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讓你走了？
“你也在啊？”
江賢扔掉身上背著的鋼筋，抬頭望了一眼，正好看見楊安冉的小腦袋。
語氣似是有些嫌棄。
不過，他還是負責的提醒道：
“你在這小心點，那頭第三能級的鉤爪魔轉移位置了。”
“可能在這附近。”
說著，江賢也不理她，轉身就走。
看著他的背影，楊安冉拄著窗欄，有些哀婉的歎了口氣。
徑直穿過大道，拐了個彎。
神識鋪展開，向四下掃蕩去。
江賢像是散步般，將周遭的一切痕跡事無巨細納入心中。
這地方從外麵看上去雖然足有幾十公頃，但進了這片廢墟城市逛了一圈，他才發現這裏大部分的廢墟都被一道高高的牆壁圈了起來——大概是被分成了多個區域。
供給他們三人考核使用的，隻有一塊小小的範圍。
似乎也是由於這個原因，這片區域的妖魔密度很高，它們根本沒辦法按照教材中寫的那樣，隻在單一固定領地內行動。
正因如此，劉飛鴻的種種‘常識’才會在這裏失效。
想想也確實，小一些的城市也才幾十公頃，這地方全開放給他們考核用，那未免也太浪費了。
心下尋思著，他忽的一頓步。
轉過頭，正望向一棟居民樓廢墟。
坍塌了半截的門口牆壁上，留有三道淺淺的鉤爪劃痕。
這痕跡不算很明顯，但對在通識課上專門學習過痕跡分辨學的他們而言，已然足夠。
這一路上，江賢便是通過這種類似的痕跡來尋找那鉤爪魔的蹤跡。
隻是，它沒事往地下跑幹什麽？
江賢皺著眉。
一邊尋思，他又一邊向四下掃了一圈，有些模糊的血跡。
周遭的腳印也不甚清晰。
看著坍塌的廢墟大樓下，那漆黑的，筆直通往地下室的通道，神識隨之緩緩探入。
隻可惜，他的神識範圍不夠廣，沒辦法隔著那麽遠掃到地下室。
奇怪，妖魔也講究埋伏的嗎？
江賢一邊思索著，一邊從腳邊撿起一顆不規則水泥塊，隨手往漆黑的地下通道扔出。
“咣當.……當當當.……”
水泥塊順著向下的樓梯發出一連串的敲擊響。
江賢盯著廢墟下漆黑的樓道。
“當當.……哢.……”
水泥塊移動的聲音停下。
敲擊響再歸於無。
江賢的眉頭愈發緊了些。
手中爪刀翻正。
神識鋪開。
塵煙浮動，小塊的石子順著不知何來的微風翻滾轉動。
“吱吱吱……”
神識的感知中敏銳的察覺到一陣陣來自地下室中的細微響動。
“哢嚓。”
江賢緊握刀柄，瞳孔緊縮。
出來了。
“蓬。”
地下的黑暗中驀的傳來一聲踏地悶響，一雙反關節的長腿順著斷了半截的樓梯闖入神識之中。
身形貼著樓梯如殘影般飛奔。
矮小、瘦削。
肘側分布鋸齒狀骨刺。
“嘶——”
一頭鋸齒魔順著廢墟之下的樓梯用常人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狂奔而上。
口中發出刺耳的威嚇嘶鳴。
不是鉤爪魔？！
江賢驀的瞪大雙眼。
陷阱。
沒有絲毫猶豫，江賢眼疾手快抽出腰後斜插著的半截鋼筋，全身氣血湧動，周身如沸騰般燃起一圈淡薄紅霧。
小腿肌肉如氣球般膨脹收縮，陡然爆發出一股巨力，腳下水泥路麵突兀的裂開，身形極速後退去數米。
手中抽出的鋼筋似標槍般嗖的一聲往樓梯口扔去。
緊握著的爪刀則看都不看，順著神識中映照出的畫麵驀的向後撩刀。
“噝兒——”
腳下鞋底與地麵摩擦。
身形順著後退時的慣性轉圈。
“鏘啷！”
耳邊響起金屬交擊聲。
周身被氣血湧起時激起的淡薄紅霧繚繞。
回過頭，剛好看到自後方偷襲的鉤爪魔那狼臉上，似人一般發怔神情。
這人背後長了眼？！
江賢則是全然不給它消化的時間，腰腹與手臂同時發力，爪刀一擺間與那一雙長長的鉤爪高速摩擦，帶起一連串的零星火花。
散發出鈣質燃燒時獨有的臭味。
動作不停，江賢順著反作用力慣性退步的同時，神識驟然警醒。
“刺啦——”
上半身猛地前傾，躲過鋸齒魔忽然從側麵衝過來的一抓。
零星發絲順著風向吹落。
該死，這妖魔也學會組團埋伏了！？
腿部再次發力。
蜷身翻滾。
順手快速在地上抓起一把散碎石灰握住。
另一手中爪刃急斬，‘當’的一聲斬開那鋸齒魔緊跟著甩過來的一肘，左手石灰蓬的盡數砸在他臉上。
“噗。”
爆開一抔嗆人的塵灰。
還沒來得及再接一刀，就見那鉤爪魔立刻從另一側撲將上來，長長的鉤爪如內刃彎刀般自下而上襲來，直奔腰側，發出一聲淒厲的破空響。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江賢卻驀的感覺自己全身都變得放鬆下來。
身隨意轉，刀鋒借著與鋸齒魔碰撞瞬間的反作用力輕輕偏移，連刀帶臂都像是彈簧一樣彈開。
心中升起一股明悟。
這是借力。
“砰。”
腳掌落地，周圍塵土被一道四散蕩開的振波激起。
氣血湧動之間，紅霧繚繞。
踏步。
手腕伴著身體放鬆後裹挾起的慣性挪移反轉，渾不受力，整個人都好似在隨之傾倒。
手中刀鋒在半空中劃過一條弧線。
恰巧攔阻在身側鉤爪魔襲來的路徑麵前。
“鐺鐺——”
兩聲合為一聲。
袈裟斬！
“鏘！”
彎曲的鉤爪與爪刀相撞，江賢在這身體完全放鬆的狀態下，揮刀的速度竟是反而比全身肌肉緊繃時更快、更狠！
火光再起，在半空拉拽出一條耀眼的弧線。
偏轉！
原本指向江賢腰腹的鉤爪就在這看似輕巧放鬆的碰撞中，以毫厘之差與他擦肩而過，勉強撕開了小半截腰側的衣物。
鉤爪魔與江賢身形交錯。
就在這一刀攔阻之間，隻見江賢再一次順著這股反作用力，像彈力球一樣借著慣性偏轉手臂。
修長的身體如同流水般自如擰轉調整，手中刀鋒卻已然在這碰撞借力之中又一次反轉向前。
踏步、發力。
小腿肌肉鼓脹爆發。
力從地起，貫腰腿、入胸腹、夾帶肩臂，身似杠杆層層傳勁。
鋒刃撕裂了空氣。
“撕拉——”
目標直指鋸齒魔。
逆袈裟斬！
仍保持著俯身出肘狀態，沒能調整過來的鋸齒魔聽到利器響，麵上止不住的露出幾分愕然。
那向前傾倒的姿態，就仿佛趴在斷頭台上一般。
角度剛剛好。
“嗤！”
刀落。
首分。
“撲通。”
頭顱與屍身同時落地。
直到腦袋滾出去好遠之後，那鋸齒魔臉上仍保留著那副愕然神情。
死不瞑目。
江賢直起身，抬腳踹開足下的無頭屍體，向前邁步。
明明人還是那個人，可此時卻隻見他目中似有三分惡氣在燒，渾身都裹挾著一股如凶獸般狠厲的冰冷血腥氣，哪還有平日裏溫文爾雅的出塵少年意？
他抬起刀，看著麵前轉身欲逃的鉤爪魔，一字一句道：
“讓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