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兩位母親
男聲升調處理和女聲升調處理的結果是不同的。
女聲升調處理後的結果,會顯得尖銳的一些;而男聲升調處理後的結果,更像是小黃人的聲音。
而之前打來的電話中,明顯是後者。
“我的想法是不會改變的。她說過,隻要我照著他的話做,清雅就會沒事。”
“真依女士,我很理解你此刻的內心感受。但在交接贖金的時候,是最有可能抓住凶犯的時機”
廣瀨真依看向了目暮十三,“您剛才沒有聽到嗎?他說如果看到警察的話,清雅就會死的。如果到時候清雅真的被誰來負這個責任?”
“我來負這個責任。”
廣瀨年宏的表情嚴肅,“我當了警察四十多年。難道比起這個,你更願意一個歹徒的話嗎?”
目暮十三默默從房間中退了出去。
“我是孩子的母親,我必須要為孩子著想。”
“母親?”
廣瀨年宏轉身看向了她,“如果不是清雅的出生,你根本不可能進我的家門。”
“如果你沒有嫁到我們家,我的兒子又怎麽會出那樣的事?現在,隻剩下不到兩個小時了,你要到哪裏去籌錢?”
“據我所知,以你現在的能力,根本拿不出這麽多錢來。”
“我想,您會幫我的。”廣瀨真依站了起來,“我是清雅的母親,可您也是清雅的爺爺啊,不是嗎?”
“隻有這種時候,你才會承認我這個爺爺嗎?”
廣瀨真依默默跪了下來,抬頭望向他。
“這是我第一次求您,求求您一定要幫幫我。之後,無論是過多久,哪怕是一輩子我一定會將這筆錢,償還給您的。”
以廣瀨年宏幫忙籌錢為條件,廣瀨真依終於鬆口,允許了警方繼續調查。
一億日元,大概有多少呢?差不多,一個書包就可以裝下。
箱子是凶犯特意要求的zerohalliburton月球箱。
質量好、防水,在許多好萊塢大片中,都有見到它的身影。
而且箱子本身並不複雜,所以即便是警方在裏麵藏了追蹤器,也會很輕易的被找到。
專業的作案。
側寫結果之所以會錯誤,是從一開始時候,就將這些行為看做了是一個人所為。
而實際上,這起案件中,應該有兩個分析目標存在:一個是專業的作案高手,另一個是了解家庭情況,又很愛孩子的人。
最後,當目暮十三等人回來之後告知的結果,便是廣瀨真依在得到凶犯的指示後,將箱子從船上扔了下去,然後被開著快艇的凶犯拿走了。
“至少,說明孩子是安全的。”
青海川棠將自己的分析結果告知對方。
目暮十三看向客廳中的二人。
廣瀨真依坐在沙發上,雙手交疊在一起,臉上浮現出緊張和不安的情緒。
而廣瀨年宏則站在客廳的中央,低著頭,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麽的樣子。
目暮十三輕聲說道:“棠小姐,如果真的如你所說的話,那這兩人中便有一個是共犯了?”
正當青海川棠張口想要解釋時,廣瀨年宏走了過來。
他似乎是明白了什麽。
“凶犯在之前的18個小時內,都沒有提出要贖金。卻在短短兩個小時內,突然一下子要我們拿出這麽多贖金來,也就是說,對方知道我手上所有的現金數目。”
“而且那孩子,我聽說她公司最近狀況並不是很好”
這時,手機鈴聲響了。
是廣瀨真依的。
她有些慌忙地掏出電話,然後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小心地前往另一個房間。
廣瀨年宏見狀,連忙跟了上去,躲在門外偷聽著。
目暮十三摸著下巴思索著:“如此一來,真依女士的嫌疑挺大的,而且也有充分的作案動機。”
“但是那個母親,是真心愛著孩子的。因為自責而痛苦糾結的樣子,格外的真實。”
沒有一絲的虛假。
“那麽,難道是孩子的爺爺在撒謊嗎?”
“這個,不好說。隻是站在年宏先生的角度來講,他的猜測不是沒有道理。”
話音剛落,目暮十三的手機鈴聲便響了。
是川西木癸打來的。
“目暮警部,我已經找到那家夥所在的位置了,不過他本人並沒有在,似乎是跑路了。”
“在房間內,發現了大量的匿名手機。其中很有意思的是,有一個通話記錄是報案失蹤之後打的,於是我就打了一下”
“沒想到,是孩子媽媽接的。”
兩小時後,廣瀨真依突然找了借口離開。
她想要獨自去見那個人。
當警方尾隨趕到後,在房間內發現的,卻是廣瀨真依倒在地上,胸口插著一把利刃的樣子。
血跡,打濕了地毯。
沙發上,有一隻斑點狗的玩具,還有一雙小孩的鞋子。
看得出來,對方帶走清雅時的匆忙。
根據調查,租下房子的人名為菊池知夏,與那家夥有過幾次聯絡記錄。
“這個女人,會不會就是共犯呢?在分贓的時候起了矛盾,所以匆忙帶走孩子以此來索要更多的贖金?”
“對方已經通過孩子的母親,知道了家裏能夠籌到的所有現金的準確數目,所以可以排除這個可能。”
“那到底,是因為什麽才沒有給孩子穿鞋呢?”目暮十三拿起了其中一隻鞋子,“難道,是覺得已經沒有必要了?”
除掉共犯,再除掉孩子,就可以拿著錢消失就再也沒有線索可以追蹤了。
廚房的操作台上,擺放著許多未使用的儲奶袋,還有一瓶不知名方的藥物。
洗碗池內,擺放著一堆沒來得及清洗的碗盤。
其中一個印著可愛圖案的馬克杯中,殘留著淡黃色的液體。
青海川棠拿起來聞了一下,十分的腥臭。
她又打開了冰箱門,隻見裏麵有幾個玻璃瓶,裏麵裝著淡黃色的液體。
過渡乳和成熟乳會呈白色,而初乳卻是淡黃色的。
瞬間也就明白了什麽。
隻是讓她頗為不理解的事,剛才所看見的調查資料,菊池知夏的婚姻狀態是未婚。
小房間中,擺放著嬰兒床,還有許多奶瓶和嬰兒玩具。
所以,是懷孕了?
房間角落中,傳來了小狗的嗚咽聲。
在它旁邊,有一個拆封的紙袋,上麵清楚地印刷著藥店的名字和地址。
“富和藥房”
青海川棠連忙按照上麵的地址趕去。
臨走前,拿走了沙發上的調查資料。
“棠小姐!那個不能隨便帶走的啊——”
可惜,她離開的太過匆忙,沒能聽見高木在後麵拚命的呼喊。
來到富和藥房後,青海川棠找到了照片頁,遞給了對方。
“請問這個女人之前,是不是曾到這裏來買過藥?”
藥師點點頭,“當時就讓我快點給她一些咳嗽藥和皮膚軟膏,我本來是想詢問她確切的症狀和使用人年齡的,但是她卻打斷了我,看上去很敏感也很不安的樣子,所以印象有些深刻。”
“服用的人是一個七歲的小女孩,患有嚴重的複合型過敏。對動物的毛發最為敏感,而且已經接觸到了。您的處方對她而言,會有危險嗎?”
“她有過敏症嗎?”
藥師看上去有些生氣的樣子,說話的語速也快了很多:“有過敏性哮喘是不能用那個處方的,尤其是小孩子,很可能造成氣管阻塞。”
這就麻煩了。
玻璃瓶中的液體檢測結果出來了,的確是初乳。
隻是根據變質程度來看,至少存放了六年以上。
馬克杯中殘留液體進行了檢測,同樣是初乳。
但在其中,還查出了安眠成分。
白色塑料瓶中的藥物,則是氟西汀,是一種抗抑鬱藥物。
各種嬰兒用品、抗抑鬱藥難道是產後抑鬱症嗎?
不、不對。
“目暮警部,那瓶初乳能夠做一下dna檢測嗎?”
青海川棠如是說到。
當最後dna結果出來時,所有人都被震住了。
清雅的親生母親,不是廣瀨真依,而是菊池知夏。
索要贖金的人,最後被川西木癸和佐藤二人抓獲。
雖然孩子並沒有在他那裏,但他卻知道事情的內幕,和真相。
電話中,川西木癸說道:“菊池知夏是生下清雅的代理孕母。”
“這家夥以前當過幫人介紹代理孕母的中間人,七年前給真依女士介紹代理孕母的人,就是他。也就是說,真依女士和清雅並沒有血緣關係。”
“一個月前,他接到了菊池知夏的電話,讓他幫忙找孩子。等他找到孩子之後,又接到了真依女士的電話,讓他幫忙找代理孕母。”
“那家夥明白了,所以從那時候起,就開始計劃著想要坐收漁翁之利。他告訴真依女士,‘我可以告訴你代理孕母的消息,但你要幫忙我完成計劃’。”
時隔七年,再次找到了孩子,慢慢靠近她、接觸她。
她或許很愛孩子,但這份愛隨著時間的發酵,越發的濃烈,甚至可能已經到了病態的地步。
過於強烈的母性,隻會讓孩子陷入更大的危險。
而這份錯誤,已經犯下了。
“我們的同事,查到了所開抑鬱藥處方的那家醫院。”
“經過詢問後得知,知夏小姐本來就有抑鬱症的情況,最近因為受到強烈刺激,導致精神分裂和過度妄想症,情況越發的惡化。”
“什麽刺激?”
“最近懷過孩子,但是自然流產了。”
這或許,就是這起案件的導火索了。
而這情況,是最忌諱公開調查的。
很可能對方會因為外部所受到的刺激,做出過激反應。
“我們不能再繼續幹等下去了。”
醫院內,廣瀨年宏做出了一個決定。
“立刻在各大尋人網站上,發放兩人的消息,盡快進行‘安否情報’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