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特別清楚
說到此處的時候,花夫人的音調之中不覺地便多了幾分幽幽的意味。其實這樣的意味很是明顯,如果當初燕姨娘像花夫人這般,因為這樣的事情去和花老爺鬧,或者她們母女今日的下場,還沒有她和花槿露當初的下場來得好呢,畢竟花夫人的身上多少還有一些傲氣和倔強,而花老爺也對她確實有著念念不忘的情愫,所以自己就算是和花老爺鬧得再厲害,最多也就是受到了冷落,卻不至於真的如何,可是燕姨娘卻是不同的,她的性子就是膽小怯懦的,加上自己本身的自卑,要是真的和花老爺鬧了起來,指不定就會被花老爺直接扔出了花府,哪裏還有得現在這般舒坦的日子過啊,要說啊,自己看似很聰慧,其實最笨的或許真的就是她自己了,就連燕姨娘這樣的都懂得明哲保身,隻求安穩,而她竟然卻不知道如此,還害得槿露小小年紀就跟著自己受了這麽多年的苦,就是到了現在也要為著她這樣的母親操心。
見到花夫人說著說著便心生自責了起來,花槿露知道母親肯定又是想到了以往那些不好的事情了,在心裏無奈地歎了一口氣,眨了眨眼,故意裝出一副非常感興趣的模樣輕聲問道,“母親,槿露在想,當年那一場大鬧不會是由燕姨娘主動挑起來的吧?伍姨娘一向都得到了爹爹的寵愛,根本不可能會和一個毫不起眼的姨娘,根本不受爹爹寵愛的姨娘大鬧的,所以槿露猜想會不會是燕姨娘啊?”
“燕姨娘是那麽一個謹小慎微的人,自然是不會輕易挑起糾紛,更何況是麵對如此強勢的伍姨娘?不過,其實母親對當年的事情病不是特別的清楚,後來還是老嬤嬤她打聽了,才和我說起了這麽一回事的呢,我才大致了解了來龍去脈!”花夫人的心思果然被花槿露順利轉移,柳眉輕輕一抬,收起了剛才隱隱的自責之意,繼續壓低了聲音對著花槿露說道,“當年花老爺在燕姨娘入府之後接連三日留宿在燕姨娘的香暖閣裏,令得伍姨娘大感威脅,於是第四日一大早便故意在後花園裏和燕姨娘來了場偶遇,然後一語不合雙方便爭執起來。說起來,伍姨娘這個人非常看重花老爺對她的寵愛,而燕姨娘的地位成功的威脅到了伍姨娘的地位,所以她自然要去找燕姨娘的麻煩,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花夫人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又繼續說道:“當時到底是誰撞了誰,到底是怎樣的一場是是非非早已經沒人能夠說的明白,隻是最後的結果大家卻都記得清清楚楚。因為伍姨娘當時已經身懷有孕,而燕姨娘卻恃寵而驕公然衝撞錦姨娘,結果害的伍姨娘動了胎氣險些母子生危,為了安撫躺在病床之上哭哭啼啼的伍姨娘,花老爺便重重的責罰了燕姨娘。不過伍姨娘也確實爭氣,雖然當時動了胎氣,但是在後來還是順順當當的生下了一對龍鳳胎,乖巧可愛的人見人誇,也總算是不枉當年花老爺那般疼愛了……”
聽著花夫人講起當年往事的時候口氣之中隱含著淡淡的一絲譏諷意味,花槿露輕輕地吸了口氣,為花老爺當年的識人不清無奈歎息。試想當年,一個剛剛進府的尚未確定地位的妾室,再加上本身又是從青樓中出來的,地位已經很是低下了,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怎麽可能那般張揚的和府中已經身懷有孕風頭正盛的伍姨娘發生正麵衝突?可是,花老爺不僅相信了這一切的真實性,而起還不分青紅皂白的重懲了燕姨娘,這也難怪日後燕姨娘會越發的謹小慎微,而伍姨娘卻是越發的囂張跋扈。不過,花槿露其實還是對花老爺感到百思不得其解,花老爺明明是對花夫人有情的,就是現在也沒有忘懷過,就算是當初花夫人已經被花老爺給懷疑了,但是也不至於真的會如此嬌寵伍姨娘啊,難道真的有府中那種青梅竹馬之說嘛,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對母親又算是什麽呢,難道是虛情假意嘛,還是根本就男人的通病,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
想到這裏,花槿露不禁地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回過神來,捏了捏花夫人的手腕,眉毛一揚,又故作不解的輕聲問道,“在大院的時候從來也沒有聽母親說起過這些事情,怎麽今日娘親卻會有心情對昭陽說這些呢?難道是剛才遇見了燕姨娘母女,母親才想起了過往嘛,不過母親,我看著燕姨娘母女也真是可憐了,那麽謹小慎微的活著,確實也是難為她們了。”看到燕姨娘母女,花槿露仿佛就看到了前世的自己也是如此,活得那麽的膽戰心驚,活得那麽的謹小慎微,生怕出了一點點差錯就會被人欺負了去,想想前世的自己還真是活得憋屈的很,不過現在好了,她雖然很是同情燕姨娘母女,但是自己現在已經自顧不暇了,要想改變命運隻得靠自己去爭取,而不是靠著別人,所以,燕姨娘母女如果看不清楚這一點,那麽就隻能一輩子這樣活著,旁人是想樣幫忙也是無能為力的。
花夫人側眼看到花槿露正朝著自己揚起了眉望了過來,白皙俏麗的小臉之上滿是明知故問的神色,花夫人微微一笑,輕聲說道:“燕姨娘的性子本身就怯弱,卻和錦姨娘有過大大不和,倘若有心的話,想必多少也是能夠派上些用場的吧。除了燕姨娘之外……”花夫人說到此處稍微頓了頓口氣,眉眼之間似乎浮起一抹回憶的神色,微微沉默了片刻之後才又繼續說道,“你也知道咱們府裏還有一位柳姨娘,這柳姨娘雖然看上去為人冷淡,可是實際上卻是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子,當年也曾經伸手幫過我一些小忙,所以咱們能不招惹她便盡量不要去招惹她了吧。省得到時候咱們沒有占到什麽便宜,還要被人家給連累了,槿露你說是不是啊?”
“母親盡管放心好了,槿露自然是會記住的,槿露也不願意把太多的人牽扯到這件事情裏麵來。”早在花夫人開口提起當年事情的時候,花槿露就已經隱隱約約地猜出了花夫人的心思,此刻在聽到花夫人的一番解釋之後,花槿露的心裏更加的暖意融融了,是的,前世的自己,永遠都隻看到了命運的不公,永遠都活在自怨自艾當中,從來都沒有看看身邊的人,更沒有發現過她們對自己的好,現在想想當初的自己如果能珍惜這份感情,母親或許不會早亡,而自己更不會在母親去世之後,落得那樣一個悲慘的下場。
“你啊,就是一個明知故問的消磨人精,也不知道你這樣的性子到底是隨了誰了,你爹爹和我都不是這樣的,怎麽就能讓你這般地古靈精怪了呢!”看到花槿露一臉甜蜜笑意,花夫人滿臉慈愛地伸出手輕輕地捏了捏花槿露挺翹小巧的鼻子,溫柔嬌嗔地說道。
“母親這可就冤枉我了,我這性子肯定是像著母親的了,隻不過啊,槿露可是母親與爹爹的綜合體呢,自然而然才會更加地精怪了,母親您說是不是啊?再說了,母親,難道不喜歡槿露這麽磨著你嘛,槿露可喜歡磨著母親了,就是喜歡,就是喜歡……”花槿露故意將身子朝花夫人的身子貼了過去,扭著像麻花一樣的靠在花夫人的身上撒著嬌,不停地磨蹭著。
“看看看看,母親不過就是說了這麽一句而已,你就這樣撒起嬌來了,這哪裏還有一點花府大小姐的樣子啊,快別這樣了,一會兒讓其他人給看到了,肯定是要笑話你的呢?到時候丟臉的可是你啊?”花夫人被蹭得連連後退,嘴上雖然是嗔怪著,但是眼裏卻是一片溫柔的笑意,對於花槿露這樣不同以往的開朗性格,花夫人很是高興,她作為母親,其實要求很簡單,不求女兒能否大富大貴,隻求她這一輩子能夠活得灑脫,活得幸福,而是不像自己這般。
“我才不怕別人笑話我呢,我和自己的母親親近有什麽好笑話的啊,母親就會嚇唬槿露,我就是喜歡和母親這般,就是喜歡了嘛!”花槿露撅著小嘴,不依不饒的貼在了花夫人的身上,花槿露知道,自己在母親的身邊不需要展現太多成熟和算計一麵,隻要把自己的本性露出來,能夠讓母親高興就好,這就是花槿露的最簡單的願望。
而身邊的老嬤嬤和思畫等人在看到花夫人被花槿露磨蹭得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頓時一個個都捂著嘴偷偷地笑著,眼神之中全是喜悅之情,對於她們這些做奴才的來說,主子之間的感情如此之好,是她們最願意看到的,試問有哪一個奴才願意看到一天到晚鬧矛盾的主子啊,那最終遭殃的還不是她們,殃及池魚的道理她們還是懂的。
一路上說說笑笑,眼看著就要到花府的正門口了,可是花夫人一抬眼就遠遠地看見了被一群小丫鬟和小廝擁著的伍姨娘母子三人正等候在花府的正門口,花夫人雖然已經做好了心裏準備,知道自己既然現在已經搬出了月槿齋,就自然會多多少少和伍姨娘碰麵的,盡管如此,但是一看到伍姨娘,花夫人還是忍不住地想起了當年的那些往事,仿佛曆曆在目一樣,讓她感到如此地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