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永生眷念(22)
“諸位妹妹,今晚是家宴,你們不必拘謹。”皇後溫和的聲音在安靜的大殿中響起,將她從自己亂了的思緒中拉出。
她略微側目,看向皇後的方向,卻不想正好對上軒轅煜眼角的淩厲。
嚇得她心頭一跳,連忙收回視線,再也不敢向那邊看去。
“歌舞開始吧。”皇後的示意聲剛一落下,一身白衣的阮馨兒就抱著古琴從殿外走了進來。
虞秀鳳的秀眉及不可見的輕皺了下,隨即笑著邀請道:“阮妃妹妹,坐到本宮身邊來。”
“謝皇後娘娘的好意,隻是臣妾不便多留。”阮馨兒澀然一笑,視線落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臣妾還要回去陪……”
她的話猛的頓時,改口道:“臣妾這就為今兒的家宴獻曲一首,聊表心意。”
眾人看著她有些恍惚的神色,聽著她一反常態的柔順聲音,不禁震驚,這是那個平日裏讓她們害怕的阮妃娘娘嗎?
眾人再一聯想阮馨兒剛剛低頭看小腹的動作,以及她那沒有說完的話,瞬間恍然大悟,猜她定是因為小產,所以受了很大的打擊,才會像此刻這般的不正常。
一時間,大殿裏的女人,皆是膽戰心驚。
像阮馨兒家庭背景那麽強大的人,最後都被冷輕舞給害成了這般,那她們這些人若是誰有幸被皇帝臨幸,豈不是會死得很慘?
於是,阮馨兒的表演,成功地讓人人自危,均將冷輕舞當成了共同的敵人。
甚至,就連皇後,德妃都微微抿眉,掃了一眼冷輕舞。
冷輕舞被阮馨兒的表演氣得嘴唇微顫,她知道阮馨兒是故意的,故意用自己的慘狀,來激起整個後宮對她的仇恨。
可是,她敢肯定,像阮馨兒那麽衝動,沒腦子的女人,定然想不出這種辦法。
那到底是誰幫她想的辦法?
大概,整個大殿上,此時隻有軒轅煜和冷蝶舞是淡定的了。
隻是,冷蝶舞是心裏淡定,麵上同情。
而軒轅煜則是麵上淡定,心裏微澀。
對於阮馨兒,他不是不愧疚,隻是若想做大事,就必須要有所犧牲。
“阮妃妹妹的身子若是不好,就早些回去歇著吧!至於曲子,等妹妹身子好了,去本宮那裏,再彈給本宮就好。”皇後婉拒道。
“皇後娘娘不必替臣妾擔心,臣妾的身子並沒有大礙。”阮馨兒說著,便將古琴放在大殿中間,早就準備好的桌子上,人也坐了下去。
這下,皇後沒法拒絕了。
畢竟,阮馨兒此時是個弱者,又是好意為她慶祝,誰也挑不出毛病來,隻有同情的份。
阮馨兒將一雙纖纖玉手擺放在琴弦上,緩緩抬起臉,眸中含淚的望了一眼軒轅煜,便迅速低下頭,撥弄起了琴弦,低低的隨著樂聲唱了起來。
你見或者不見我/我就在那裏/不悲不喜/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裏/不來不去/你愛或者不愛我/愛就在那裏/不增不減/你跟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在你手裏/不舍不棄——
冷蝶舞聽著阮馨兒隻用半日的時間,就能將這首歌演繹這般完美,動人,不禁感歎,這個女子確實是有驕傲的資本。
或許是因為這首歌寫照了阮馨兒真實的心情,所以她的聲音自然而然的帶上了一股的淒美,而冷蝶舞竟聽得眼角有些濕潤了起來……
為何會選了這首歌教阮馨兒?
而阮馨兒的歌聲,又唱中了誰的心思?
她微側頭,目光從冉芷玉紅了的眼眶上,移到軒轅煜依舊淡定,沒有任何表情的俊臉上,心瞬間便沉了下去。
他果真無情……
她唇角微動,一抹苦笑從升起到落下,雖隻是轉瞬之間,心境卻已經是天壤之別,看著他的視線已經決然的收回……
是以,她不知道,在她剛剛收回視線時,他曾微側目看向她了……
阮馨兒一曲彈罷,已是淚流滿麵,碎了一地女人心。
她始終沒有抬頭,微彎身,對帝後行了禮,便轉身離開了大殿。
這樣的阮馨兒是任何人都不曾見過的,一身潔白的衣衫,竟是穿得讓人覺得,這白色隻適合於她。
而大殿之上,那個同樣一身白衣的蛇蠍女人,連她的一分都不如。
阮馨兒走了,大殿裏的氣氛卻再也無法活躍起來。
而今日的主角虞秀鳳,一直到夜宴結束,都始終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她微微低著頭,視線始終落在自己左手的袖口處,一雙眸子裏,全是閃爍的淚光。
抬起右手,緩緩覆上左手腕,她的心竟是一陣的絞痛……
原以為,三個月的庵堂生活後,她還能是那個她,可此刻她才發現,那個人已經成為她心頭的夢魘……
一場夜宴,開始的熱熱鬧鬧,收場時卻極為的安靜。而冷蝶舞在這個夜裏,再次失眠了。
心,莫名的不安,總覺得似乎要出什麽事情。
是以,第二天一大早,她便決定去見阮馨兒。
但,程尚義卻攔住了她的腳步,低著頭,聲音冷漠地道:“娘娘,阮妃娘娘昨夜自縊了。”
冷蝶舞的身子不穩地晃了晃,隻覺得一時間天旋地轉,眼前的景物皆已經變得模糊……
冷蝶舞腳步踉蹌的繞過程尚義,腦中隻剩下一個意識,她不信阮馨兒就這麽死了,她要親自去證明,這是假的。
昨日,她還信誓旦旦的要奪回軒轅煜的寵愛,怎麽會突然就自殺了?
“娘娘。”程尚義快步跟了上去,淡漠的讓人心寒,“娘娘,那邊現在在料理阮妃娘娘的後事,已經亂成了一團,娘娘還是等靈堂弄好了,再過去吧。”
“不,我現在就要去。”冷蝶舞腳下的步子更快了些,聲音不停地打著顫。
“娘娘,人已經去了,早見晚見,都是一樣,何必這個時候去,蹙了自己的眉頭呢。”程尚義緊緊地跟著她,繼續勸道。
宮裏發生這種事情的時候,誰不是躲著啊?
本身,喪事就是件極不吉利的事情了。
再者,那主子又是自縊而死,明顯傷了皇上的臉麵。
是以,沒有人會願意為了去看一個死人,而給自己找不自在的。
“程慧,那是一條人命啊!你怎麽可以說得如此輕鬆?”冷蝶舞第一次直呼程尚義的名姓,語氣裏盡是失望。
“娘娘,奴婢隻是在盡自己的本分。”程尚義的臉色絲毫未變,回的十分幹脆。
程尚義在心裏無奈的歎息,這位主子誤會她也就算了,隻希望她可以聽自己的勸,不要去。
昨夜,阮妃在夜宴上一反常態,沒幾個時辰就自縊了,難免會讓人猜疑,這裏邊是不是有什麽蹊蹺?而阮妃自從失寵後,宮裏已經沒有任何的嬪妃與她來往,隻有冷嬪一反常態的去見了她。是以,阮家的人早晚會懷疑到冷嬪的身上。
而此刻,阮家的人,都在阮妃的宮裏,冷嬪在這個時候急急地趕過去,不是提醒人家懷疑她嗎?
她倒不是怕阮家的人,敢把冷嬪怎麽樣。畢竟隻要有皇上在,就不會有人敢動冷嬪。隻是,那邊現在已經亂成了一團,冷嬪此時去,不是給自己和皇上添亂嗎?
若是再蹙了皇後的眉頭,皇上又要焦頭爛額。
她現在有些後悔,昨日怎麽就沒有阻止冷嬪去找阮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