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線索
穿過新聯分部所在的商業街，順著地圖上的一條條小路往北去，鑽進巷子，沿著一條淌著汙水的狹窄街道一直往裏走，剛好能看見一簇聚集在一團的籠子樓。
真的是籠子樓。
每棟樓約莫四五層高，牆體外與窗戶邊緣都被一圈布滿鏽跡的固定帶狀金屬包圍，唯有單元樓門口處空出一塊，供人進出。
按照趙楚星的說法，這種地方被地下街的垃圾們稱為‘籠樓群’。
即便是在地下街裏，也是最窮、最潦倒、混得最慘的一幫人居住的地方。
箍在樓梯外的那一段段粗大金屬，據傳原本是用以整體牽拉居民樓移動所用，也沒人知道是誰想要把這些居民樓拽到哪去。
總之，現在就被作為老古董留在這了。
隻有一小部分窮到連命都不太顧得上的人才會在這定居，江賢走在路上，都能聞到一股子濃鬱的惡臭味。
——因為沒有廁所，也沒人供電，所以這邊的居民在附近建了一座簡單的沼氣發電池。
任務描述中的北安河裏，就在這附近。
不過他們所說的‘廢墟’，其實就是人家籠樓群居民的住房。
江賢順著籠樓群中央一路走來，零零星星的隻見到過兩三個人，這些人見到他一身披風，肩提武裝袋的模樣，在一百多米外就遠遠避開，根本不與他靠近。
這也讓江賢找不到人文化。
不過，他若是將神識散發出去，也能察覺到很多細微動靜。
在這看似低矮破舊的籠樓裏，有小孩與老人刻意壓低的呼吸聲、極輕微的腳步聲、激烈的碰撞與喘息聲、以及一句句不懷好意的嘲諷。
江賢抬起頭，看了眼大街上已然被鏽跡與青苔爬滿的標牌。
隱約間，能看清其下的白色字體。
南街。
江賢站在原地。
任務提示在這斷掉了。
正當他打算循著神識範圍內的聲音找一戶正在激烈運動的人來問問時，就見街道對麵一層的一家窗戶動了動，用力掰扯了一會兒，終於被裏麵的人從窗框裏拔出來。
窗框後，露出一個衣著邋遢，滿頭泛灰雜毛的大腦袋。
看麵相，約莫五六十歲。
他見到江賢，先是招了招手，然後壓低聲音對街上喊了兩句。
“過來！快過來！”
“你是接了除妖任務的傭兵嗎？”
“你是誰？”
江賢皺著眉，有些警惕的問了一句。
同時，神識也順著窗戶掃了一圈。
在確定裏麵沒有什麽危險物品之後，他才走到籠樓旁，隔著固定帶，問了那老頭一句。
沒否認，自然就是肯定了。
“我就是發任務的！”那老頭看他這警惕的態度，氣得吹胡子瞪眼，“你到底是不是做任務的？我可是付了押金的！”
“這裏不是任務地點？”江賢的聲音冷了幾分。
“可不就是這嗎！”那老頭麵色有些難看的說著，“我在這住了快兩年了，平常隻要繳了物業費也就沒事了”
“直到半個月前，我家對樓的老兩口被妖魔破門吃了。”
他說著，語氣有些低沉的垂下頭。
“我也沒想著自己能好死，但至少想死的痛快點。”
“你不知道，那晚上他們倆叫了整整半個鍾才死透。”
物業費？
就這破地方？
江賢目光有些古怪的看了看他：“那你搬走不就行了？”
“我嘿嘿，要是在別的地方定居，不是還得給裏長繳一筆安家費嘛。”
那老頭撓著頭頂快禿了的雜毛，
“那數太大了，我沒錢。”
“更何況，別的地方又不是沒有妖魔！能不能碰上都是看命的！”
說著，老雜毛話頭一轉，
“我說你到底能不能做？你第幾能級的？我可先告訴你，這附近那些七八刻氣血的二流子可已經死了好幾個了！沒有個第二能級啊，你就別想拿這錢了，不然死了可不關我的事。”
老雜毛隔著金屬固定帶嘮嘮叨叨的嘟囔著，有點神經質。
看他這獨居的模樣，八成很久沒跟人說過話了。
江賢隨意的擺擺手：“你告訴那妖魔的活動範圍就行，接下來隻要給錢就夠了。”
“什麽活動範圍，你當這是在野外呢？妖魔還根據地域劃分領地？”
老雜毛嘟囔著，往更北邊的廢墟裏指了指，
“那是一頭角女，頭頂的兩根角裏有一根是斷的，體長大概在一米九，估計應該是第二能級上下。”
“我隔著這窗戶，已經見過它三回了，每次都是從那邊的方向跑過來的。”
“那邊基本就是無人區了，連沼氣池的電都隻通過去了一條，還是一個老不死的自己接的，也不知道他死沒死。”
“至於具體在哪，我也不知道。”
老雜毛說完，就抬起剛剛拽下來的單向鋼化窗戶往窗框上嵌，一邊用力嵌合著還一邊嚷嚷，
“該說的我可都說了，你要是死在裏麵，那你可別賴我！”
“哐當。”
鋼化窗嵌合上，發出一聲悶響。
角女，是一種特定類人型妖魔。
通體呈暗紅色，臂展通常能達到膝蓋，成年角女頭頂會長有全長超過六十厘米，類似盤羊的大角，體型與人類女性相仿，是無性別自孕類生物。
實力一般，但攻擊性很強。
江賢則是朝著老雜毛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自己從新聯分部買的電子地圖。
在地圖上，那裏同樣被標注為廢墟區。
隻不過，在這行字背後，標注了一行小字。
中等危險。
江賢的瞳孔頓時緊縮了一下，心中頓時有些躊躇。
要不回去吧？
看著挺危險的！
在這種到處都是罪犯、人渣、老賴的罪惡都市，都能被評上一個危字，他沒必要為了點臭錢搭上性命啊。
江賢身為國家一級退堂鼓表演藝術家，對自身安危向來看得比什麽外物都重。
正思索著，他忽然發現這地圖左下角標著一行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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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賢收起地圖，大步朝著北邊行進，那叫一個昂首闊步。
什麽妖魔？
什麽危險？
區區角女而已，他從來沒在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