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死結

  宋思芙啞火了，她一下就了然了，宋娟身上還有別的什麽秘密，威脅到她的生命。


  沉默在母女倆之間蔓延，是宋娟先打破，她問，“我聽說你生了一個兒子？我都做奶奶了？”


  宋思芙抬眼看著宋娟，“你是怎麽知道的。”


  宋娟笑而不語。


  宋思芙深深歎了一口氣，她將臉埋進掌心，“媽，這麽多年我從來沒有怪過你，雖然你離開以後我一個人摸爬打滾，但我一直想隻要你在世界上的角落裏過得開心就好。可是我現在想知道，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宋娟挑了挑眉，“為什麽？”


  話在喉嚨裏打轉，但宋思芙卻說不出一個字，她和江潮生的那些彎彎繞繞太難說清楚。


  半晌，宋思芙才憋出一句話來，“我結婚了，我的丈夫叫江潮生，她的母親就是秦瑩蓉。”你

  此話一出口，連宋娟都變了臉色，她看著宋思芙，嘴唇都顫抖了幾下，“你怎麽會和他攪在一起？孽債，孽債啊……”


  宋思芙挑起頭來，眼眶通紅地看著宋娟，“所以媽，你能不能告訴我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宋娟苦笑著搖了搖頭，“我不能說。”


  宋思芙失落地低下頭。宋娟走到她身邊，像以往無數次一樣撫摸了宋思芙的頭，“孩子，媽隻能告訴你，媽沒殺秦瑩蓉，但我必須讓所有人以為我殺了她。”


  宋思芙從喉嚨裏發出一聲嗚咽，“那我該怎麽辦？”


  宋娟問，“你愛他嗎？”


  宋思芙羽毛般的睫毛顫動著，最後放棄掙紮般的合上眼睛，耷拉在下眼瞼上。


  “愛。”


  宋娟歎了一口氣，“我聽說江潮生已經找到金三角來了，我會在牡丹安排下躲藏，也許也會離開金三角。我大概猜到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但是很抱歉，為了我自己，也為了你，我不能做任何解釋。”


  宋思芙點了點頭，她低聲說了一句沒關係。


  宋娟抱了抱她，眼眶也紅了，“孩子，我都還沒好好抱過你，你都徹底長大了，而且還成為了母親。”


  這個懷抱太熟悉，讓宋思芙恍惚回到了兒時。


  宋娟說，“思芙，這是我們大人之間的事情，不該幹涉到你們這一輩身上，忘掉那些肮髒的事情好好和江潮生在一起吧。”


  宋思芙的嘴角彎了下來，宋娟的懷抱成了一個暫時避風港，可以讓她舔一舔自己的傷口，一遍一遍，奢望著傷口總會愈合。


  宋娟放開宋思芙，“牡丹的人快要來了，你走吧，別讓她們看見，否則你就走不掉了。”


  宋思芙拉著宋娟的手，“媽，你能不能多聯係我？”


  “不能，那樣太冒險了。”宋娟說著就甩開了宋思芙的手，“你快走吧。”


  宋思芙打開門，一步兩步朝外走，屋內的宋娟低聲說，“別恨我。”


  宋思芙的身影頓了頓，然後跑開了，跑出不過幾百米，就和一群渾身煞氣的人擦肩而過，那些人目標很明確，就是宋娟所在的那間平房。


  宋思芙忍不住停下腳步，看著那些人魚貫而入，宋娟的身影在他們之中若隱若現，而後在他們簇擁下從另一條路離開了。


  宋思芙按著原路返回，再經過烤紅薯攤位的時候，那老婦人已經不見了。


  她抬頭望了望天，本以為來一趟金三角會將一切都弄明白，但現在卻越發沉重了。


  眼前出現一雙皮鞋，仿佛價格不菲就寫在上麵。再往上是一雙筆直的大長腿，被考究的西裝褲包裹著。


  宋思芙垂下眼簾，饒了個道，還沒走兩步就別人霸道的拉進了懷裏。


  江潮生緊緊抱著宋思芙，用力到像是要將她揉進身體裏。


  宋思芙被他抱得動彈不得，“你放開我。”


  “不放。”江潮生低聲說，聲音小到像是呢喃，“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你這樣到處亂跑，我擔心的心跳都快停了。”


  宋思芙：“我感覺你心跳得挺有力的。”


  “……”


  宋思芙再次動了動，“放開。”


  江潮生沒動，“我之前在飛機上看了看別的霸總怎麽哄老婆。”


  “哦，這麽腦殘的台詞，你也敢學。”宋思芙滿臉冷漠。


  江潮生鬆開宋思芙，大掌還緊緊握著宋思芙的手腕，他看見了宋思芙頭上的傷口，眉頭一皺，“你怎麽受傷了？”


  他說著又將宋思芙上上下下打量了幾遍，“走，我帶你去醫院裏看看。”


  宋思芙揮開他的手，“我不去。”


  江潮生看著她，她卻看向別的地方。兩人僵持了一會兒，宋思芙開口問，“你說有我母親的消息，她人呢？”


  宋思芙說這話，心裏有些發虛，她隻是在試探口風。


  江潮生半強迫的將宋思芙拉進車裏，關上車門落鎖，“別的事情先不說，我明天安排人送你回去。”


  宋思芙看著江潮生，咬著牙。


  江潮生：“我們前段時間確實掌握了宋娟的行蹤，但是她又溜走了，我猜她大概是尋求了牡丹的庇護。江啟目前已經在向牡丹施壓，讓她交出宋娟來。”


  江潮生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感歎道，“沒想到宋娟居然在江啟的眼皮底下生活了這麽久。”


  “如果你捉到她，你準備怎麽處置？”


  江潮生聞言收回視線看向宋思芙，一眼就看進了宋思芙的心底，“你擔心我傷害她？”


  宋思芙暗自握住了拳頭，“江潮生，她是我的母親。”


  “但她殺了我的母親。”


  宋思芙想解釋，但想到這件事情關乎到宋娟的性命，隻能沉默。


  兩句話將剛才努力營造出來的和平的假象打碎得幹幹淨淨。


  他們麵臨著一個路口，一個要向左，一個向右。


  說，“我以前看過一句話，世界上沒有兩全，我們該做出選擇了。”


  她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很平淡很輕鬆，甚至嘴角帶著一絲淺笑，“江潮生，正好我們那份協議時間也快到了，我們離婚吧。”


  車內的空氣安靜了。


  宋思芙說過好幾次離婚，有因為江家的脅迫，有因為兩人的懸殊，也有因為一些謊言，但是這次，是內由心生的。


  這是一個死結，誰都打不開死結。


  早在她16歲那個夜晚開始，他們之間就已經注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