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邙卷 第056章 夜襲還能這麽玩
第056章夜襲還能這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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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夜,嵩山旅三團,團部。
不僅僅有何儀,在座的還有黃邵、劉辟、何曼。這幾位都是來觀摩演練的,說成是看熱鬧也行。
何儀算是被王鬧鬧氣毀了,從中平元年整事開始,咱也是大小仗經過了無數。括弧,確實沒數過。可好歹咱活下來了呀,刀頭舔血,見過殺人是啥樣。如今被一個半大的娃當著眾人的麵兒放狂言,要領著百十個娃來滅咱上千號兄弟,這要是不給他點顏色看看,往後也沒臉混了。
所以,從旅部回來之後,何儀就把自己手下的兵士集合起來,好一通臭罵,完事還加緊操練操練。今兒白天下令全部睡覺,晚上誰要是敢合一下眼就軍法從事。
再所以,整個三團團部,這會兒是燈火通明,加崗加哨,單等著王鬧鬧前來。知不道的,還以為他們提前過年,要守歲呢。
肴冷酒殘,黃邵坐在上首,一副忍不住要打瞌睡的模樣。何儀還在數落著諸多不滿,一會兒說王鬧鬧太過張狂,一會兒又說趙雲、陳冉太過嚴厲,甚至還說了一些對劉漢少與黃邵都不滿的話,原本好好的幾萬人馬,弄到現在,變成幾千了。
…………
何曼也不搭腔,頭一回覺得何儀說的話,似乎也不全對。別看倆人都姓何,其實沒有親戚關係,隻不過之前接觸的多一些,結伴殺人放火的事沒少幹。何曼腦袋瓤兒少,總覺得何儀是個聰明娃,很多時候都願意聽他的。可是自從來到嵩山之後,準確地說,是自己當上團長之後,所佩服之人漸漸的從何儀變成了自己的團督。
別看那也是個半大的娃,但是說話辦事有條不紊。何曼脾氣暴,有時候會打罵兵士,他的團督就敢據理力爭,寸步不讓。論身手,那娃打不過何曼,卻總能讓何曼順了心氣,沒了脾氣。最讓何曼佩服的是,他從來沒見過他的團督喝過一口酒,也沒偷偷吃過肉。
為毛要造反?不就是因為沒吃的,活不下去了麽。現在怎麽說咱也是當了官了,再不對自己好一點,偷偷吃口肉,能對得起自己嗎?但是他的團督從來不幹這樣的事,即使有時候,弄來些酒肉,也全都分給了弱小、病患,何曼自認自己做不到。
要說在北邙山的時候,這些娃們也不這樣,劉漢少自己的德行都沒高到那個份上,自然不會去教娃們尊老愛幼、禮讓三先。娃們吃飯時能見著點葷腥,也都搶著往上衝。可是下了山之後,這些娃們似乎一下子也長大了,或許,僅僅是因為他們記得沙妹兒的臨別贈言,以身作則。
何曼想,那叫啥來著?同……同舟……反正就是大家坐一條船的意思,應該相互關照著點。這話說的對呀,跟著自己的這些兄弟,可不都是和自己一樣,活不下去了嘛。所以,何曼聽了自己團督的話,也在嚐試著和兵士們親近,效果不錯,兵士們果然比從前更加尊重自己了。再所以,王鬧鬧要打他的兵士之時,他馬上就跳出來護犢子了。但是,那事之後,他的團督又對他說,軍中應該軍紀嚴明,不能隻是一味地親近兵士,否則,便會成為縱容。
到底是應該打,還是應該親?何曼還沒理解透徹,所以,一直在偷偷琢磨這事。
劉辟也是個大老粗,但是“大老粗”可不代表全是傻子、笨蛋,相反,劉辟是一個很有想法的娃。打王鬧鬧來到嵩山,沒進門便對上了何曼,那時劉辟就知道,
那位漢少大概是要立威。沒關係,立就立吧,反正咱已經投靠了,原本也該聽著點話。但是劉辟還有一絲觀望之意,這位漢少究竟有多大能力,咱跟著他能混到多大份上?
單看趙雲這些人,那是沒話說,各個都有讓人佩服之處,那位漢少能做他們主君,想來也有些本事。可是糧食問題不解決,照樣有餓死的人,那就前途堪憂了……這就是缺少糧草,軍心不穩的體現。
如今可好,錢來了,糧食也就快有了,要是王鬧鬧真能像他說的那樣,一百多打一千多,想來這位漢少手下,能人輩出,自己可就真得抱的緊一點啦。再想想,何儀不管打輸打贏,恐怕都是要倒黴的人。
…………
“何團長,酒,還是少喝一些吧。”
“沒事,我沒醉。喝點酒提提神,等會兒正好教訓教訓那個胡吹大氣的小子。”
聞言,劉辟也不再言語,暗想:反正自己也提醒過了,聽不聽在你何儀自己。
一個兵士拖著長長的尾音,高聲報進。
“報……戲旅參到!”
幾個人差點閃著腦袋瓤兒,本以為是王鬧鬧來了,沒想到卻是戲誌才。
戲誌才笑嗬嗬地走進來,挨著班打一遍招呼:“喲,幾位都在呀。黃旅長好,劉副旅長好,兩位何團長好。”
“旅參來晚了,當罰酒三碗。”
黃邵像睡醒一覺似的,來了精神,還親自為戲誌才倒上一碗酒。
“旅長,忠可沒各位豪勇,三碗酒下肚,非喝死不可。”
說話間,戲誌才連忙接過黃邵倒的酒,還與之交換了一個眼神。
何曼甕聲甕氣地問:“戲旅參,王副營長到底還來不來呀,這都啥時辰了?打架就打架唄,說來又不來,忒不痛快!”
戲誌才哈哈大笑著說:“應該會來吧,他啥時辰來,我可不知道。不是說好的夜襲嘛,隻要天亮以前能來,就算數。”
有戲誌才在,何儀便不好再說那些牢騷話,隻顧低頭悶悶地喝著酒。反倒是戲誌才與黃邵等人拉著閑話,一會兒說一說自己在北邙時的趣聞趣事,一會兒說等趙雲購糧回來,嵩山該如何安排發展,聽的幾個人時而哄笑,時而向往。
“報……陳旅督到!”
有過一回經驗,這次幾個人可沒“被閃之感”,但是那個兵士報完之後,既不出去,又不繼續,就杵在門口發起呆來。
何儀惱怒,陳冉來就來唄,難道還要大家出去迎接他不成?隻得沒好氣兒地說了一句:“請進來。”
兵士咽了口吐沫,小心翼翼地又說:“還是請旅長、團長和各位上官出去看看吧。”
…………
三團團部,原本就燈火通明,此刻已經聚集了不少的人。陳冉就站在操場前,身後是整齊的旅部督教連。跪著的有一百多人,不全是兵士,也有已經被安排去務農的“老人”,甚至是女人和老女人。看到黃邵、何儀等人從團部裏出來,這些人紛紛喊冤、哭鬧起來,有的更是直接叫著“何渠帥救命。”
何儀怒喝道:“陳冉,你想幹什麽?”
這些人都是何儀的手下或曾經的手下,雖然表麵上,誰跟誰都不挨著,可是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屬於太平道的超級粉絲。直到現在都還念念不忘張角老仙兒,平日裏總是向別人講述老仙兒的神奇之處,或是念念不忘為老仙兒報仇。
劉辟暗自
心驚,因為他注意到,那些看押“黃巾超粉”之人,竟然是龔都的旅部警衛營,再看黃邵,一副泰然模樣,顯然是先前知曉此事的。
“奉令,清剿黃巾餘毒!”
“你奉了誰的令?趕快給老子把人放了,不然老子跟你沒完。來人!”
來人?
哪還有人能來呀?下邊的營長、連長們早被三團團參借故攏巴到一塊去了。
何儀狂喝不止,遠處還有一些人哭喊著向團部跑來,大概都是那些超粉的家人或朋友,卻被團部的一些兵士阻擋在外。
黃邵突然冷冷地說:“是奉了漢少之令。何團長,你想違抗漢少軍令嗎?”
遠在洛陽史侯府被窩裏的劉漢少突然沒來由地打了幾個噴嚏,這大半夜的,也不知道是誰在念叨哥。
何儀啞口無言,喘著粗氣,雙眼血紅地盯著陳冉。
陳冉才不在乎這種無聲地挑釁,冷冷地說了一個字:“斬。”
頃刻間,一百多顆人頭,紛紛落地。團部外的那些人見此情景,群情激憤地向裏邊衝來,卻聽到有人下令“擅闖團部,殺無赦。”原來,三團團督早已派人將團部門口守衛起來。幾個衝在最前邊的人被殺之後,便隻剩下退卻與哭喊。
陳冉走到黃邵等人近前,鼻翼嗅了嗅,然後又說:“軍中飲酒,杖十,醉酒二十;帶頭之人,杖責加倍,禁閉三天。念諸位初犯,杖責刑免,禁閉三天!”
劉辟第一個念頭是“完了。”恐怕自己的一團也要被洗了。
是啊,早在趙雲調度一團購糧之時,就已經著手清洗一團的“黃巾超粉”了。王鬧鬧定下三天後夜襲三團之約,本是想替漢少立威,但是戲誌才由此立刻便構劃了趁機清洗的行動,並且算準了劉辟會留下來觀望。
幾千幾萬的人馬,混到現在,最多是個團長,也就管著一千多人。可是這些人心裏再委屈,還能委屈得過黃邵嗎?原本黃邵的部下是最多的,但是一整編,隻剩下一個旅部警衛營。雖說除此之外,下邊團、營的督教、參謀,大多都是由原本黃邵的人馬組建,甚至哪個團的人數湊不夠了,也由黃邵本部分撥過去,可是這些人都已經不在自己手心裏了。
黃邵也有黃邵的苦處,這麽多人,養又養不起,這麽多手下,摁又摁不住,要是容許各團比他的旅部還勢大,不心慌慌才怪。想要獨自當老大,麵對的就是一片黯淡,能夠跟著漢少混,前途越來越光明,所以,當戲誌才與他商議趁機清洗黃巾超粉之時,他選擇了無條件支持。
趙雲負責清洗一團,龔都與新五連連長負責清洗二團,陳冉負責清洗三團,均有各團團督、參配合。先有三天準備時間,現在再把這些喝酒的禁閉三天,前後六天,足夠陳冉在外麵把這些黃巾超粉抹幹淨了。
隨著陳冉一聲令下,旅督教連的兵士立刻湧了上來,包括黃邵與戲誌才在內,一個個全部押了起來。
何曼還想為自己辯解一下,高聲叫嚷著:“喂,旅督,陳旅督!俺可沒喝酒……就喝了一點點。”
督教連的兵士拿著環首刀,連刀帶鞘,朝著他的屁屁上就拍了一下子。何曼可是“有傷在屁”的人,就這麽一下子,何曼“哦”地一叫,也沒了聲息。
突然,一把環首刀架在了何儀脖子上,有個聲音賊嘻嘻地說:“何大團長,您這可是被我當場活捉了呀。本副營長宣布,夜襲三團團部演練,順利完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