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鋒芒盡收
看著靈兒歡歡喜喜的走了,花槿露才轉向身旁坐著的花夫人,道,“母親怎麽也不問我?”
“你若想說自然會說,若是不想說,又何必逼問?”花夫人微微一笑,心中雖然免不了仍然有些擔心,可是想來花槿露這段日子以來件件事情都做的妥妥當當,於是便在臉上故作輕鬆的模樣說道。
看到花夫人臉上雖然帶笑,可是望向自己的眼睛之中卻隱隱透著擔心,花槿露便知道花夫人是故意在自己麵前做樣,心頭不由變的軟軟的。
雖然花槿露暗中交代李嬤嬤辦的這件事情不算什麽光明正大,甚至嚴格意義上來講可以稱得上很是陰晦缺德,可是花槿露卻打定了主意要做。既然主意已定,花槿露便吩咐了李嬤嬤四下去跑腿辦事,為了確保事情成功,花槿露還特別交代了李嬤嬤這件事情隻需對她交代,而無需向花夫人交代。之所以這麽交代,隻是為了防止花夫人提前知道之後會因為擔心而令得事情不成。
可是如今李嬤嬤也已經將前路鋪好,那麽剩下來的事情便隻能繼續下去,所以花槿露也不打算繼續瞞下去,於是便伸出手去拉住了花夫人那隻受傷包裹有藥棉的手,溫聲說道,“母親應該也知道爹爹就快要回來了。”
“嗯。”雖然花夫人不明白花槿露為什麽會突然提起花老爺,嘴上卻還是輕輕應了一聲。
“爹爹回來之後,咱們府上便有了主心骨,很多懸而未決的事情便也終於能夠有個結果。”見花夫人一時間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花槿露也不著急,仍是不緊不慢的緩聲說著。
聽到這裏花夫人柳眉一揚,眼神衝著踏雪居所在的方向掃了一眼,才又重新望向花槿露道,“你是說那邊的事情?”事到如今,一直壓在花府之中懸而未決的大事也隻有伍姨娘被關押這麽一件了,所以花夫人能夠順著花槿露的話頭馬上想到一點也不奇怪。
“如今咱們和那邊已是不可能和平共處。既然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緊要關頭,自然沒有理由讓她翻過身來重新壓到咱們的頭上去。”花槿露定定的看著花夫人,壓低了聲音說道。
對於花槿露的擔心,花夫人自然明白。想起伍姨娘向來在花老爺那邊得寵,如今等到花老爺回來,說不定伍姨娘就能仗著什麽手段重新獲寵,到時候伍姨娘頭一個要對付的自然就是月槿齋這邊,所以花夫人的心裏也不願意伍姨娘東山再起。可是思來想去,卻終究不明白徹底壓倒伍姨娘究竟和靈兒有什麽關係,於是皺眉望向花槿露問道,“靈兒隻是個五六歲的孩子而已,又和咱們花府毫無關聯,她能有什麽用?”
“靈兒當然沒有什麽用,可是她的爹爹卻對咱們大大有用。”花槿露揚唇一笑,眼神之中淩厲之光一閃即逝。
當年伍姨娘曾經在花夫人的背後搬弄是非,以花夫人入府之前就已經身懷有孕為名目,故意弄的整個花府流言紛紛,害的花夫人和花老爺大鬧而僵,十幾年來獨自住在大院冷清度日受盡苦楚,如今她隻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而已。
看到花槿露俏臉含笑,可是眉眼之中卻隱約浮起那樣淩厲的鋒芒之光,花夫人心頭一顫,不由的便反手抓緊了花槿露的手指粗聲問道,“你是打算讓靈兒的爹爹鬧到老爺麵前來攀誣伍姨娘與外男有染?”
“攀誣也談不上。”看到花夫人一臉的緊張,花槿露眉眼一動,將眸中鋒芒盡收,溫和的望著花夫人輕聲說道,“前有因後有果,一切皆是伍姨娘自作孽,我隻是順手抓住了她的把柄而已。”
“你是說那靈兒的爹爹當真曾與伍姨娘有過苟且?”花夫人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失聲說道,“這怎麽可能?”那伍夢梅出嫁之前乃是也算是書香小姐,進了花府之後更是得到花老爺的寵愛非常。可是靈兒雖然相貌還算白淨,卻是這般落魄瘦弱,想必她那爹爹也不會是什麽大富大貴之人,無論那伍夢梅是在出嫁之前還是出嫁之後都絕不可能看得上靈兒的爹爹啊!
“事情到底如何不是咱們能夠說了算的,我隻知道好不容易抓住了伍姨娘的這次把柄,絕對沒有可能就此輕易放過!”
“這麽說來伍姨娘竟然真的和外男……”見花槿露說的斬釘截鐵,花夫人歎了口氣,眼中滿是震撼。
見花夫人一臉訝然,花槿露也跟著歎了口氣。“既然如此,那可真是老天開眼,竟叫那靈兒的爹爹犯到你的手上,想必是伍姨娘的命數如此。可是……”想起這些日子以來花槿露所辦的事情樁樁件件皆是有模有樣,花夫人便以為伍姨娘與人私通的這件醜聞也是花槿露長期調查之下所發現的,於是便不再懷疑花槿露的說法,卻是忽然想到一處疑惑,於是蹙眉問道,“可是與人私通這樣的事情必定是極為隱晦的,就算是被你發現了,你又能如何叫那靈兒的爹爹開口說出實情呢?”畢竟這種事情乃是一損俱損,一旦伍姨娘被花老爺認定為紅杏出牆,必然會再無翻身可能,與此同時那身為奸夫的靈兒爹爹也就隻剩下了死路一條啊。
花夫人心中驟然生出疑惑,可是疑問剛剛出口還沒有等到花槿露的回答就忽然覺得腦海中一片澄明,剛剛被打發出去的靈兒那一張白淨卻倉皇的小臉突的浮現在麵前,花夫人手指一顫,眼神莫名的望向花槿露,聲音顫顫的問道,“所以你讓人拿住了靈兒,用以脅迫靈兒的爹爹來說出實情嗎?”
“母親!”花槿露無奈皺眉,緊緊握住花夫人發顫的手指,輕聲說道,“槿露雖非良善之輩,卻也絕不是大奸大惡之人,捉人子女用以脅迫的事情絕不會做!”
“真的?”聽到花槿露信誓旦旦的回答,花夫人心頭的那絲慌亂猛然一定。
“母親放心,槿露絕對沒有做那脅迫旁人的奸惡之事,如今一切都隻是靈兒爹爹自願而為。”看到花夫人已經有些相信自己,花槿露吸了口氣,繼續說道。
花夫人雖然眼瞧著花槿露這段日子以來的行事做派明顯和從前不同,也不乏些小小的心計手段,但是可憐天下父母心,世上沒有父母會認為自己的兒女心思奸邪,所以花夫人也總是覺得花槿露之所以會如此隻是被生活所迫並非本性如此,於是此刻聽到花槿露信誓旦旦,花夫人馬上就選擇了相信,隻是對於靈兒爹爹的心思仍然猜測不透,皺著眉頭望定了花槿露神色不虞的說道,“那靈兒的爹爹又何必自尋死路?該不會是另有目的吧?”
“母親就放心吧,這麽些日子我讓李嬤嬤出去調查,已經看的很是清楚,靈兒的爹爹其實也算得上是個心思簡單之人,當初之事也隻是一時糊塗而為之,如今能夠幡然醒悟情願以死相抵也是件好事。而且靈兒的爹爹還將靈兒給送到了咱們府上,如果他暗中存著什麽齷蹉心思的話,不怕咱們會對靈兒不利嗎?這靈兒可是他膝下唯一骨血啊。”聽出花夫人的緊張和擔心,花槿露輕聲寬慰著。
“你沒有欺騙母親?這件事情真的是靈兒爹爹幡然醒悟之後自己心甘情願的嗎?”花夫人已經相信了花槿露,可是最後卻還是不放心的追問道。
“槿露真的沒有拿靈兒要挾靈兒爹爹,這一切真的都是靈兒爹爹心甘情願的!”花槿露字字清楚,臉上神情更是坦坦蕩蕩。
“這就好,這就好。隻是可憐了那靈兒……”對上花槿露晶晶亮的雙眼,花夫人已經徹底相信,眼簾微垂著輕輕為了靈兒惋惜起來。
看著花夫人長籲短歎,花槿露微微一笑,眼神之中卻隱約浮起一絲無奈之色。
是的,花槿露並沒有欺騙花夫人,因為靈兒的爹爹確實乃是自願而為,可是真正的事實卻並非如花夫人猜想的那般。重生之後為了能夠扳倒伍姨娘,花槿露可謂是費盡心力,當初曾經借由寶琴口中得到了一些事情而設計圈套引了伍姨娘的娘家弟弟伍立青入網,後來雖然伍立青如願中計,可是伍姨娘卻還是施展手段在花老爺麵前重新獲寵。為求能夠將伍姨娘徹底打壓,也為了將自己前世的委屈和怨恨統統報複回去,花槿露便又為伍姨娘設下了一個套子。
伍姨娘不是曾經汙蔑花夫人在入府之前曾經和人又染,甚至故意操縱流言令得花老爺懷疑花槿露並非親生嗎?如今她花槿露也隻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而已。憑什麽隻能伍姨娘設計打壓,而她花槿露又不能還手一擊?所以花槿露精心籌謀了一起伍姨娘與人私通的好戲,隻等著花老爺回府便鬧到人前,讓花老爺大感羞辱,也讓伍姨娘再無還手之力。而那“奸夫”人選,也並不難找。隻要她花槿露出得起錢,自然會有人願意用錢換命。不過為了保險起見,花槿露曾經再三交代李嬤嬤尋人的時候最好是找那身患重病時日不多的,這樣才能更加確保計劃可以圓滿完成。
如今靈兒被李嬤嬤送到跟前,又口口聲聲說是懇求收留,花槿露雖是初期驚訝,可是心中一念轉過便已經明白這靈兒爹爹必然就是身患重病不久將要離世,所以李嬤嬤才會將靈兒送來府上好讓靈兒爹爹知道靈兒日後能夠衣食無憂,以此來讓靈兒的爹爹毫無牽掛的奉命行事。
這計策雖是針對伍姨娘當初的陷害而報複,可是若直接對花夫人說清楚的話,又怕花夫人萬一心軟,於是花槿露才會如此這般的編出這麽一套半真半假的說辭應對。
和花夫人又說了一些這次設計伍姨娘的計劃之後,花槿露便回了自己的房間休息。因為天色已經不早,也因為心中對於李嬤嬤十分信任,所以花槿露便沒有再將李嬤嬤叫來詢問,隻是決定明日尋個機會問清楚,再好生的賞賜李嬤嬤。
次日天光大亮,花夫人早已經在擺好了早飯的桌前等候,卻遲遲不見花槿露過來吃飯,心中覺得奇怪,便吩咐了大丫鬟思墨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