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雪的話讓洛軒有些不舒服,他突然站起來,連最後強行支撐的笑意都消失了。
「小雪,首先我不會在我自己的家裡犯案,其次,我不會對我自己的獵物動情。」
程雪慢慢抬起頭望向洛軒,這還是第一次,她看到洛軒生氣的樣子。
洛軒雖從未給予過她愛人一般的情感,但十一年來卻始終對她都是關愛有佳的,他從未對她發過脾氣,甚至沒有和她大聲說過話,有時候看著他的溫柔她總會想,就算他不愛她,就算她只能得到洛軒這麼多的感情,但真的都已經足夠了。
可……為什麼荊沙棘一出現她連這一點小小的溫暖都成了奢望了呢?!
程雪敷衍地連答了兩聲「好」,然後慢慢站起身,強顏歡笑地朝洛軒道別。
同洛軒分開之後程雪便獨自來到了一家醫院裡。
程雪看著倒車鏡中自己的樣子,深吸了一口氣,不讓眼淚流出來。
她拿出墨鏡戴上,不甘心地笑了一聲,雙手輕輕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有什麼啊!一個荊沙棘而已!只要,只要她懷了洛軒的孩子!只要她現在懷上了洛軒的孩子!那麼這一輩子都別想有人再將洛軒從她身旁奪走了!
「洛洛,等著我給你一個驚喜。」程雪盯著醫院的大門勾唇一笑,提起手提包信誓旦旦地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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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拍攝非常辛苦,荊沙棘卻很努力地配合著攝像師,因為是個沒受過專業培訓的新人,荊沙棘沒少受批評,她就一邊道歉一邊笨拙地擺出導演期望的效果。
「累嗎?」吃午飯時洛軒問她。
荊沙棘立即搖了搖頭:「不啊,又不是第一次拍攝。……我是不是沒有對你說過,四年前我還客串過電視劇呢!」
洛軒稍稍一頓,抬頭看了她一眼。荊沙棘以為他不相信自己,急著解釋:「你不相信?四年前我去一家公司試過鏡,那天我表現超級好,導演看中了我,還給了我個小角色。」
「……拍的什麼?」洛軒一副閑話家常的樣子問她。
「嗯……一場法庭判案的戲。」荊沙棘細細回憶著,「好像是作為一個證人出庭的戲碼。可真實了!當時還讓我在證詞上按了手印!」
洛軒聽到這裡不由放下筷子:「小沙,你不覺得手印之類的是不能隨便留給陌生人的嗎?你怎麼就知道那份文件不會被利用?」
荊沙棘看著洛軒慢慢聚攏到一起的眉心,一臉的震驚:「……你……在生氣?」
洛軒答了一聲「沒有」,重新拿起筷子,低頭吃飯,但態度卻突然冷了下去。
「我當時也有過你這種顧慮,不過後來導演拍完戲當著我的面把拍戲的道具撕毀了呀。」
這一次洛軒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兩人之間的氣氛突然就僵了下去。很久,洛軒都沒有再說話,荊沙棘也不敢問自己究竟說錯了什麼,於是,就這麼悶著頭吃飯。
「真的不打算畫畫了嗎?這樣放棄夢想,捨得嗎?」
荊沙棘稍稍愣了一下,撥拉著碗里的米飯:「雖然我不了解情況,但大多時候我總感覺自己像是在泥沼中掙扎的人,自從上次意外遭遇車禍之後我就知道,我的時間不多了,總覺得一不經意我就會消失掉。所以,做一個廣告模特好像才是更快的途徑吧?……好了,不說這些了,趕緊吃飯吧,下午還有一組拍攝——」
荊沙棘突然僵住,怔怔地注視著遠處,不再動彈。
洛軒沿她僵硬的視線扭頭朝餐廳對面的電視機看了一眼,眼神漸漸涼了下去。
寒子夜!
電視機中的寒子夜在一眾記者的簇擁下走出UAHA航空公司的集團大樓,臉上帶著一貫的冷硬與王者之氣。
「寒先生,有消息稱寒氏要成立影視公司,並且投資拍攝電影《藝術家》,請問這是真的嗎?」
「寒先生,聽說您投資的一個條件是加一場戲,讓女主角燒掉所有的油畫?是嗎?」
寒子夜稍稍站定,對著那個提問的記者勾唇一笑,笑容中帶出他一如既往的狂狷:「請注意措辭,我要加的戲是讓女主角燒掉我捐贈給劇組的那些油畫。」
「啪」地一聲,桌上的玻璃杯被荊沙棘碰倒地上,摔得粉碎,洛軒這才重新轉回頭朝她看了一眼,不料荊沙棘的臉上已經白得幾乎沒了血色,然後,就在聽到電視機里寒子夜不緊不慢地說了一聲:「今天下午三點,這場戲會準時開拍,在我指定的地點。」
荊沙棘驀地站起,慌亂得朝四處看了看,二話不說起身就走。
「小沙?」洛軒從後面追上她,強迫她鎮定下來問她,「小沙!怎麼了?」
她慌張的雙眼緩緩落到洛軒的臉上,突然推開他,背過身去用手捂住臉,但越來越不可控制的嗚咽聲終究還是出賣了她。
他繞到她面前,看著她極力躲避的樣子輕聲安慰著:「喂,你是第一次在我面前流眼淚嗎?我們不是才達成了約定?如果信任我的話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她搖頭不語,就只是低聲嗚咽。洛軒發現,他實在太反感荊沙棘對自己什麼都不說的樣子了!
「昨晚不是才選擇相信嗎?那你現在在做什麼?小沙,發生什麼事了?告訴我,到底怎麼了!」
或許是因了洛軒的這一聲斥責,荊沙棘瞬間哭了出來,就像小時候求救一樣的抓著洛軒的袖子,對他說:「我的畫!我的畫……還有我爸爸的畫!求求你洛軒,求求你放我回去!求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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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不想說,這就是事實的真相,因為今天我們知道的一切都只是一個真相的冰山一角。但今天的真相卻是讓寒子夜痛恨了荊沙棘四年的原因。也就是在這樣的四年前,荊沙棘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捲入一場陰謀之中。
請相信,荊沙棘並不是無緣無故被選中而成為那次陰謀中的群眾演員,請堅信,荊沙棘的偽證原本並不能草率地決定四年前寒子夜父親終審判決無效。
一切都在朝著他人預定的陰謀發展著。於是,荊沙棘,寒子夜,以及洛軒,他們三人就這樣沿著四年前某位大人物布下的陷阱,步步淪陷,恩恩怨怨,元兇,它發生在更早更遙遠的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