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苦笑
看著程子安心疼不舍得眼神，程念雲眯了眯眼，想用她做墊背的，這程念心真敢想。不過她以為羞辱了娘親和自己就能那麽輕易的混過去麽？不可能！想到這裏，程念雲笑了笑說：“聽妹妹如此說，我倒是想起來了。咱們家規上沒有說明，嫡女要對妾室敬重，反而有明確寫出，做下人的背主可是要重罰的。”
程子安聽了女兒的話，頓時麵色一白。是了，馮氏的確是在陸凝七七未出就爬上了自己的床。如果真的較真的話，她的錯不比心兒的小。那麽……本來他罰一個就舍不得，如今罰兩個更是舍不得。看向程念雲，眼神中帶著幾分懇求，如果她鬆個口，也就過去了。
可是程念雲偏偏無視掉了程子安求救的眼神，反而對著程子安跪下說：“父親，流言的升起是由女兒引起的，累及亡母是女兒過錯，女兒自請罰跪祠堂。”
“妹妹，祠堂有陰又冷，你的身子骨受不了。”程念思自然知道妹妹的心思，她這是逼著父親罰了那對母女，這個丫頭難道不知道父親如今舍不得麽？若是如此，父親怕是會記恨厭惡上她。
程子安震驚了，念兒她居然主動請罰？祠堂在後院離著池塘又近，如今這個天氣怕是會受了寒。她居然不惜傷了自己的身子骨也要她們母女受罰？如今這個局麵，程子安作為大家長拉不下臉麵來了，頓時板著臉吩咐道：“來人，將三小姐帶到她臥房家法伺候。小姐身邊伺候的下人一律鞭打五十，發去做粗使。馮氏，你就待在你的院子裏，到過年前就不要隨便出門了，家中事務要思兒管著吧。”話說完程子安便捂著頭，對著所有人擺了擺手，不再要她們言語。而程念雲真的倔著性子去跪了祠堂，要程父更加頭疼。
‘言出必行。’程念雲隻給了程父這四個字。她的確沒有委屈，她是真心想對母親懺悔一下的。而且她最大的特點就是記仇，因此對著李子麒那個護短的毛病很欣賞的，反正自己要嫁給他，她解決不了的麻煩丟給他去處理，難為他總比難為自己好。
程子安聽了程念雲這話，麵色驟然變白。要他怎麽辦？一邊是身子嬌弱的女兒，一邊是陪伴了自己多年的母女，選擇那一邊終究會傷了另一邊，哪邊受傷他都會心痛。想起程念雲是有些失望了，他知道自己的意思女兒懂得，可是女兒不願意。揉了揉額頭苦笑起來，自家這個女兒又怎麽會順了他的意？若是能夠軟和一點，也不至於當年被自己一巴掌打離了家。
而李公子府那邊，本來沉浸在快要迎娶程念雲進門這個好消息裏的李子麒，聽到程念雲被罰跪在祠堂臉色頓時黑了下來。這是第二次了，哼，最好祈禱小丫頭不會有事，否則……李子麒的眼神閃過一絲狠戾的光芒。
寒月二十七，大吉之日，宜嫁宜娶。李子麒李三公子也在今日迎娶正妻程念雲。
迎娶一個正妻是繁瑣的。
一番折騰到鎮國公府後，程念雲就已經有些虛脫了。本來今日晨起後覺得好了很多，撐下來應該沒有什麽問題，可是等她發現身體再度發熱的時候，已經聽到鞭炮鑼鼓聲了。
這是已經到了鎮國公府了。
程念雲由喜娘攙扶出轎子，又將她的手送到一個男子的手中。
這是李子麒的手？雖然摸到他手上有著一層繭子，是常年練武所致，但怎麽會如此細膩？程念雲不由得心想：如此細膩的手，若是不習武，怕是會猶如凝脂恰似孩童吧！
穿過一道道回廊，走過一條條小路，程念雲覺得分外疲累，她覺得如果可以睡的話，她現在就會睡過去。李子麒抓著她的手覺得有些不對勁，她的手指很冰，手心卻是有些燙的。他不由得蹙眉，這丫頭莫不是病下了？
行了大禮，程念雲便被簇擁著回了正院臥房。而李子麒則是吩咐了一個小廝去請了禦醫，自己在前麵應付了一番，便拜托二哥幫他撐場子，自己則回去看他的媳婦。
程念雲終於坐到床上，她真的很想躺下睡一覺。腦中越來越沉，她感覺到心跳跳得很快。她抿了抿唇，倔強的性子不停的在堅持，這大婚的日子，又是世家婚宴，新媳婦先睡著了，的確不像話。
蓋頭下的程念雲苦笑了一下，如今那麽難受就隻能怪自己折騰，是自己太看得起自己的這身子骨了。
那日程父罰了馮氏母女後，程念雲真的倔著性子跪了一整夜，沒吃東西沒喝水，加上祠堂又冷，身子骨撐不住了。程子安去看她的時候，就已經麵色蒼白，發了低燒。
眼瞅著女兒這個模樣，程子安就倍感憐惜，又心痛又自責。也有著擔憂，她的身體從小就是這樣，起了燒就不容易退下去，可是再有三日就要出嫁，看著她生著病嫁人，做父親的心裏可是不好受。
程念雲躺在床上有些昏沉，深知這次玩得有些大。她隻想到如何拿到不給馮氏母女正經名分的籌碼，卻忘記了自己這具不咋地的身子骨，吃不住那樣的冷風。想想還真是沒有用，自己這個女兒想要母親有個安靜名聲，居然要用這種辦法。
可能是生病的她，多少有了些軟弱，看著程子安眼眸裏含著淚水，聲音顫抖道：“父親，女兒就要嫁人了，可是卻越發的想念娘。昨夜，我就在想，如果娘能看著我出嫁該多好。父親，女兒不是不喜歡馮姨娘的，女兒其實對她的感覺很好。她是娘親身邊的人，女兒看著她，可以回憶娘親。可是，正因為她是娘親身邊的人，女兒見到她就有些別扭，女兒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種感情。雖然女兒知道，她如今是父親的姨娘，女兒應該和她融洽的相處。可是女兒就是做不來，娘親走了沒有多久，馮姨娘就成了您的姨娘，女兒若是對她特別好，怕將來娘親會怪罪我。”程念雲哭得格外淒慘，程念思坐在一邊也是默默地擦著眼淚，眼巴巴用柔弱的眼光看著一臉心疼的程子安說：“爹爹，有些話女兒不該說，可是女兒沒有了親娘，就隻剩下您這個親爹了，知心話也就跟您說說了。馮姨娘雖然好，可是曾經卻是娘親的陪嫁。您喜歡誰，女兒管不了得。可是娘親和您，畢竟是當年陛下賜的婚。女兒知道您特別喜歡馮姨娘和心兒，能不能緩緩呢……念兒要出嫁了，而且嫁的又是鎮國公的兒子，您能不能先不扶正馮姨娘。女兒真的擔心有人說，您這是打了陸家和鎮國公的臉。”
兩個女兒哭得淒慘，程子安也難過。雖然對於陸凝並沒有感情，但是日子過得也是相敬如賓，不然也不會程念雲的出現了。想到早早便過世的女子，程子安也不由得悲傷了。摸了摸程念雲的頭說道：“雲兒，別哭，你病著，流太多眼淚不好。為父沒那個心思，事情的輕重為父懂得。
女兒在生病，程子安自然舍不得責備她。又是要出嫁的女兒，說了什麽也就應下了。關於不給馮氏扶正的這個事兒，程子安自己也想過了，的確不行。這個女人做個寵妾還行，若是管理家事兒到底不太在行，而且念兒說得對，馮氏畢竟是陸凝的婢女。如果扶正了她，那就是打了陸凝的臉，整個陸家的臉。
閉了閉眼睛，程念雲覺得頭很痛，她如今明白了衛小叔常說的話了。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自己折騰這一次目的是達到了，可是現在……而且還不知道哪個李子麒會對自己如何？
李子麒那邊對著程念雲有著擔憂，她的身子，李子麒自然知曉。那個衛長風這三年來雖然悉心調養她的身體，可是到底先天體弱，不是將養一段時間就能養回來的。怕是那日跪了祠堂，受了冷風。想想真是該死，竟然那樣糟蹋她的身子。
雖然知道她性子倔強，但是她身子不適，怕是依舊休息了吧？可進了門才發現在，本來以為會熟睡在床的女子，居然還頂著紅蓋頭，一身沉重喜服坐在那裏，紋絲不動。
李子麒忽然有些氣惱，她這樣是做什麽呢？有必要這樣強撐著麽？還是她根本就是在厭惡自己，不願意在自己眼前露出她的軟弱李子麒越想越惱怒，冷著臉在喜婆的唱聲中揭開蓋頭，那映入眼中的熟悉的容顏，瞧著她倔強的清明的眼神，不由得有些心疼，心裏也更加心煩意亂了起來。
程念雲覺得眼前一亮，頭上失去一道壓力要她覺得輕鬆不少，蓋頭裏比較悶，她有些喘不過起來。她順勢看向麵前的男子，黑色錦緞上用紅金交纏的線繡成祥雲和龍鳳呈祥紋，頭發束起在玉冠之中，整個人顯得俊雅儒氣逼人。
李子麒還是很俊美的一個男子，至少在喜服的襯托下顯得格外英俊。程念雲看著李子麒，給他下了這樣一個定義。隨即便眯了眯眼，仔細觀察著他的神色。他冷著臉，好似誰惹到了他！他生氣了！這是為什麽呢？程念雲皺著眉想了想覺得頭痛，閉了閉眼緩了一會兒，等待不適過去。
“少爺少奶奶請喝交杯酒。”
程念雲看了一眼李子麒並沒有說什麽話。她隻是在想，自己如今身子已經不適，若是飲酒……
程文晏看了程念雲一眼，依舊沒有表情直接伸手拿過酒杯遞給她道：“夫人……請！”
程念雲定定地看著眼前的酒杯，點點頭主動穿過李子麒的手臂把酒往自己口中送。李子麒看她輕皺的眉毛才淡淡地笑了，含笑將杯中酒飲畢。而她程念雲這才發現她這杯居然不是酒，明明就是白水……
“三少爺大吉，三少奶奶大吉。老奴恭祝三少爺三少奶奶新婚大吉、百年好合，多子多孫多福氣。”喜婆和禮部典儀官宣布完大禮完畢，便說了一堆吉祥話便離開了新房。
程念雲這才淡淡開口道：“謝李三少爺……”她又怎麽會不明白這杯水是他特意而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