的抽著煙,他對琳琅說,「有時候,接老婆下班,也算是丈夫事業的其中之一,贊不贊同。」
「好吧,你是對的。」
琳琅掛了電話,返回辦公桌速速整理自己的東西,前後花了十分鐘,關電腦,鎖門,離開。
等電梯的時候,公司員工路過,嘴上都尊稱她一句「顧總」。
其實琳琅心裡清楚得很,什麼顧總,在那些人心裡,她不過就是顧家千金,攥著手裡的股市股份,其實還不是一個傀儡,前面可是有顧漢祥在「垂簾聽政」……
也許是跟在程嘉善身邊久了,琳琅養成了那種「水來土掩,天塌下來還有地頂著」的心態,她要的,從來都不是眼前。
程嘉善的車子被貼了罰單。
他坐在車裡等琳琅,閑暇之餘就又抽了根煙。
最近琳琅管得緊,家裡有個小的,不讓抽煙了,在外面的時候就理所當然的肆無忌憚了。
他拿煙的手伸出窗外,微風拂過,竟開始下著毛毛細雨。
男人微蹙眉,抬手看了一眼腕錶:這個琳琅也真是磨蹭,這都二十分鐘了,她家的電梯是年久失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