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18章 將軍息怒(二)
孫昭咬了咬牙,「大將軍教訓的是,是本宮思慮不周。」
玄音公主離開的時候,面上帶著慍氣。衛則尹抱拳立在不遠處,嗤笑道:「嘖嘖嘖,竟然嚴苛至此!」
「身處宮中,自然要做到萬事不出紕漏,否則只會引來殺身之禍。」齊驍不顧衛相的譏諷。
「進宮不滿一月,如此行事已經令我刮目相看。」衛則尹頓了頓,「更何況有你心心念念地呵護。」言畢,衛則尹卻忽然被隔空飛來如冰刀般的眼神制止,不由乾笑兩聲。
方才與齊驍的一席話中,有兩條信息只得深思。
第一,她掌握小弟行蹤一事,已被齊驍知曉。冬狩遇襲,皇帝尚且命懸一線,太子又怎能全身而退。她在宮中也不是孤身一人,自然有手腕找到太子下落。因此她毫不慌張,靜待其變,難道齊驍也是如此打算?
第二,她身邊已有人倒戈齊驍。母妃故去后,孫昭心繫小弟安危,便與宮中幾個信得過的人暗中來往。此事她尚且未告訴小弟,齊驍又怎會知曉?況且她這幾日以來一直疑心齊驍之事,竟也被他知曉得一清二楚。
若說那紕漏出在何處,恐怕只有傳信之人。因而待孫昭看到子有之時,便沒了往日的親切,可她心中更為疑惑的,是齊驍如何收買了子有?恐嚇、脅迫、抑或是其他?
處理完政務,齊驍與往常一樣往廣陵殿而來。一想到近臣沈文光今日的諫言,大將軍便發自內心地不痛快。
沈文光說:「主公每每趁夜而來,朝臣中難免生出些流言蜚語。」
齊驍冷哼一聲,「那群儒臣說便說,又能奈我何?」
沈文光連忙道:「主公行伍出身,不拘小節……可公主尚未出閣,經不起這般議論。」
沈文光說得不錯,玄音公主畢竟是個待字閨中的,卻日日與太子洗馬混跡一處,恐怕遭外臣議論。齊驍不由放緩了腳步,英俊的側臉凝結了一層冰霜,她寧願與那病弱文人混跡一處,也半分不惦念他的好?
沈文光看到主公一張被嫉妒充斥的俊臉,便知他誤解了他的諫言。他的意思是——鎮國大將軍夜夜與公主獨處一室,甚為不妥。可主公的表情……好像是和公主相處時間太短?
齊驍冷笑,他哪裡不如楚雲軒?
天寒夜冷,他便將上好的檀香炭送至她宮中,可她非但沒有表示,反而日日與病弱文人一處讀書習字,當真把他的話當耳旁風?
天色黯淡,孫昭正蹲在暖爐邊烤手,便聽子無揚聲道:「大將軍到!」
齊驍乃一品鎮國大將軍,應知外臣出入宮廷的禮儀。可他非但不行禮覲見,反而像是向她宣告他的到來。
齊驍抖了抖大氅,交到子有手上。一雙清凜的眼便落在了孫昭身上,見她如同小童般蹲在地上,寬大柔軟的裙擺層層疊疊落在絨毯上,愈發襯得小臉白皙,五官精緻。
他見了她,唇角微彎,抱拳道:「這暖爐置以檀木為炭,殿下可還喜歡?」
孫昭並未抬眼看他,無精打采,「聊勝於無。」
子有悄悄抬眼,便見大將軍墨眸微眯,眼神中透露出些許自嘲。他緩緩向前道:「殿下此言,倒是本將軍行事不和公主心意?」
齊驍走近了,便看清那絨毯上有一本讀了一半的文集,註腳的小字雖然寥寥幾筆,卻工整大氣,翩然出彩。
細細瞧來,那註腳竟寫著「雲軒」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