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共度七夕
蘇雪卿興致索然的撇了她一眼,這段時間她也算安分守己了,也不似往前那般愛撥弄是非,於是朝青空道:“就給她吧。”
青空拿了出來,紫菀捧著那對瓷質的磨喝樂笑得見牙不見眼,“謝謝小姐,謝謝小姐。”
“下去吧,今日乞巧節,你們也好生玩玩,留著青空在這陪我就是。”
打發了一幹丫鬟,蘇雪卿又呆坐著望月。
前一世的今日,自己是在幹什麽來著?對了,那時程念初給自己送了一對磨喝樂,還領著自己與婉兒出去看了花燈,秦淮河燈影重重,大街小巷人流湧動摩肩擦踵的,他便弄了一條畫舫。
秦淮河波光蕩漾,印著河邊的花燈美得如夢似幻,而自己瞅著以為是自己一生的良人的人,心如擂鼓。
那時的自己那般全心全意的在乎著他,偶與他對視時,便會高興好一陣子,一整晚都在糾結著謀算著該不該看他,一個時辰看他多少次才不顯得突兀,每次看多久,生怕看多了讓他反感,又忍不住去偷瞄他。
那時的少女情懷真是青色可愛,隻是那般全身心的愛戀信任換來了什麽?孤寂,背叛,絕望,錐心之痛,生不如死。
蘇雪卿閉了閉眼睛,前世種中活生生的浮現在眼前,程念初殘忍的笑,秦落弦的嘲諷,還有婉兒和青空的慘死,飛哥兒的血……想著這些,蘇雪卿原本沉靜的臉上便不可遏製的浮現幾分淩厲的恨意來,手指緊抓著窗柩,指節泛白。
程念初,秦落弦這一世我都會討回來的,一切的一切,都會討回來。
青空發現她臉色泛白,額上冒著冷汗,忙上前道:“小姐,小姐,你這是怎麽了?”
蘇雪卿如夢初醒,望著青空擔憂的眼神,無奈的笑了笑,自己還是不能控製好自己的情緒。
隨即朝青空安撫的一笑,“無事。”
青空有些懷疑的望著她,良久才道:“要不要早些歇息?”
“陪我出去走走吧。”蘇雪卿搖了搖頭。
主仆兩人剛走出房門,長廊上掛著幾盞琉璃燈,美輪美奐的,蘇雪卿剛要說些什麽,一道月白色身影便躍然落下,絢爛的燈光下如同妖孽一般的精致麵容。
“蘇小姐。”
“小姐!”青空飛快的擋在蘇雪卿麵前,警惕的望著獨孤千然。
蘇雪卿勾唇一笑,拍了拍青空,“不必緊張。”
青空看她一臉淡然這才放鬆警惕,站在了一旁。
“獨孤公子,半夜來訪所為何事?”
“無事,今日乞巧節你怎麽悶在家裏?”說著獨孤千然便自來熟的走進了房門,蘇雪卿無奈隻好跟了進去。
獨孤千然自己倒了一杯茶,一腿伸直一腿彎曲著歪坐在貴妃椅上,“茶冷了。”
蘇雪卿冷嗤一聲,“不請自來有得冷茶喝就不錯了。”
“說得也是。隻是我看蘇小姐一直不邀請我,便隻好自己送上門來了。”獨孤千然說著朝蘇雪卿擠了擠眼睛,“怎麽樣?半夜奔波千裏,隻為與你想見,感動嗎?”
蘇雪卿隻差沒噴他一口茶水,這人怎生這般不要臉,但是她素來端莊,隻是淡淡瞥了他一眼裝作沒有聽見。
獨孤千然也不在意,仍舊自顧自的說道:“為了見你我可是費盡心思啊,忍痛拋下一幹美嬌娥,摒棄一堆兄弟,你居然冷著一張臉。
”
蘇雪卿臉看都懶得再看他,“您請便吧。”
說完直徑朝寢閣裏走去,獨孤千然身影一閃便立在是蘇雪卿麵前,他生來高挑,蘇雪卿隻到他胸口。
這次他嘴角噙笑,“生氣了?我隻是沒處可去了,我瞧著你也無處可去不如咱們兩搭個伴去河邊看看風景?”
蘇雪卿白了他一眼,“你自個兒不會去?”
“我這不是不想獨身一人嘛。”
蘇雪卿輕蹙了下眉頭,“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咱們走吧,等會兒人都散夥了咱們看什麽啊。”說著一把攔住蘇雪卿的腰從窗戶躍出。
青空在後邊喊道:“小姐,後日及笄禮,明天一早夫人便會帶著正賓來,你可莫回來晚了。”
獨孤千然抱著蘇雪卿飛速越過房頂,一路朝秦淮河而去。
不一會兒便到了秦淮河畔,獨孤千然挑了棟最高的房子,抱著蘇雪卿躍上,然後兩人並排坐在屋簷邊,下邊人影流動,張燈結彩,極為熱鬧。
獨孤千然不知從哪掏出壺酒來,朝蘇雪卿晃了晃,“喝嗎?”
蘇雪卿抿了抿唇,接過,仰頭飲了一口。
喉間滾燙,一路綿延至胃,暖意頓時遍布全身。
連著喝了幾口,蘇雪卿才將酒壺遞還給獨孤千然。
獨孤千然彎嘴一笑,接過酒壺飲了起來,兩人便這般你一口我一口的喝了大半壺酒,蘇雪卿有些醉眼朦朧了,巴掌大的臉上氤氳出一片桃粉色。
“今日倒是毫無防備之心了。”獨孤千然挑眉看著她。
蘇雪卿睜大著眼望著他,“反正你隻是紙老虎不是麽,那嗜血蠱根本就是假的,雖然味道還有你說的症狀都跟書上寫的一樣,但是真正的嗜血蠱根本不會是黑色的藥丸,而是一種類似於漿果的紅色小丸子。”
獨孤千然失笑,“不也唬住你蘇大神醫了?”
“哼!”蘇雪卿撅了嘴,“隻不過是我一向對苗蠱沒什麽研究,現在我倒是有點心得了,你若是得罪了我,我就叫你嚐嚐真正的嗜血蠱是什麽味道。”
因為醉酒,蘇雪卿的表情極為生動,一雙靈動的大眼此時籠著一層霧氣,嬌憨的模樣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惜。
獨孤千然勾嘴笑了笑,“現在可愛多了。”
“呃。”蘇雪卿打了個酒嗝,指著秦淮河裏邊的畫舫道:“你不是有艘畫舫麽?咱們也去那裏好不好?”
“你想去河中間放花燈?”
蘇雪卿認真的點了點頭,“對,我要放花燈,祈禱我的小阿飛下輩子平安喜樂。”
獨孤千然瞥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蘇雪卿的嘴角慢慢下垂,大眼裏閃爍著淚光,伸手拉著獨孤千然的衣袖晃了晃“求求你,我們去河中間好不好。”聲音低低的帶著些鼻音,透著股委屈的感覺。
獨孤千然慢慢抿緊了唇,臉色沉了下來,低聲道:“龍池,阿飛,你心底到底藏著幾個人。”
蘇雪卿卻似乎沒聽到,慢慢的抱緊了雙膝,頭埋在膝間,瘦弱的肩抽動著,卻沒有半點聲響。
夜風初起,帶著巧果的香味,冷月如鉤,月華如水。
獨孤千然沉默良久才仿若自嘲般笑了一聲,隨即彎腰將蘇雪卿抱在懷裏。
蘇雪卿抬起頭,是滿臉淚痕。鼻頭紅紅的,抽泣道:“帶我回家吧。”
獨孤千然勾嘴一笑,“家?哪裏來的家。”
說罷一躍而下,直徑朝河間的畫舫而去。
幾乎是一瞬間,獨孤千然便落在了河間一艘華麗的畫舫上,畫舫上幾個中年男子正摟著幾個楚樓歌姬飲酒作樂,見獨孤千然落下,幾人驟然驚住,許久才有個家丁回過神來,嗬斥道:“大膽,敕使大人的船也敢亂闖!”
獨孤千然抱著蘇雪卿,傲然立在船頭,斜睨了裏邊的人一眼。
從腰間扯出一塊玉牌丟進那家丁的懷裏,那家丁恭恭敬敬的送到了那穿著暗藍色錦袍,留著山羊胡子的中年男子手中,那人一看立馬變了神色,一撩袍子便準備下跪。
“不必。”獨孤千然忙出聲阻止,又瞅了懷中半睡半醒的人一眼,才繼續道:“這畫舫我要了。”
“是是是,我等立馬離開。”那男子點頭哈腰道。
待那一幹人等另乘畫舫離開後,獨孤千然將蘇雪卿小心的放在軟墊上,撫開她散落的頭發,見她眉頭緊蹙,顏麵潮紅,不禁歎了口氣。
“褚青。”
一道身影不知從何躍出,跪地道:“屬下在。”
“去買些筆墨,河燈來。”
“是。”
不一會兒褚青便將河燈買來,蘇雪卿卻已經睡了過去,獨孤千然怔怔的望著她的睡顏,即使是在睡夢中都沒有舒展的眉頭。
良久,獨孤千然歎了口氣,提筆在那些河燈上書寫。
待他寫到最後一個河燈時驀地停下筆,沉吟良久慘淡一笑將筆放下。
蘇雪卿不知何時醒了過來,看到滿地的河燈都寫著:小阿飛,願你一世平安喜樂。那字清雋有力,透著股狂傲決絕。
蘇雪卿頓時眼角泛酸,朝獨孤千然道:“謝謝。”
“嗯。”獨孤千然將手中那盞空白的河燈放下,站在船頭,頎長的身形透著孤寂。
將所有河燈放下,看著它們印著水光帶著忽閃的燭光,還有所有的希冀祝願慢慢飄遠……蘇雪卿緩步走到獨孤千然的身邊與他並肩而立,夜風吹起她散落的碎發在耳邊飄揚,鼓起的裙擺和衣袖飄飄。
“你許願了嗎?”
“沒有。”
“今日真是謝謝你了。”
“嗯。”
“送我回去吧……”蘇雪卿話還沒說完,獨孤千然突然扳轉她的身子,讓她正麵對著自己。
蘇雪卿呆住,望著他疑惑道:“怎麽了?”
獨孤千然眸光轉動,滿河的河燈照著,流光溢彩。
“你怎麽謝我?”
蘇雪卿白了他一眼,“你這人怎麽這麽喜怒無常,方才還一本正經,這會子又油嘴滑舌了。”
獨孤千然不在意的笑了笑,眼角掃過從船頭穿過去的那艘畫舫,見那畫舫慢慢遠去這才放開蘇雪卿,“夜深了,送你回家吧。”
七月初九,蘇雪卿一大早便被喊了醒來,外邊還是一片漆黑卿園裏卻燈火通明了,一幹人如臨大敵一般,忙得像團團轉。
蘇盛年與蘇夫人都穿著正裝,蘇盛年安坐在大堂的太師椅上喝著茶,蘇夫人卻有些沉不住氣,與李嬤嬤趙嬤嬤三人指揮著那些個丫鬟婆子。
“哎哎哎,這花瓶不能放這。”
“正賓,有司,讚者都來了嗎?觀禮的人數再給我瞅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