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4.第314章 亂世將至(二)
「左相認為如何?」
東方筠這才開口。「回皇上的話。右相所言甚是,那歹人竟巧設連環局,將我與右相同時置於局中,更不可饒恕的是,此人竟然還妄想刺殺皇上,罪臣願意從右相之言,與右相聯手查明
此事,往皇上恩准。」
皇甫睿這才覺得差不多。
「兩位愛卿都是國家股肱之臣,朕也覺得說不得是哪個宵小陷害了兩位愛卿。但是那個宵小,竟然敢在朕的頭上動刀子,那,這個宵小,看來也不是常人。」
說著皇甫睿便又盯著東方筠和夏侯年看了幾番。
兩人不料皇甫睿竟有如此大的壓迫感,雙雙心裡一擰。
皇甫睿見效果已然達到。
「如此,兩位愛卿便去辦吧。」
成功將兩人打發下去,皇甫睿總算是鬆了一口氣,若是能借兩人的手除了那背後之人更好,便是不能,那句『不是常人』說不得也要讓他們費幾分心思。這個替罪羊也不是那麼好找的。隨便他們想找哪個替罪羊,想來當前又有幾個是他自己的人呢?
當朝大臣都有自己的小算盤,真正為他這個皇帝考慮的怕是少之又少,既是如此,少幾個又有何妨?
科舉啊~~~
皇甫睿想到那天下士子盡沐皇恩,心裡便不由得粗喘了一口氣。
已經計劃了將近三年了,這夏侯年權傾朝野,這科舉還不知何時能開始,皇甫睿的耐心已然快告罄了。
「左相一日不見,可是大好?」
東方筠細看之下那堂上之人不是皇甫珺又是誰。
見他問此,東方筠便哪裡有甚好臉。
京城本就沒什麼秘密,更何況皇甫珺這般『耳目聰明』之人,更是沒有秘密。
「王爺今日來莫不是為了看小老兒的笑話不成?」
連『小老兒』這般市井之語都用上了,可見此時東方筠的想法。
「左相此言差矣,小王與左相乃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怎的就用得上這『笑話』二字?只是昨夜之事,小王還是聽自他人之口,實不敢相信左相竟然這般冒失,竟然獨自與夏侯年斡旋,實在是勇氣可嘉。又聞皇上竟然於昨夜在夏府遇刺,真真是為左相捏了一把冷汗。小王抓耳撓腮正不知該如何提左相分憂,畢竟這『謀逆』之罪可不是小王一個閑王能擔得起的。」
說到『謀逆』二字,皇甫珺便細了聲,只未及東方筠色便,便又很快帶了過去,「倒是沒想到左相威武不凡,這般大罪便如此羽毛未損,完好無缺得出來了。」
「哼,皇上英明,哪會這般被小人蒙蔽。再者,老夫也不過是一時失察,受了小人算計,並沒有扔下王爺單獨行動。」
東方筠將臉一橫,哪裡不知道皇甫珺這是在埋怨他單獨行動。
「小王不過是擔憂左相的安危罷了。想來此番周折相爺已然是乏了,小王改日再來。」
說罷,皇甫珺便去也無聲,走了。
若不是剛剛的話猶在耳邊,東方筠還以為皇甫珺不曾來過。
長嘆一聲,東方筠頹然坐在椅子上,彷彿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這次說來當真是他大意了,只是那夏侯年也討不得好兒去。
只是皇上這般輕易放了人,倒真是出乎東方筠的意料。
皇上雖然年少,但見識頗為不凡,便是在平常國事的處理上,也往往見解獨到,一針見血,今日難得拿到錯處,說是抄家滅族,也不過是在皇上一念之間,到底是為何今日這般輕易將人放過了,東方筠一雙渾濁的眸子,慢慢亮了起來。
回來時,皇甫睿所說的『宵小』在東方筠腦海里漸漸明亮起來。
這眼前之人不正是『宵小』嗎?
十幾年前的舊賬即便無人再提,也不見得有些人會不記得,這所謂的『閑王』當真有那麼閑嗎?
皇甫珺萬萬不曾想到自己不過一兩句譏諷之言,本是想要給東方筠個教訓,讓他知道如今他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卻不想轉眼之間,皇甫珺卻是已然想要將自己賣掉。
「來人。」
忽的東方筠像是想起什麼似的。
「小姐可在府中?」
「在的。」
「好,讓小姐過來。」
剛剛說完,東方筠便又後悔了,「慢,小姐在哪兒,還是我去看看吧。」
「父親,不知父親可好?」
卻是丁當從門外趕了過來。
東方筠見了丁當心裡稍稍定了定,臉上也帶了幾分笑,像是多年的父女無數個極為相似的重逢,一臉的慈愛。
「好。哎,你剛剛回了家裡,便出了這等事。父親生怕自己便這般折了那冤獄之中,再也照顧不了你。」
「父親說哪裡話?只是那牢中關隘重重,傾相府之力,也未能將父親救得出來。倒是不知父親得了哪位高人相助得以脫身?便是無以為報,女兒也要去跟他磕十個八個的響頭,聊表謝意。」
「哈,你這小丫頭,頭磕起來倒是便宜。父親如今也還有些本事,這次事情非同小可,便是見不著也是自然。這位高人,不是旁人,正是皇上。皇上知道這是有宵小在背後陷害,便允了我與右相二人緝拿真兇。以贖驚駕之罪。」
說著東方筠還一臉感恩得沖著右上的位置抱了抱拳,那樣子已然是感激涕零了。
「那父親可有眉目?」
丁當便順嘴問了一句。
「能在我二人的眼皮底下逞凶,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既是有如此本事,又怎會輕易顯得身形來?哎,權且走一步看一步吧。便是最後沒有結果,想必皇上也能體諒我二人的苦衷,不致將整個相府都葬送了。」
見他滿嘴跑馬,丁當也不往心裡去,倒是后一句給她提了個醒。
如今她身在相府,便是這命也跟相府掛到了一起。當真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了,他日便是東方筠出了事,她這個相府的嫡親小姐又怎麼脫得了身?想必皇上也知這個道理,這才輕易饒了她,想來如今在他眼中,她的命早已跟相府連在一起了。
真真是一盤難下的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