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血肉戰線，自然的恩賜
一道飛逝的流光中蘊涵著絢爛的色調讓彩虹和極光都黯然失色，駐留人們眼底的美麗只是它留下的殘影罷了。
美麗的也是致命的。
隨之而來的便是血肉紛飛，這是一個英雄階的法術，介於中階和高階之間，對付最高只是精英階（正式職業者）的騎兵，效果極好。
針對的不是人，而是騎獸，集群衝鋒時，騎獸被擊斃，後果可想而知。
至於說效果極好，是因為它的餘波對於騎獸上的騎士也有起效。
這些異族入侵者的生理構造決定了他們善於抵抗物理攻擊，但法術的侵染能力卻是藉由能量傳播的，這一點上，依賴身體優勢的異族不比裸丨身的人類強多少。
在異族衝鋒的過程中，激光炮掃射大地一樣的場面不難見到，站在樹人身上的施法者，是各種遠程攻擊中最後開火的攻擊梯隊。
他們的存在，就是讓敵人在最後的衝刺階段更加的艱難。
這也是土著人類總結出來的戰法。
總的來說，效果非常好，小區域的視野或許還看不清楚，莫輝站在最高，視野最開闊的地方，伴以法則級的偵測法術，可以將全局盡收眼底。
當然，是可以觀測到的全局。
莫輝的眼中，看到的是大規模戰爭中真正的場面。
精靈的防守是堅定的，異族的衝鋒是無畏的。
數萬人的陣線集體衝鋒，連綿不絕。
在不同的法術和遠程攻擊的作用下。往往就能看到滾滾的人潮中，好像有些區域突然就多出了一塊暗礁，將人流或阻斷，或吞沒。
潮水般的異族軍隊用血肉之軀將暗礁淹沒，遇到大石翻滾他們也不會躲閃，撞上去！一個接一個撞上去！最後鋪成一個飛躍的階梯，讓後面的同胞踩踏而上。
魔法形成的泥潭被他們用人潮填平。超出魔力承受上限的物質總量使得魔力對地面的影響早早消失，地面再次固化，甚至有的異族還有半個身子露在外面。痛苦的掙扎。但是很快他的痛苦就會結束，他的同族會把他踏成碎片，讓他回歸大地。
當他們能夠透過樹人的鎧甲縫隙看見樹人的眼睛時。更加洶湧的魔法潮汐降臨了。
從開始便衝鋒於第一線，現在能夠到達這裡的異族都是幸運兒。他們躲過了巨石、箭雨、巨型梭標、各種遠距離可以「保質」法術，但最終能夠從這波魔法潮汐中存活下來的，幾乎沒有。
處於第二層的人類王國指揮官們也能看到大部分的戰場景象，一個個都面色沉凝。
敵軍的人數，比他們想象中的多出太多了。
「這就是戰爭。」莫輝的話語中，有著感嘆。
看著敵人宏大的衝鋒場面，莫輝心中自有計較：異族的戰士，都是好戰士，因此……死光了最好。
對於敵人的英勇莫輝深有感觸。同時他想到的，就是敵人的兇殘。如此怒獸般無畏的軍隊，莫輝在佩服之餘也深深忌憚，表情也隨之變得堅定、肅然。
冰爺轉頭看看莫輝冷硬的面色，默然不語。
敵軍就像是犀利的矛頭。即使寒光被掩蓋也無法改變它犀利逼人的本質，現在就要檢驗精靈這邊的盾是否結實了。
被清空的鋒線瞬間被填滿，不少異族騎兵縱躍而起，地形龍一般的生物有著壯碩的四肢，它們載著主人高高躍向樹人抬起的手臂。
亮白的火光閃耀，自然系的能量再次從樹人身上爆發出來。鎧甲上的藤蔓一陣扭動，角質的表皮立起鋒利的尖刺。
「嗷！」痛呼隨之而來。
樹人手臂微微一頂，跳上來的敵人便裹著淡淡的白色火焰，帶著一身傷痛落向地面。
「咚！」
「呲！」
跟上的異族戰士對於前人的教訓視而不見，將武器和身體砸向樹人，發出沉悶暗啞的聲響。
還有一些，則開始攻擊精靈和人類軍隊的工事，踏著釘在工事上的同族的屍體。
長矛、梭標、盾牌和異族的武器交擊在一起，為沉悶的打擊樂中添上了清脆的音符。
在防線上與精靈和人類士兵戰鬥的異族時而被身後的同胞撞擊的飛起，有的撲向交戰的人類或精靈，有的則被拋向一片鋒刃組成的林地。
異族這一次是鐵了心要打場大規模的會戰，他們從界限之外湧出來的軍隊，依然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
防線之外的人潮雖然已經不再密集，卻仍舊一梯隊一梯隊向前滾動著。
鮮血開始瀰漫在戰線上，這一次，不僅有異族的，也有精靈和人類的。
異族的戰士，戰鬥時不僅會用手中的武器，也會用自己的牙齒，他們的身高天生要差精靈和人類一截，臉部的布局和身體一樣敦實，當真是血盆大口。
所謂一寸短一寸險，在近身之後，這種無所不用其極的戰鬥方式，讓精靈和人類都很頭疼。
之前莫輝的一些研究成果已經通告了下去，士兵們在訓練中臨時增加了一些注意事項，不過還是有人不熟練，或者在下意識的運用武技中改不過來。
砸耳後，是破解敵人「咬」技的一招。不過知道歸知道，能夠快速運用的人，沒有多少。能夠預先用這招阻敵的戰士，更是少的可憐。
畢竟現在是大戰正酣之時，破招不比敵人的咬技那樣熟練，往往是被咬中之後，才會想起還有這麼一招。有些，則是慌亂中根本就想不起來。
神殿衛士也有不少人在陣地上巡遊，他們的實力強大。和人類的一些強者組成的救火隊，哪裡需要就趕往哪裡。
一名膚色白皙的上層精靈女武士正帶著兩名武士和四名施法者奮戰在第一線。葉片般的魔法鎧甲十分考究，精美的紋章，暗含在鎧甲之下的洶湧魔能，可以看出她的良好出身。
輕盈的鎧甲防護力卻絕不是輕型鎧甲的級別，在它之下還有貼身的軟甲從鎧甲的縫隙中露出來，可以看到靈活的細腰在轉折中的美態。
如果按照一般騎士小說中的橋段。這樣的精靈就算是武士，也一定是舉止優雅堪比大國公主的存在。如今她纖濃合宜的身段卻如同繃緊的弩弦，簡練麻利的收割著生命。
目光不含一絲憐憫。手中內外皆是利刃的環形武器閃動著一抹亮色，環的外側有數個尖刺立起，它們無數次的扎入了敵人的耳後、腰后、關節。當它們抽出時。環刃便會體現它「刃」的特質，將敵人的身體削開，貪婪的吸取著暗紅色的血液。
偶爾環刃在切入敵人身體時會遇到一絲魔法光芒的抵抗，它便也會光芒閃爍的一劃而過，瓦解抵抗的同時完成它該完成的工作。
當遇到這樣的對手時，它的主人會多分出一點心思，關注一下的敵人。
不過到目前位置，掛在女武士身側和身後的另外兩柄主武器都沒有動用過，更別提她貼身軟甲上的各種暗器了。
如果莫輝在這裡，一定會對她有印象。那天就是她脫下手套把南家三妹給牽走的。
某一處樹人腳下，工事被異族的戰士填成了一個小坡，不再具有阻擋敵人的功能，在連續不斷的血肉衝擊下變成了防線上的缺口。
樹人也已經竭力阻攔，但卻無法阻止敵人用屍體推進的決心。
一個女獵手被異族戰士一口咬在胸前。荊棘光環將敵人的嘴巴刺出淋漓的鮮血，這似乎反而激發了敵人的凶性，他的面容更加猙獰，全然不顧上顎已經被刺破，再用力就會讓尖刺插入顱腔。
精靈女獵手的外藤內皮的甲胄無法阻擋這樣的咬合力，雖然沒有被咬破但已經完全變形。她不禁發出一聲羞怒的嬌吟。
這讓異族戰士高高舉起的斧刃彷彿變成了一張殘酷戲謔的笑口。
鮮血在女獵手的胸前流淌，雖然那是敵人的，但配合著變形的胸脯，和雙方鮮血潑身的慘烈外形，讓這幅畫面有種妖異的暴虐衝擊力。
女獵手將三角月刃一折，變成環柄在手的半月劍刃，手臂掄起兇狠地刺向敵人的耳後。
神殿女武士的救火小隊趕到這處缺口時，正看到著同歸於盡的一幕。
她面色一變，環刃光芒閃動，幽暗的梭鏢形魔法攻擊就飛向了異族，將他舉起武器的手臂關節刺穿。
接著矯健的身影躍起，環刃上的尖刺勾入異族戰士的面頰，將它的一側臉龐連皮帶肉給掀出個巨大的豁口。
筋肉被斷，咬合的嘴巴立刻失去了力量。
女武士人在空中，反手一斬，長腿一踩。
環刃和女獵手的武器恰好同時插入異族的頭顱，將猙獰目光還未熄滅的眼球連通它的載體一起刺穿。
因為踩踏的關係，鮮血和腦漿剛剛噴出時，傷口的位置就已經向下偏移了幾十公分，盡數塗在女獵手的裙甲和腿甲上。
女武士的面甲后的表情沒有一絲動搖，隨手抵擋左右攻擊的同時，喝道：「你怎麼來了？滾回去！」
「姐姐……」女獵手正要說什麼，女武士已經從懷裡摸出一片閃著白金毫光的樹葉，往女獵手腦門上一拍。
法陣由樹葉衍生而出，變成一個符文閃爍的光環，套住女獵手由頭至腳落到地面上，光芒閃耀中幾條樹根破土而出，將女獵手一卷，然後拉入土中消失不見。
女獵手在最後就聽到她姐姐對她說：「等我死了，你再到前線來，那時候我不會攔著你，還盼你給我報仇呢。」
女武士從頭到尾都沒有再看自己妹妹一眼，手中環刃飛舞和救火小隊清理出一片區域，配合守衛的士兵漸漸將敵人壓回缺口之外。
隊伍中的法師立刻開始施法，清理屍體，加固防線，女武士帶著一些士兵擋在缺口之外，等到缺口大致被補好，他們才在大樹的掩護下打算撤退。
這時，一陣敵方的法術攻擊讓他們的計劃暫時破產……
鮮血在潑灑，雙方的術法在交相輝映，敵人的施法者也在地面部隊的掩護下露面，利用遠距離的攻擊在精靈和人類的防線上試探著。
戰鬥的激烈程度，再次升級。防線之上，已經有些犬牙交錯的感覺。
樹人的防禦漸漸被消耗，不少擋在第一線的樹人已是盔甲殘破，身上的光環也黯淡下來，它們知道自己的最後使命恐怕即將來臨，留戀的看向腳下的大地，最後將淡漠世事的目光望向大地的盡頭。
泥土飛濺，已經有樹人從土壤中再次拔起自己的雙腳，蒼老面孔上的雙眼燃起綠光，光芒流淌全身，木質的軀體在光芒下略微鼓脹一圈，泛起打磨光亮般的色澤，有點像是銅色或鐵色。
殘破的木質盔甲接觸到這個光芒，也呼應似得地燃放翠色的光焰，然後陷入鼓脹的樹身中，和樹人融為一體。
多餘的手臂或殘留的枝椏作為光芒流淌的終點，將它們吸納，最終變成了巨大的武器，它們雖是木質，卻泛著比樹身更加類似金屬的光澤。
莫輝將樹人的變化盡收眼底，問道：「這是『自然的恩賜』？」
moe賢者和德魯伊的關係很不錯，德魯伊也是第一支能夠在翠堡完整落戶的教派，無論是信仰、神職人員或是武力，都沒有受到禁止。所以關於樹人的一些典故，莫輝也知道。
自然的恩賜，有些像奮起餘勇，耗費樹人「不朽」的「概念」，將自己的生命形態轉向「人化」，而不再是植物的生命形態占絕大多數。
原本的樹人，還是依靠能量擬人，在選擇了自然的恩賜之後，它們基礎生理結構雖然還是按照植物的生長模式，但已經不是擬人，而是真的變成了一種半人半植物的生命形態，壽命會極大的縮短，等級對壽命的限制也會開啟。
好處也有，比如身體更加堅固，對於大地的依賴更少，更加靈活，可以通過主動攝入來加快恢復速度。
最近這些年，已經絕少有樹人選擇這條路了，而且這條路本身，看起來就是為了戰爭而準備的。積蓄越久，樹齡越長，這招的威力就越大。
現在，這些樹人大多都是英雄階（勇者階），偶爾有幾個巔峰，但卻不多。
冰爺聽了莫輝的話，答道：「是的，選擇了這條路，按照它們的壽命來計算，如果不能成功，那麼會在十幾年內回歸大地，實際上它們也沒有別的選擇了，剛才的戰鬥已經對它們造成了巨大的傷害，樹不怕空心，卻怕破皮。剛才它們的精華和脈絡都受到了損傷，想來他們已經做好準備了吧。」
說話之間，選擇了改變形態的樹人們揮起武器，以泰山壓頂之勢掃蕩起敵人的攻擊陣型，英雄階以下的攻擊，根本不被他們看在眼裡。
防線之後，又有以逸待勞的樹人向前移動，將前輩留下的位置堵上。
一時之間，精靈和人類一方大有反攻的趨勢，直到冰爺看向遠方的眼睛猛然一睜，接著很失態地長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