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七七 最後的突圍
米忠國帶人,來到了之前我們休整的位置。
“汪汪汪!”
軍犬瘋了一般的往前竄著,士兵在後麵拽著他,跑了十幾米遠的距離,軍犬突然停下,隨後蹲坐在了這個位置,士兵伸手一扒拉,頓時喊道:“報告,有發現!”
米忠國快速趕過來,士兵指著草地說道:“液體是尿!這個應該就是追蹤器!但已經掰開壞了!他們剛才,應該就在這兒做的休整!”
“擴散搜索範圍!看能不能找到特勤屍體!”
米忠國快速喊道。
“米隊,這裏發現血跡!”
另一條軍犬狂叫了兩聲,士兵再次舉手喊道,米忠國步伐趔趄的跑過去,蹲在樹根地下,彎腰一看,伸手摸了摸土壤,隨即手指一片鮮紅。
“你們懂,子彈打在身上,血液噴濺會形成這種圖案麽?”米忠國快速衝士兵問道。
“這個不好說,你看這個土壤明顯被人動過!上麵浮的這一層土,已經被人清理了,現在剩的這些是滲到土層下麵的!”士兵搖了搖頭。
“讓軍犬捋著這個血跡追追看!”
米忠國站起來說道。
“好!槍刺!嗅!”
士兵回了一聲,指著地麵開始讓軍犬熟記氣味。
“技術組的,把這個帶血的土壤裝袋,回去做DNA比較!”米忠國再次喊了一聲。
“是!”
技術組的人拿著小朔料袋,過來開始裝土。
米忠國現在想找到我的屍體,十分急迫的想找到!
兩條軍犬熟記味道以後,開始奪命狂奔,猛幹了七八百米以後,突然停下,米忠國追過來一看,徹底傻B了!
前麵是斷崖,下麵是瀾滄江流域,氣味斷了,軍犬已經沒辦法繼續追蹤!
“操!”
米忠國原地轉了一圈,異常焦躁的罵道,他真的不確定,我到底死沒死!
“怎麽辦,米隊?”技術組的警員問道。
“你看一眼追蹤器上,他們往哪個方向移動了!屍體回頭在搜索,先找他們人吧!我還有一個特勤在他們手裏!務必要救回來!”米忠國快速說道。
“追蹤器顯示,他們在往山下逃竄!”
技術組的人回道。
“你用圖片傳輸方式,共享給其他圍捕的單位!大家現在就按照追蹤器上的位置圍過去,不能讓他們下山!”米忠國快速說道。
重新整理了一下,眾人再次展開追捕。
……
而米忠國根本不知道,此刻他的另一個特勤胡朔,已經埋在了這綿延的大山之中,童光北親手埋的!
開槍打死了胡朔以後,童光北拿著胡朔的追蹤器還有監聽器,就開始往山下跑!
淩晨三點鍾!
童光北所逃竄的區域,已經徹底被荷槍實彈的武警圍死。包圍圈越來越小,猶如一幫老虎,欲獵殺童光北這隻,脫離了狼群的孤狼!
三點五十分,一組五人的武警,在山腳處的石堆旁邊,偶遇偷著埋伏的童光北,隨即發生交火!
三點五十五分,傳回來消息!
武警一死一重傷,童光北小腿挨了一槍,繼續向北逃竄!
四點二十分,交火再次打響!
這次武警有所準備,無人傷亡,童光北搶了一把隻有三發子彈的85式,順著山下的河沿,掉頭往南跑去!
此刻,米忠國可以確定,兩次遇襲都隻有童光北一人露麵,由此可以推斷出,童光北團夥分散著跑了!
而且,基本可以斷定,另一個特勤胡朔已經遇害,要不童光北不會拿著他的追蹤器。還有,童光北的意圖也很明顯,拿著追蹤器吸引火力,準備殊死一搏!
米忠國此刻已經知道,他的刑警隊長算是幹到頭了。上級要求他撤出追捕,但他表麵答應,暗地裏拿著槍,依舊跟著追捕部隊,要拿童光北!
第二日中午。
山腳下,廢棄的某工廠裏,童光北狼狽不堪,鞋已經跑丟了,他光著全是淤泥和血痕的腳丫子,胳膊上纏著衣服上,扯下來的破布條子,走進了工廠內部!
“噗咚!”
進屋以後,童光北一屁股坐在滿是灰塵的水泥地上,呼哧呼哧喘了兩口粗氣,拿著槍拄著地麵,自語的說道:“操.他.媽.的不跑了,累了!”
“撲棱!”
就在這時,屋內一個六十多歲的流浪漢,躺在棉絮裸漏的被褥上,嘰裏咕嚕的坐了起來,木然的看著童光北,愣了半天問道:“你幹啥的啊?”
“嗬嗬!”童光北被這麽一問,頓時笑了,反問了一句:“你幹啥的啊?”
“你有槍??”
老漢掃了一眼童光北,頓時打了個機靈,起身就要跑!
“亢!叮!”
童光北毫無征兆的開了一槍,崩在了棚頂的鐵欄杆上,蕩起一陣火星子。
“來,坐下,給我當會人質!”
童光北隨口說道。
老漢身上挺埋汰的,跟童光北現在的情況有一拚。哆哆嗦嗦的看了童光北半天,無奈的走了過來,坐在了離童光北一米半左右的位置上。
“有煙麽?給我一根!?”
童光北的胳膊還在流血,將近一天一夜的長途奔襲,他這個歲數已經到了極限,身體疲憊的不行,一動都不想動。
“有煙屁!”老頭從兜裏掏出了幾段不算短的煙屁。
“行,能抽就行,給我整根!”
“有大雲的,有蘇煙的,還有黃鶴樓的,你要啥的?”老漢仿佛感受到,童光北對他沒啥惡意,所以放鬆了不少。
“嗬嗬!”童光北咧嘴一笑,伸手隨便拿了一截煙屁。
二人抽著煙,坐在室內,一段很短的沉默過後。
“你犯啥事兒了?”老漢盤腿而坐,拇指和食指夾著的煙屁,已經燒到了棉花,他嗆的直眯著眼睛問道。
“掉腦袋的事兒!”
“警察抓你呢?”
“嗯,馬上就到!”
“那你咋不跑呢?”老漢不解的問道。
“跑不動了,來了,就拚了!”童光北搖了搖頭,抿嘴說道。
老漢一陣沉默。
就在這時,門外警笛聲音響起,數不清多少武警和警察,圍住了廢棄的工廠。某市局局長也到了現場,米忠國站在最前麵,特警端著防爆盾牌,拉成橫排堵住了門口。
“喊話!不出來,打進去!”局長鏗鏘有力的說道。
“報告!我已鎖定嫌疑人的位置,但他身邊還有一個人!”狙擊手在對講係統中說道。
“……怎麽還有人質??會不會是同夥偽裝的?”局長一愣。
“不像!資料中沒有這個老人,看穿著好像是流浪漢!”狙擊手快速回道。
外麵的警察正在商量著對策。
“嘩啦!”
屋內的童光北擼動槍栓,透過全是灰塵的窗戶,向外掃了一眼,回頭衝老頭說道:“謝謝你的煙!我不拿你說事兒,我出去!”
“童光北!你已經被包圍了……”
外麵的人開始進行了無用的喊話。
“別喊了!聽著煩!”童光北皺眉喊道。
“童光北,我是XX市公安局局長!我想跟你談談……”
“沒啥談的!”童光北毫不猶豫的拒絕道。
他子彈已經頂上了膛,邁步就要往外麵走。煙也抽了,歇也歇了,該走的時候,那就走吧!
“啪!”
老漢突然拽了一下童光北皺皺巴巴的褲腳,隨即說道:“大兄弟,你別著急,聽我說一句!”
“說啥?”童光北愣了一下。
“……你看看我都混成這樣了,吃吃沒有,喝喝沒有,但不也賴活著麽!跟你說點酸的!與那些突然死亡的人相比,我們其實挺幸運,有機會在生命最後一段時間,回想回想以前,在心裏能很重要的人,好好說聲道別!這樣挺好……我現在寧可撿破爛,賴活著的動力是啥?是因為,我天天在心裏告訴自己,今天是我最後一天!我得好好活著……所以,我撿了八年破爛,還是沒餓死……你說是這個理兒不?”老漢出聲勸道。
童光北聽著這話,怔在了原地。
……
五分鍾以後,童光北扔掉手槍,抱頭走出了工廠,十幾個武警將他按在地上,胳膊都掰出了嘎嘣嘎嘣的聲音。
米忠國很激動的走過來說道:“童光北,你也有今天!”
“你就記住,我童光北死後,這三個字,依然能嚇住你們公安係統十年!”
童光北趴在地上,嘴角上揚的說道。
此刻,悍匪被捕,犯下無數大案的他,將等待法律的審判。
後來我聽跟他押在一起的犯人說,童光北在羈押期間,表現的非常老實,手工作業是蟬聯仨月監號第一!
但三個月後,一審判決下達,童光北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判處死刑,立即執行!
沒有上訴,欣然接受!
行刑那天,童光北摘下帶了三個月的手銬和腳鐐,走上了靜脈注射的行刑台,緩緩閉上了眼睛。
從此世上少了一個窮凶極惡的悍匪,但我們的社會好像並沒有什麽改變,那些販.毒的依舊在販.毒,那些拉.皮.條的一樣在拉.皮.條……
人死了,罪惡也就消除了。他不是一個好人,也沒必要去銘記,我們想起他,當個故事聽就可以了。
童光北,享年四十三歲。
諷刺的是,他曾經販賣活體.器官,但死後,眼角膜,腎髒等身體器官,又全部捐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