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醉

  背後五十米的地方，一身黑色休閑裝的易喬雙手插兜，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笑意深達眼底。


  蓮安回眸，看見身後不遠處微笑著的易喬時，如同看見了喜歡把褲子拉鏈拉開的露陰癖大叔，不自然的回過頭，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十厘米的細高跟鞋踩的劈啪作響。


  易喬低下頭，抬起手輕輕的摸了摸鼻頭，邁步跟上。


  蓮安打開門的時候，於呆坐在沙發上，如同被告知得了前列腺炎的壯年男子，一臉便秘般的憂傷。


  蓮安以為於還在生氣，心想剛才在人來人往的訓練場門口自己也確實是有些沒有顧及她的麵子，反思著自己過錯的同時也無奈的翻著白眼走到於旁邊坐下，伸出右手搭在於有些冰冷的手掌上。


  “還在生氣麽？親愛的，你沒這麽小氣的。難道事來大姨媽了麽。”蓮安皺著眉頭，語調依舊冰冷的兀自說著，沒有注意到蓮安貞子一樣渙散著死氣沉沉的眼神。


  於不語，眼神沒有聚焦的看向前方，眼底一片寂靜蕭然。


  蓮安感覺奇怪，頂著一頭的問號轉過頭時，終於看見於手上握著的照片。


  讓我們把鏡頭拉近，放大。


  照片上，一個渾身赤裸的女子麵無表情的躺在床上，眼神透出些許悲涼，頭發淩亂的四散開來，嘴角掛著滿滿的嘲笑。身體以極度詭異的姿勢扭曲著，雙手大剌剌的敞開著，像在迎接著什麽，又像在抵禦著什麽。


  於的眉眼，跟照片裏的女子十分相似。


  沒錯，那個女子，就是於的生母，喬娜。


  恍惚中，於感覺到蓮安緊緊握住了自己的手。


  聰明如她，怎麽可能猜不到照片上這個女人跟自己的關係。


  於轉過頭，迎上蓮安的眼。她看見蓮安眼球裏倒影出的自己跟母親極像的美麗麵龐。底下頭，用臉輕輕摩擦著蓮安的手背。像極了冬季寒冷午夜裏不斷蠕動著尋求溫暖的小貓。


  蓮安用左手輕輕拭去於眼角溢出的滾燙物體。緩緩歎了口氣。


  “於。”


  蓮安用她略微沙啞的輕輕的呼喚著。


  於的溫熱的眼淚珠子燙的她手背疼。


  蓮安看著於因為抽泣不斷顫抖的肩膀，把於放開後，走出門去，回來的時候手裏多了一瓶紅酒，兩個杯子。


  蓮安倒了酒，紅色的液體緩緩注入透明的杯子，杯子也變得生機勃勃。


  於接過蓮安遞過來的高腳杯，雙眼緊緊閉起，仰麵喝下。低下頭的瞬間，一滴晶瑩緩緩墜下。濕漉漉的眼睫毛全部粘連在一起，比夏季鬱鬱蔥蔥的水鬆枝葉濃密俏麗。


  蓮安盤腿坐到地上，於的對麵，端一旁茶幾上另一支盛著紅色液體的酒杯輕輕抿了一口。抬頭看著於，滿眼於看不懂的情愫。


  於把手上空了的酒杯輕輕放在茶幾上，隨後起身，學著蓮安的樣子坐到地上，整個人匍匐在全透明的玻璃茶幾上，左手隨意搭在茶幾上，右手指敲打著褐色玻璃酒瓶，清脆的響聲開始蕩漾。酒杯上殘留的紅色液體順著杯壁緩緩流下。


  蓮安端著酒杯，側目，覺得燈光下淚痕未幹的於美的不真實。


  感覺到蓮安視線的於端起還裝著大部分酒的玻璃瓶字朝蓮安左右晃動，瓶子裏的酒隨著擺動形成一個漩渦。蓮安端起酒杯回敬了於，回過頭仰麵喝光杯子裏所有的液體。微辣的液體刺激的她胸腔都火辣辣的。


  這是蓮安二十多年來第一次喝酒。紅酒。


  於把瓶口對準她嬌豔的唇，喘著粗氣咕咚咕咚的大口往肚子灌滿這種可以讓人神經麻痹的紅色液體。


  蓮安起身，兩隻手分別握著一個跟現在於手裏的一樣的瓶子，它們還沒有被人掀開蓋。


  蓮安重新坐到地上，把手裏的酒瓶放在茶幾上，看著散落在沙發上的各色照片，思緒像斷了線的風箏，不停搖擺後重重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