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她也是有脾氣的(求訂閱 求票票)
字裏行間嚴肅冷峻,較早幾封描寫戰場的信看的她真是不寒而栗,哪有什麽歲月靜好,帥營閑逛,每個人都在前線,甚至指揮所是敵人更重要的目標。
隻那些來來回回搬家的簡單描述裏麵就透著無數的血雨腥風,總有人生病,受傷,甚至戰死,可是曾寫給她信仿佛是去旅遊的。
若說之前她心裏還有一點點怨尤的話,此時她心裏隻有緊張和傷感,是啊,這種環境下,如何能寫出那麽多假裝一切和諧美好的文字呢。
看到第五封時,陳壅提到他病了好長時間,部隊缺乏抗生素,傷口反複感染,還是悄悄吃了她寄的那些名字古怪的藥才好的,還好她都寫明用量,不然還真不敢吃,這句有調侃的意味在裏麵,自個命大,但是寧溪丫頭的藥拉了他一把。寧溪想,這大概就是嶽池對她格外示好的緣故吧。
想想這時候的醫療技術,又是在那樣艱苦的條件下,也沒有安心養病的場所,寧溪眼眶都濕了。
若讓陳壅知道嶽池把這些信都給寧溪看了,估計想打死他的心都有了,自己千方百計隱瞞的事,就這樣全都暴露了,她又不是真的小孩子,不知道又會胡思亂想些什麽。
後麵的信寫離開戰場後的事情,就平靜許多,談判的事情沒有多說,估計是不能說吧,但是顯然語調輕鬆了許多,有很多鼓勵嶽池堅定意誌,從容樂觀麵對如今的工作和生活的話。一看日期,正好是嶽池受難的時候。
這陳壅可真是有千裏眼,對兄弟這麽體貼細心,真是好基友沒錯了。
很快就看到了最後一封,到了一個新地方工作,沒有熟人,甚至語言不通,工作難以開展,頭發都大把大把的掉,快禿了,後麵竟然還畫了個光頭笑臉,真是幼稚。
最後一句話或有暗指:若有苦惱,多讀書,世界終究需要更多有知識,有擔當,有堅定意誌的人。
放下這些信,寧溪看了看外麵雨後出現的太陽,頗有些惆悵,好想快快長大,好親眼去看看這個不一樣的世界,而不是隻被困在在一隅之內。
臨走之前,她又想起了什麽,返回屋裏,放下一包黑芝麻。
走到文家樓前時,出出進進的人不少,文靜宜在窗戶上看到了寧溪,大聲喊道:“溪溪,溪溪,等我,我馬上下來。”
文靜宜穿著紅布鞋飛奔下來,給了寧溪一個大大的擁抱,真是好久不見,上次帶回來的糧食可是解了燃眉之急,現在她心情不錯,姑姑一家眼看著夥食越來越差,自己也不願意再掏錢,便主動離開了。
“靜靜,你有時間嗎?我想去買點資料。”寧溪看一眼文家貌似熱熱鬧鬧的屋內。
“有,家裏一群大人,煩死了,等我一下,我拿把傘,萬一下雨呢。”
她沒讓寧溪進去等她,正和寧溪之意,她最怕跟那些陌生的長輩打招呼了。
正等著,文紹南看到她,出來了。
“溪溪來了,走,進去坐會兒唄。”自前幾次打交道,在文紹南心裏,寧溪也跟他妹妹沒啥差別了。
“不了,我跟靜靜去買點資料,我在這等她出來就成。”
“那也行,我下個月要去洋瓷廠上班了,到時候你有什麽需要買的盡管跟我說。”
寧溪脫口而出:“你不考大學了嗎?”
文紹南小聲道:“溪溪,我跟你說,你別告訴別人,我大伯有消息說,上麵準備用推薦的辦法上大學,我這種家庭很難被推薦上,所以家裏趕緊幫我找了個活幹,像我這樣的大齡男青年,如果既不能上學,也不能進工廠,就要下鄉的。”
寧溪哦了一聲,她知道是這麽個趨勢,現在這樣已經是最好的選擇了。
看寧溪毫不驚訝的樣子,文紹南想起她之前說的那些話,估計是她想的比較多吧,但是考大學這輩子估計與他無緣了。
“紹南哥,你上班後還會看書學習嗎?”寧溪一臉嚴肅的問道。
“廠裏是白班夜班來回倒,估計是沒時間看書了,看了有啥用,人家推薦都不看這個。”文紹南已經徹底認命,歇了這輩子上大學的想法。
文靜宜已經出來,看寧溪跟自己哥聊天呢,跑過去道:“聊啥呢,兩人還都這麽嚴肅。”
寧溪笑道:“我正跟紹南哥說好好學習,考個好大學,成為咱倆的奮鬥目標呢。”
“是啊,哥,如果你先上了大學,那我在同學們中間可就神氣了。”文靜宜附和道。
“兩個傻妹妹,你們以後好好考大學,哥哥以你們為榮。你們年紀小,十年二十年的也等的起,我這個歲數了,不能老靠家裏養活。”
說完他灑脫一笑:“趕緊去玩吧,我進去招呼客人。”
寧溪也不好再說什麽,她也不能說什麽時候能恢複高考,到那時候三十多歲的人也照樣在參加高考,現在言之尚早,提前一兩年再說吧。
在路上,寧溪跟文靜宜說了她和幾個同學找老師補習的事,還學了英語,說的文靜宜都有些羨慕了,自從學校不好好上課,她也玩瘋了,除了答應跟寧溪一起做的作業外,真是一個字也沒多寫過,一本書也沒看過。
聽寧溪一路說她都看了什麽書,做了多少題,還學會了多少單詞,文靜宜深感自己要被比下去了,她跟哥哥不一樣,家裏人說了,以後日子長著呢,指不定會發生什麽變化呢,她隻能做好兩手準備。
雖然覺得一時半會兒也變不了,可是中學還是要上的,有一個這麽優秀又勤奮的朋友,真是壓力山大呀。
寧溪越說,文靜宜越沉默,並且自覺自願的把寧溪要買的資料給自己也買了一份。
現在學校不重視考試了,這些關於考試輔導的資料都在一邊吃灰,尤其是那本後來恢複後瘋搶的複習資料此刻被踢到了角落裏,寧溪按照重量將那一堆書都買下了,售貨員很高興清了一堆垃圾,還幫她找了個袋子裝上。
走出書店,太陽已經落山,文靜宜道:“我家裏人有些多,咱們去下館子吧,我請客,不許跟我搶。”
“你是地主,不跟你搶,我要吃好吃的。”寧溪笑道。
“走,咱也點上兩個菜,好好吃一頓,錢和票我都帶了。”文靜宜一臉土豪相。
走進國營飯店,文靜宜熟練的去窗口點菜,付錢,也沒啥可點的,今日就供應炒豆腐,西紅柿炒雞蛋。
寧溪乘著文靜宜付錢的功夫,仔細觀察了一下四周,看到一個瘦高的男人急匆匆的走進來,問服務員有沒有油炸花生米,收錢時都沒起過身的服務員此刻卻立即站起身回話:“今年本地的花生都被冰雹給打了,沒收上來。”
那男人焦急道:“這可咋辦,領導說今天要用油炸花生米待客呢。”
等他失望的走出去,寧溪悄悄跟出去道:“叔叔,我是下麵村子裏的,家裏自留地種的花生米還有一些,你要嗎?”
“不是說都被冰雹打了嗎?”那男人一愣。
“去年的,但是保存的很好,我媽一直不舍得吃,在房梁上掛著呢,我今天帶了些,今年天旱,家裏快過不下去了。”寧溪可憐兮兮的道。
那男人已明白眼前小姑娘的意思,農民出來賣自家的口糧是常有的事,隻是大家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總不能把人給逼死了。
他這會最重要的是弄到花生,不然被逼死的就是他了,真是個細心又膽大的丫頭,也算他運氣好。
“你到這邊來一下。”
兩人走到飯店側牆後麵,那男人才道:“你有多少?我得看看東西,發黴了我可不要。”
寧溪剛才在飯店時,就已經借著書包的掩飾挪了一些花生到書包裏,此時她拿下書包抓出一把,放在手心。
那男人一看,紅豔豔的外衣,拿起一個放進嘴裏,咯嘣脆,香味足足的,比那新鮮的還香。
看了一下左右沒人,道:“你有多少,我都要了,一斤給你三元錢。”
寧溪也不知道這價格是高還是低,跟糧食比,也挺高的了。
“好,我這有兩斤多,可是你拿啥裝呢?”寧溪看著兩手空空的男人,她也不能拿出個塑料袋呀。
“你跟我來。”那男人帶著寧溪到了另外一條街的招待所門前。
他從裏麵拿出一個布包,將花生倒在裏麵,迅速從兜裏掏出錢給了寧溪,道:“謝謝你。”
他這句謝是真誠的,領導招待老戰友喝酒,花生米可是他們的最愛,如果沒有就太讓領導失望了,尤其是多年未見的老領導難得來一趟,一定得顯出熱情來。
寧溪美滋滋的揣著票票,朝飯店走去,可把在裏麵的文靜宜給急瘋了,見人就問有沒有看見跟她在一起的小姑娘,正當她差點以為寧溪被人拐賣了的時候,才看到寧溪從街角出現。
看寧溪一副樂嗬嗬的傻樣兒,真是把文靜宜給氣笑了,這丫頭,讓她著急,還笑,文靜宜第一次讓寧溪知道了她也是有脾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