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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北京生活(4)

  姐姐和老馬太太在北京住了兩天,第三天晚上買了車票把她們送上火車。她們到家不長時間,家裏來信說:“老馬太太失蹤了不知去向,她妹妹也死了。”真是晴天霹靂,這變化也太快了.

  我的耳邊還在想起她妹妹說的話呢,“能來北京一趟死了也不屈了”。想起她說的這句話,我掉下眼淚,真不敢想啊!現實太殘酷了。


  現在我一直冷靜的思考一個問題,為什麽災難和不幸都是願意降臨那些不幸的人頭上呢?難怪窮人的第一句話就說:“老天爺啊!你咋不睜眼睛”。


  我看老天爺的眼睛是睜不開了,覺醒吧!醒悟我們那顆沉睡的心吧!別在自己愚弄自己了,在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什麽救世主,也沒有什麽神仙皇帝,要靠的是自己辛勤的努力,勤勞的雙手去跟命運挑戰和抗爭吧。


  一件又一件事情的發生,使我的心麻木了,本來不愉快的心情,現在便的更加糟糕,一直平靜不下來,吃不下,睡不好。使我變憔悴不堪。


  我漫不經心的走在街上,看到一些出家人,很羨慕他們,他們多好啊!滿臉的和善,表現出來他們內心的恬靜,他們沒有猙獰的醜惡麵孔,他們是超凡脫俗的好人。也許他們找到了屬於他們自己的一片淨土,修心養性行善積德,這算是好人了吧!

  做個好人太難了,人們常說好人一生平安,讓我說:“好人是不會平安了,”我想善良的人有苦自己吃,有氣自己受,吃虧不張揚,得理還忍讓,有時好心被誤解,善良卻被視為窩囊,保住了一身正直,卻被潑了一身漲水,好人總是為別人鋪設著平坦,而獨自排除著艱難。


  我的心很累,不想說話。在這個時候小老頭高高興興的來了,他送來了三斤牛肉,說:“新鮮的去牛街割的,”北京人管買肉叫割肉。


  牛街是北京回民區的一條街。那裏的牛肉是正宗的,不慘假所以小老頭說:“牛街的肉好。”我動情的說:“大伯您還是拿回去吃吧,”小老頭說:“沒事,我割了五斤,留下二斤,給你們拿來三斤。”


  同是北京人,小老頭的慷慨,大方、不小氣,他還富有同情心,上幾天給他八十六歲的老母親請個保姆,是甘肅人,小老頭很同情她。因為保姆家是農村的,男的在家種地,還有兩個孩子在上學,家中生活困難,小老頭經常幫助她,保姆用錢他總是提前給她開支,上半年保姆家有事回家一個月,他替保姆伺候他媽一個月,工資還一分不少的都給保姆拿去了,走的時候還給拿了不少東西。小老頭的老母親可不願意了,生他的氣嘮叨他。


  我時常去小老頭家串門,他們人都挺好的,不歧視外地人,所以沒事的時候總想去他家看看。


  下午去小老頭家,他沒在家,老太太自己在床上躺著呢,看我們進來她欠欠身子。我說“大伯沒在呀?”老太太說:“誰知道他去哪溜窯子去了”,老太太不高興的對我說:“你說她請個保姆,讓人回家了,還給開支,這叫什麽事呀!”“你沒看他和保姆一天有說有笑的,眉來眼去的嗎?還背著我怕我看見,打情罵俏的,把我逗笑了,”心想這老太太可真糊塗了。


  北京的老年人可不像農村老年人,人老心不老,小老頭說他母親每天都在觀察他和保姆的動靜。按理說小老頭和他的母親都已經是老年人了,隻不過一個是六十多歲的,一個是八十多歲的,兩個老人有時還吵架。


  所以小老頭有時嚇唬他母親,拿起老太太的拐扙,拐杖頭上是彎的,勾住老太太的脖子說:“你在瞎嚷嚷,胡說八道,我把你的腦袋勾下來,扔到馬路上被車壓扁了。”真逗,兩個人都是老小孩,把老太太嚇的,隻喊“救命啊,我下回不敢說了”我上前阻止到,大伯。沒等我的話說完,小老頭笑著說:“你甭管我嚇唬她呢”。


  其實小老頭是很孝順他的母親的,按理說他也是老人了,侍候他母親侍候的非常周到,有時隻不過是繃著臉願意逗她罷了。這也是他一種孝心的表達方式吧,可是他的母親不能知道他在逗她,是因為她太老了吧!也難怪她說保姆跟她的兒子不清楚,這真是天大的笑話哪有的事呀。


  晚飯後和依依過去跟老太太聊聊天去,住得都不遠,我們住在東邊的胡同,他們住在西邊的胡同,我願意和老人嘮嗑,老年人知道多,給我講過去的事,每次我都是聚精會神聽。


  一進屋老太太看見我們來高興了,她看不上保姆。對我們還行,都快九十歲的老人什麽都懂,過去的事一點也不忘,她說:“菜市口過去是殺人的地方你知道嗎?為啥叫宣武門呀,就是把犯法的老百姓推到宣武門南邊菜市口去斬首。血流成河啊!我是老北京人,過去我在這條街上做買賣,炸燒餅買。”


  我說這條街一定很熱鬧吧,她說:“熱鬧,敲鑼打鼓的,節日還跳舞呢。”我說:“那您也一定會跳舞吧,我還會跳六呢。一句話惹得老人不高興了,老人自然自語道,看你像個大學生,有學問我才對你說,別人我還不說呢。


  我想老人年輕的時候一定是很出色的,她的思想到現在還不落伍呢。


  休息幾天我想去語言學院,看看袁露她出國的事定下來沒有。一晃半個月沒聯係了,心想她要定下來出國,做買賣就沒戲了,她要不出國我還能在她支持下在北京幹點啥。


  依依買菜回來了,她經常去小老頭的胡同口買菜,那有個小菜市場。依依說:“她看見保姆頭上頂一塊白布,”我說:“是嗎?頂白布幹啥呢?”他們是回民是不是要慶祝啥呀,依依說:“好像不是,保姆好像哭了。”我很驚訝!為什麽哭啊!惦記著是回事,想吃完飯過去看看是怎麽回事。


  當我來到小老頭的胡同,就隱隱約約聽到了悲悲切切哭聲,我的心咯噔一下,兩步並成一步走近胡同裏,迎麵碰見了保姆,她眼圈都哭紅了,看見我說:“老太太死了,”然後又嗚嗚的哭了起來。


  這麽突然!前幾天還不是好好的嗎?還嘮嗑呢。保姆說:“是呀!昨晚半夜的事,讓我給倒水,又扶她去了廁所,回來剛躺下人就不行了。”保姆哭得淚人似的說:“她們不得怨我呀,這回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不能,你不要想太多大姐,我安慰著說:“大伯不是那種人。”


  依依看的沒錯,保姆頭上是頂的一塊白布,那是回民祭奠喪事對亡靈的一種哀悼形式。我真有些害怕,不想在往裏走了,看不了這場麵,我很怕誰家死人,老太太死了,生命太脆弱了,真是來去匆匆。


  幾天都不見小老頭,我想大伯一定很痛苦,在辦他老母親的後事吧!聽說回民辦這種痛苦的事都去牛街辦儀式。


  這幾天我也無精打采的啥也做不下去,不是躺著就坐著,心裏牽掛著母親,母親也六十多歲了,不是流傳一句話嗎,人老了有今天沒明天了,說的很對呀,生命太脆弱了,所以我也很牽掛。


  一晃有幾天過去了,我心裏一直惦記著小老頭家的事,想安慰安慰他,也不敢去他家。我是不生來有恐怖症呀,什麽都怕,人死了更怕,誰家要死人嚇的我跑遠遠的。


  依依說碰見小老頭了,說他一會過來,我心想是把後事辦完了吧!”說曹操曹操就到,小老頭進了屋,大伯瘦了,臉色也不好看,眼睛紅腫,我說:“大伯您也哭了吧,哭了,心裏難受,老太太在牛街放了三天,瘦的剩把骨頭架子了,齜著牙真嚇人。聽他的描述,聽著都害怕,說:“大伯別說了,您也別太傷心,您要保重身體。他哈哈笑了,說:“沒事”這是他經常說的一句話,有天大的事他也說沒事,他樂觀的外表裏,深藏著他的剛強的一麵,一句沒事給生者帶來了希望和安慰,對死者生命結束的概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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