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 令人尷尬的酒宴(二)
209 令人尷尬的酒宴(二)
第209章
他笑了笑,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寫著韓文的小瓶子遞給了唐夏,溫聲道,「我碰巧撞見喬醫生了,他給我的。」
唐夏接過來,笑著說了聲謝謝,然後跟他道別上了樓。
李歆眯著眸子站在原地想了一會兒,然後低頭失笑,他似乎有些明白沈先生為什麼答應唐夏來,卻又讓他來盯著,他猜,絕對不是擔心老爺子欺負他媳婦兒,而是擔心有人賊心不死,惦記著他媳婦兒,一邊炫耀,一邊擔憂,做到這份上,也真是沒誰了。
唐夏當然不知道李歆在想什麼,更不知道沈先生今天意欲何為,她拿著藥瓶,就上了電梯。
她不懂韓文,盯著看了半天,也沒瞧出個所以然,電梯一停,就從裡面下來,沒走多遠,迎面撞見了剛從洗手間出來的殷承安。
他穿著一件煙灰色的外套,裡面搭配一件白色的polo衫,身材勻稱高大,看上去十分養眼,他本就長得十分好看,以前唐夏覺得沒有什麼他hold不住的衣服。
而現在,她只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動作都沒有停頓,甚至表情,眼神都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她就像是一個陌生人一樣,想從他身邊擦肩而過。
就是擦肩的這一秒,殷承安突然伸手鉗住了她的手腕,唐夏眉頭一皺,聲音沉了沉,「放手!」
殷承安瞧著這幅冷若冰霜的臉,越看心裡越不是滋味。
唐夏今天的裝扮,跟他們剛認識的時候很像,一樣的年輕,富有活力,美艷不可方物。
那時候的唐夏,堅韌而執著,一顆心全撲在他身上,看著他的眼神,都會發光。
他肆意的享受著被人愛慕,所帶來的虛榮感,因為他的生活里,這樣的目光太多了,唐夏即便長得美艷,也不過是芸芸眾生中的一個,她太溫順,絲毫不能激起他的佔有谷欠,但是放棄又覺得可惜,所以樂意跟她保持著不遠不近的關係,她進一步,他退一步,每次唐夏想捅破那層紙的時候,他就冷落她幾天,讓她患得患失。
男人,都是賤骨頭,太容易得到,沒有征服感,就覺得索然無味,他把那個明珠冷落在一邊,捨不得丟棄,又嫌棄她蒙了灰塵,不夠璀璨。
過盡千帆,他在情場里混得風生水起,並逐漸厭倦的時候,開始想起那顆被自己棄之一旁的明珠,等他回頭想去尋找的時候,卻發現那顆明珠,早在他不在意的時候,被別人撿走了。
生活就如同跟他開了一場玩笑,而他只能被動著被玩弄於鼓掌,像一個乞丐一樣,看著曾經屬於他的明珠,在別人掌心變得光芒璀璨。
「放手!」
唐夏大力掙扎了一下,聲音也跟著低了好幾度。
殷承安嘴角露出一個嘲諷的笑,低聲在耳邊極盡曖/昧道,「你可以把聲音叫的再大一點,好讓你的公公,看看自己的好兒媳,是如何跟她的前夫糾纏不清。」
唐夏動作一頓,神色變得有些冷,她沒再掙扎,而是給了他一句話,「殷承安,都已經離婚了,別做這麼掉價的事好嗎?」
「怎麼?跟你說句話就掉價了?」
殷承安嗤笑一聲,「你來參加這場酒席,不就是指望跟我多說兩句話?現在不正和你心意?還是說,你老公心眼兒那麼小,看見你跟你前夫說兩句話,心裡就不舒服,如果是這樣,那他也不怎麼樣。」
離婚的時候,唐夏也沒想過有一天,她跟殷承安見面的時候,彼此會到這種劍拔弩張的地步,她自認為跟殷承安在一起的那幾年,除了裴苡微那件事,沒有做過一件,對不起他的事,只不過是年少輕狂,愛過她,怎麼就值得他費這麼大勁兒來羞辱她?
她對自己的感情,向來耿直,愛就愛,不愛就不愛,沒什麼好後悔,也沒什麼好抱怨,但是現在,她真的開始懷疑自己的眼光。
唐夏的眼神鋒利的看著他,沉著臉道,「他是什麼樣的人,用不著你評價,我自己有眼,自己會看,殷總又心思操心這個,還不如多陪陪你的妻子。」
她的話明顯戳到了殷承安的痛處,對方的眼神倏地就冷了下來,握著她的手腕,也越發的用力,他咬著牙冷笑,「你現在,倒真是越發的伶牙俐齒了,有了撐腰的,說話都硬氣了。」
唐夏被他捏得生疼,掙又掙不開,又怕鬧大了,今天沈老爺子在這兒,臉上不好看,只能咬著牙承受著。
「跟你無關,鬆開!」
她生氣的時候,還跟以前一樣,耳朵先紅,一雙眼睛冷厲逼人,美艷精緻的五官,也越發的勾人。
殷承安眼神暗了暗,唐夏現在已經不像是以前那麼一副單純青澀的模樣,她的五官,並沒有太大的變化,但是眉眼間,卻染上了一種成熟的風韻,這是女人跟女孩兒的界限。
她從一個青澀的果子,變成了一個成熟的女子,眉梢的風/情,都讓男人留戀。
但是下一秒,他就意識到,將唐夏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那個男人不是他。
他在她最美的年華遇見了她,而最終,卻只能看著她嫁給別人,這樣反差帶來的失落,跟不平衡,如野草一樣瘋長。
唐夏對他越冷漠,他越是痴迷,現在近距離的看著她,他突然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按住她的腰,低頭朝著她的唇吻去。
唐夏一直觀察著他的動作,瞧見他看過來,本能的躲了一下,他的唇,就落在了她的脖子上。
脖頸上的皮膚一痛,她覺得自己的血管都要被咬破了。
這個吻,令她厭惡的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她被桎梏在殷承安跟牆壁之間動彈不得,臉色一沉,抬腳踩在殷承安的腳背上,狠狠往下一捻,對方吃痛,終於鬆開了唇。
唐夏抓住這個機會,猛地推開他,揚起手一巴掌就揮了過去。
殷承安猛地抓住她的手腕,眯起眸子,舔了舔唇角,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我記得你以前,特別喜歡我碰你,我還記得你為了讓我上你的床,還在我酒里下藥……」
「閉嘴!」
唐夏揮開他的手,沉著臉擦了擦自己的脖子,一臉的嫌惡跟反感,「噁心!」
她冷冷的丟下兩個字,沉著臉朝著包廂走去。
殷承安瞧著她的背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像是想抓住殘留在唇角的溫度,然後靠在牆上,頹然的笑了笑。
唐夏真的變了,變得越發的吸引他的目光,她不再膽怯,不再畏手畏腳,不再卑微。
這樣的唐夏,猶如一隻高傲的貓,讓人情不自禁的產生征服的谷欠望,他突然想,他跟唐夏結婚的那幾年,不碰她不愛她,是不是真的因為裴苡微?
以前,他不能夠,或者說,不想給出答案,但是現在,他不想騙自己,他只是不喜歡那樣的唐夏罷了,那樣的她,為了愛,可以低到塵埃里,失去了自我,那時候的唐夏,就像一隻馴服了狗,永遠遵循著主人的意願,活得卑微。
是他把溫順的躺下變成了現在這樣高傲清冷的樣子,可是狗有狗的忠誠,她會一輩子對你死心塌地,可貓卻不會。
貓敏感,狡猾,記仇,它會自己選擇主人,而他,早已經被三振出局。
他低低的笑著,不知道在笑自己,還是在笑唐夏,時局翻轉,終於輪到他為自己當年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可這能換得唐夏回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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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夏走到門口,整理了一下衣服,輕輕推開門,老爺子正在跟殷占軒他們談話,瞧見她,眼神示意了一下,就繼續跟人談笑。
唐夏走過去,將藥瓶拿出來,攥在手裡,等老爺子說完話,喝水的間隙,才拿了出來。
「沈——」,唐夏頓了頓,抿唇低聲叫道,「爸爸,您的葯。」
老爺子怔了怔,神情有些古怪,他看了一下唐夏拿過來的「葯」,頓了頓,才嗯了一聲。
唐夏起身倒了杯水,遞給沈老爺子,低聲道,「先吃藥吧。」
沈老爺子動作一僵,半響才擰開瓶子,倒出來一粒黑漆漆的藥丸,他皺著眉,敲了半天,才道,「小夏啊,這個葯怎能吃吧。」
唐夏一愣,這句話有點兒沒頭沒尾的,她疑惑道,「李助理說,喬醫生給他的就是這個葯,您以前吃的不是這個嗎?」
「是吧……」
老爺子咳了一聲,低聲道,「我不記得了。」
唐夏……
吃了這麼久的葯,您跟我說不認識,開玩笑的吧……
「爺爺,您的葯是不是拿錯了?」
沈凝玉輕聲開口提醒,「那上面的韓文好像是保健品。」
她做模特的時候,在韓國呆過,原本語言天賦就強,大部分韓文都認識,唐夏拿的拿的,根本就是男性保健品,壯陽的,她沒有明說,只是點了點,她其實也在好奇,老爺子為什麼今天叫唐夏過來,之前卻跟她們隻字未提。
唐夏眼神稍稍變了變,心裡泛起緊張。
老爺子淡淡道,「錯了就錯了,回去再吃吧。」
他說著,將藥丸又放回藥瓶里,收到了口袋裡。
護短的樣子,可見一斑。
桌上的人神色各異,恰在這時,殷承安推門進來,打破了這份靜謐。
「怎麼去了那麼久?」
蘇梅說著,將他的衣服接過來,搭在椅背上。
殷承安落座之後,眼神掃過唐夏,淡淡道,「遇見了熟人,忍不住多聊了兩句。」
裴苡微的眼皮顫了顫,沒有抬頭,也沒說什麼話。
蘇梅就沒再問,沈凝玉的眼神在殷承安跟唐夏身上來回逡巡,神色瞭然。
老爺子今天來的目的,就是來為那天在殷承安公寓里發生的事尋求解決方案,現在合作基本上已經談成,剩下的時間,就是互相寒暄。
這樣的聚會,枯燥又毫無意義,如果是以前,唐夏早就離席了,光是殷承安剛才在外面說的那些令人倒胃口的話,就夠她噁心了,她一刻都不想多看他一眼。
但是現在,作為沈家人,她還不能走,不為別的,至少不能讓老爺子難看。
於是宴會百無聊賴的延續著,直到裴苡微的手機突然響起。
她拿起手機,低聲說了句「抱歉」,就起身離席。
唐夏多看了她兩眼,裴苡微這段時間憔悴了很多,臉上已經找不回剛回國時候,那股趾高氣昂,就像是一/夜之間,成長了一樣,變得寡淡,而清冷。
唐夏突然想起村上春樹說的一句話:一直以為人是漸漸長大,其實不是,人的長大,只需要一瞬間。
丁丁就是拿所謂的一瞬間吧。
作為一個女人,她不同情裴苡微,因為她對她所做的事,不值得她同情。
但是同樣作為一個母親,她憐憫她,沒有做過母親的人,永遠不知道孩子對自己有多重要。
她只希望裴苡微經歷過這個,能看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那天在醫院裡,她聽到裴苡微那麼多心裡話之後,不是沒有想過,如果沒有殷承安的出現,她們之間會不會還是好室友,好朋友。
或許是,或許不是吧,生活從來不給人反悔的權利,不斷成長,就是生活給每一個人的啟迪,她跟裴苡微之間也不可能再變回朋友,維持陌生人的關係,就是他們最好的界限。
「你今天出來的時候,臭小子有沒有攔著你?」
老爺子冷不丁在她耳邊來了這麼一句,唐夏嚇了一跳,回過神,微微彎了彎唇角,低聲道,「沒有,這衣服還是他替我選的。」
「也沒問什麼?」
「什麼都沒問,他知道是您叫我過來的。」
老爺子詫異不已,自言自語道,「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說話?」
唐夏不知道老爺子所謂的好說話是什麼意思,只好笑了笑。
沒一會兒,裴苡微就回來了。
她撈起椅子上的衣服,低聲問殷承安,「還要多久能結束。」
她聲音雖然不大,但是這麼大的地方,餐桌上又沒什麼聲音,大家都聽得一清二楚,要談的都已經談完了,其實大家都有些意興闌珊,只是沒有人好意思開這個口。
蘇梅皺了皺眉,覺得裴苡微有點兒沒眼色,剛想開口呵斥,沈老爺子就開了口。
「上了年紀,就有點兒熬不住,大家繼續用餐吧,我要先失陪了。」
老爺子說著,就拄著拐杖站了起來,唐夏趕緊上前扶著。
在場的各位,見這場景,也陸陸續續站起身。
殷占軒客套的笑了笑道,「我讓司機送您回去吧。」
老爺子擺擺手,「不用不用,我帶著司機呢。」
「那好吧,有機會再一起聊。」
老爺子連說了幾個好,拄著拐杖,蹣跚的朝外走去。
老爺子一走,大家也陸陸續續都散了。
等到只剩下殷童兩家人,蘇梅才沉著臉對裴苡微斥道,「你會不會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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