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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四十九 緣起看守所!

  東北看守所裏待審的犯人,白天是沒活幹的,一天就一個事兒,反思,靜坐,哦,行話也叫碼坐。


  我來的時候,犯人已經快起床了,等我剛睡著,一樓十多個監室,震耳欲聾的喊聲就響了起來:“一,在押人員必須服從看守管教與武裝部隊的看押,努力改造世界觀,人生觀……”


  這是喊監規的聲兒,大家天天都不敢大聲說話,逮到個可以喊的機會,那必須喊的上氣兒不接下氣兒。


  我暈暈沉沉的被吵醒,直愣愣的望著擋在我前麵坐著的犯人,心裏突然泛起一種奇怪的感覺。


  看守所白天有兩個睡覺的名額,這是給前一夜,徹夜不睡值夜班的同誌留著的。


  很顯然,我揍了坐班一頓,地位瞬間上來了,根本沒人叫我,還把我擋在了人群最後。我突然有點喜歡上這兒了,在這二十多人裏,我找到了屌.絲逆襲的感覺,最起碼活的不那麽狼狽了。


  記不清楚,我發了多長時間的呆,總之喊完監規以後,室內變的安靜,我也沉沉睡去。


  ……


  下午,四點多。


  睡了一天的我,緩緩醒來。


  “哥,馬上開飯了,一會管教過來巡監,再睡不太好!”


  一個16.7歲的青少年,扒拉我一下,衝我說道。


  “嗯!”


  我木然回了一句,掀開被子,坐起來直奔便器位置走過去,一邊上著廁所,一邊點了根煙。那個16.7歲的青少年,給我收拾完被褥,齜牙蹲在便器下麵,直愣愣的看著我手裏的煙。


  “咋地,我屁股上印清明上河圖啦!瞅起來咋沒完沒了了呢?”我眨著眼睛問了一句。


  “白!……白……”


  青少年咽了口唾沫說道。


  “你說啥???”我一聽他這麽說,身上頓時打了個激靈,心裏泛起一陣惡寒。


  “白沙!我有半截白沙藏這裏麵,讓你踩著了!”青少年弱弱的說道。


  “我你可嚇死我了!我差點沒把屎憋回去!”我頓時鬆了口氣,抽出一根利群,遞了給他,煩躁的擺手說道:“去,滾一邊子去!”


  十分鍾以後,我提上褲子,走出了便器,掃了一眼鋪麵上,眾人已經鋪好布單子準備吃飯,之前那個坐班的從早上被提出去,一直就沒回來,想來肯定是被調監了。


  “哥們,你坐這兒吧!”


  一個二十六七歲的青年,坐在厚厚的墊子上,衝我擺了擺手,挺客氣的說了一句。我認識他,早上我進來的時候,他是跟在坐班身邊,第一個衝我動手的。


  “誰Jb是你哥們!”我洗完手皺眉看著他說道。


  他坐在原位,非常尷尬的看著我,陰著臉沒吱聲。我掃了他一眼,邁步上鋪,就坐這了他身邊,他沒話找話的問道:“哥們,咱監窮,也沒啥人存錢,賬上還有三千多,你看點點啥吃?”


  “你往這兒一坐,算是幹啥的啊?”我靠著牆壁,斜眼看著他問道。


  “我管鋪!”他出言說道。


  “你還有幾天出去啊?”我再次隨意問道。


  “七天!”


  “來!”我猛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脖子,指著最裏麵的牆角說道:“看到那個戰略隱蔽點沒,我煩你,你在那兒蹲七天,別說話,別嘚瑟,要不,收拾你!”


  “一共就這麽幾天,哥們,差不多得了唄!非得給我砸大鋪上去?”青年咬牙看著我說道。


  “要不,我跟管教打個招呼,把你也調個監??”我完全是嚇唬他說的,因為我根本不認識那個管教。


  “行,我記住了!”


  “啪!”


  我回頭就是一個嘴巴子,瞪著眼珠子問道:“你這是有情緒啊?組織一下語言,好好說!”


  “……行,我知道了!”青年咬著牙,低著頭,看不清表情的說道。


  “去吧!”


  我說了一句,青年站起身,走到了最裏麵,隨後我喘了口氣,掃著屋內的二十多號人說道:“都Jb十天八天的,我就不信誰能給誰幹死在這兒!別他媽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外麵關係要真硬,誰也不能來這兒砸個十五天,都自己玩自己的,別JB扯淡!好好反思!行了,伺候槽子的打飯吧!”


  眾人也沒人起刺兒,飯一上來,開始該吃吃該喝喝。


  一轉眼到了晚上七點整,電視打開,眾人開始看新聞聯播,我閑著無聊,正準備看會,這時一個漢子,背著手踮著腳尖,衝我走了過來。


  “哎,小兄弟!給根煙唄!”中年笑嗬嗬的問道。


  我懶洋洋的抬頭看了他一眼,這人能有三十出頭,身材肥胖,油光粉麵的,由於我們羈押時間短,看守所管的也不那麽嚴,大多數人都不穿監服,所以我看他穿的還可以,起碼在外麵不是流氓子一級的。


  “憑啥給你?”我皺眉問道。


  “嗬嗬,老煙民了,憋了好幾天,給一根唄!”中年嬉笑著再次說了一句。


  我沉默了一下,拿出煙盒,遞給了他一根,他麻溜鑽進廁所,開始猛裹了起來。幾分鍾以後,我就聽噗咚一聲巨響,隨後扭頭一瞅,他大頭衝下的從便器的台階上滾了下來。


  “我哥哥,腦袋刺撓啦?”我無語的問道。


  “媽的……兩口整飄了……我是小心,小心,再小心,還是沒踩著台階!”中年躺在地上哼唧了一聲,齜牙說道。


  “……汗!”


  我崩潰的看了他一眼,小聲說道:“這他媽不扯呢麽?這要摔死你,我還得加刑,以後說啥不扯這蛋了!”


  “哎呀我去,磕著左側睾.丸了……唉呀媽呀……完了,完了,碎了……碎了……哼哼……”中年額頭冒汗,捂著褲襠,縮卷在地上,臉色挺痛苦。


  “咋地,你摸著蛋清啦?還他媽碎了!趕緊起來,一會管教過來,還以為我打你了呢!”我催促著喊了一句。


  “不行,腦袋迷糊!”


  “你要訛我?”


  “沒有,沒有,真迷糊,我躺一會,這挺涼快!”中年擺手回了一句。


  我看著這人挺逗,就放下,隨口問道:“你因為啥進來的啊?”


  “哥,無意中勇闖了桃花深處!”中年躺在地上,抹了把臉齜牙說道。


  “……啥意思?”


  “就是嫖.娼了!”中年崩潰的解釋了一句。


  “……這事兒還能進來?”我有點不信的問道。


  “媽的,我包裏錢不夠交罰款的,銀行卡也鎖洗浴的衣櫃裏了,剛想給朋友打個電話,警察就通知我媳婦了!”中年語氣挺懊悔的。


  “完了,你媳婦把你賣了?沒管你!是不?”


  “那B娘們,一個褲衩從結婚一直穿到現在都沒扔!一分錢都是好的,前幾天正找茬跟我離婚呢!遇到這事兒,能不賣我麽?”中年撲棱一下坐了起來,神經質的說道:“來,再給我整一根,我再頂頂,就不迷糊了!”


  “嗬嗬!”


  我抽出煙再次給他扔了一根,繼續跟他交談了起來。聊天過程中,我得知此人叫寧海,三十二歲,已經結婚,家裏有個五歲的男孩,前幾年倒騰木材發過點小財,後來不務正業,給錢禍害沒了,收木材的家具廠也黃了,無所事事的在家呆了一年以後,從二商店後道那兒租了個門麵,整了個挺小的燒烤攤,雖然掙不了多少錢,但吃喝不愁。


  我正愁出去以後不知道幹啥好呢,所以有意跟寧海多聊聊,想跟他谘詢谘詢燒烤攤的事兒,好出去以後找個營生幹。


  “我跟你說昂兄弟,燒烤這B 玩應,其實就是個良心買賣!我雖然幹的小,但也摸出一套道理,我旁邊起碼有二十家跟我差不多規模的,但哪個生意也沒我火,你知道為啥麽?”寧海高深莫測的衝我問道。


  “為啥啊?”


  “因為我用羊肉啊!”寧海一攤手,理直氣壯的說了一句。


  我頓時一愣,看著他不知道說啥是好,我這年頭,幹燒烤用羊肉,都這麽值得炫耀麽?

  “說弄燒烤的都用死耗子肉烤,這事兒有點扯淡!抓耗子的錢,我估計不比羊肉省到哪兒,但用豬肉確實是有,而且病豬挺多!但我就是不用,一天生意不行,我就幹兩天,十天不行,就等一年,顧客也不是傻B,早晚有一天,他們得知道後道這塊,有一家燒烤的羊肉味不一樣!”寧海傲然說道。


  我聽著他的話,緩緩點了點頭。


  “兄弟,我雖然不是社會人,但我肯定比所謂社會人講究,今天你給我兩根煙抽,我寧海高低記住了,出去以後必須五星碧溫泉,我禦用28號技師,先可你幹,你看怎樣?”寧海認真的說道。


  “……你怎麽三句話不離嫖.娼!”我無語的回道。


  “男的活著,別管多高地位,整來整去,都離不開一個B字!我是不想離婚,要不,你別看我沒啥錢!就現在這腦殘的小姑娘,我他媽一年睡二百個,都算照顧國家花朵成長了!”寧海傲然說道。


  “哥,你真是有抱負!”


  “必須滴!哥是譚詠麟,年年二十八!龍塔不到,JJ不軟!”寧海小磕一套一套滴,很有生活,很開朗。


  一連一個星期的時間,我一直和寧海聊的很愉快,而外麵的老傅,也給我出完了證詞,在看守所呆到第八天的時候,我被通知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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