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刁奴狡辯
那婆子先開了口，“奴婢當時跟六小姐在荷花池邊那幾塊太湖石旁賞花，當時世子妃娘娘就在不遠處，穿的就是一身鵝黃色的六福湘繡裙，銀紅的上衣，身後還跟著一身青衣的青空姑娘，當時世子妃還朝咱們點了點頭，後來六小姐額上出了些汗，日頭也高了，奴婢勸她她也不肯走，奴婢怕她熱著便想著回去拿幾顆消暑丸和綠豆沙來，當時巧娘也在的，後來……”
蘇雪卿似笑非笑，“後來呢。”
“後來……”那婆子臉幾乎貼到了地麵，“後來我取了藥丸和綠豆沙來時便瞧見六小姐在池子裏撲騰，巧娘也跳了下去，奴婢嚇壞了便也下去同巧娘一起將六小姐救了上來。”
王敏掃過那婆子，“當時你可瞧見了其他人？”
“我當時一心隻想救小姐，隻是匆匆掃了一眼瞧見那太湖石後的假山洞裏邊倒是有一個鵝黃的影子一閃而過。也沒看清楚……”
王敏點了點頭，斜睨著蘇雪卿卻朝那婦人道：“你呢？”
“奴婢當時原本是跟著六小姐的，可是後來世子妃來了，說是叫我去給她去湖心亭采幾朵荷花要拿回來插瓶，奴婢原本不想去，可是……可是世子妃娘娘說奴婢若是不去便讓奴婢滾出這王府……”那婦人委委屈屈的瞧了蘇雪卿一眼，樣子倒是真像是受了委屈，“奴婢便……便隻好去湖心亭了。”
王敏嘴角勾笑，“然後呢？”
“然後奴婢走到一半便聽見六小姐叫了一聲，‘嫂嫂！’奴婢匆匆跑回來隻瞧見了世子妃帶著青空匆匆離開的身影，然後奴婢便跳了下去救六小姐了。”
說著巧娘落下淚來，“可是六小姐畢竟打小便身子不好，奴婢們拚了命救了上來卻……卻已經……”
竹姨娘灰白著臉，狠狠的磕頭，“王妃！救救六小姐吧！”說著又朝蘇雪卿道：“世子妃娘娘，您給王妃敬茶的時候六小姐不是故意要打翻你的茶杯燙著你的！你身上落了疤痕心中有怨氣你朝我來啊！你就算要扒了我的皮我也心甘情願你為什麽要朝六小姐下手！”
竹姨娘額頭上一滲著血珠子，聲音淒厲雙目含著怨恨，瞧著倒是讓人有幾分心驚膽戰，蘇雪卿卻淡淡掃過竹姨娘一眼，“你怎麽一口咬定是我做的？”
蘇雪卿這句話剛落音王敏邊狠狠的拍了一板桌子！“你還要狡辯！”
“方才竹姨娘你說是我怨恨六小姐打翻了茶杯燙傷了我。”
“難道不是？”柳灀一臉嘲諷，“那一日我們大家可是有目共睹，是六小姐拉了一把那茶杯那滾燙的茶便潑在了你手臂上了。”柳灀眼裏帶著幸災樂禍，那滾燙的茶水潑在她手臂上隻怕會皮開肉腚吧。
“可是那一日那茶分明是差點潑在六小姐臉上，是我自己替六小姐擋住的。”蘇雪卿望著竹姨娘似笑非笑道：“竹姨娘當時還與我道了謝呢。難道就不記得了？”
竹姨娘蒼白著臉，“是。當時我以為是你好心。可是沒想到你是裝出來的！”
“我若是心腸歹毒完全可以任由那茶水潑在六小姐臉上，反正也不關我的事，我為何要去擋？我既然擋了為何時隔這麽久我又要來報複？”蘇雪卿輕聲朝竹姨娘道。
竹姨娘臉色一頓，她並不傻現在這樣也是因為太過緊張六小姐蘇雪卿這幾句話確實有理有據，蘇雪卿瞧著竹姨娘的神色便知道自己這話她是聽進去了。
聽進去了就好，現在她可知道這矛頭並不是自己放出來的而是有人要一石二鳥除去六小姐的同時誣陷自己，她隻要想清楚便不可能不恨……王沁瑤冷笑了一聲，“大嫂未免也太好笑了，你當時是新婦想留下個慈善的名頭裝出來的樣子罷了，現在看到自己的手臂落了疤痕這才心生怨恨要報複六小姐吧。”
蘇雪卿歎息了一聲，故作幽怨道：“落下疤痕……”說著另一隻手輕輕拂過那被燙傷的手臂似乎在為自己留下的疤痕心酸。
王沁瑤心中一喜，再接再厲道：“你現在還不承認？你就是因為留下了難看的疤痕才對六小姐心生怨恨。”
“你就一口咬定我的怨恨是因為這個疤？”蘇雪卿敲了敲自己當時被燙的手。
“當然！”
蘇雪卿抿嘴一笑，將衣袖拉了上來，“哪裏有疤痕？”說著眼睛掃過王沁瑤，“既然沒有疤痕我哪裏來的怨恨？”
“什麽？”王沁瑤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上前將蘇雪卿兩隻手的衣袖都拉上去，兩隻手同樣雪白柔滑像是新生的白藕一般泛著玉色。
王沁瑤變了臉色，“不可能！”被這麽燙的水淋過怎麽可能不留一絲痕跡！
蘇雪卿緩緩收回手，“事實就是這樣。我根本沒有燙傷，沒有疤痕，我犯不著為了這事要對付六小姐。”說著眼睛掃過跪在地上的那兩個，“至於她們兩的話……我倒是真是百口莫辯……”蘇雪卿蹙著眉故作憂愁。
聽了蘇雪卿這句話王沁瑤穩了穩心神，是呢，反正六丫頭是活不過來了，死無對證蘇雪卿這殘害幼妹的罪名是擔定了，“隨你怎麽狡辯吧，反正現在這兩個是鐵證。”說罷便走回王敏身邊站著。
蘇雪卿歎息了一聲，“哎……如今能洗清我罪名的隻有六小姐自己了，可惜……”蘇雪卿掃過竹姨娘。
竹姨娘身子搖晃著一副隨時都會倒下的樣子，蘇雪卿心中歎息了一聲，無論這個女子怎麽樣現在她一顆母親的心是十成十的，一個母親永遠都是值得尊重的。
蘇雪卿歎息了一聲，轉而道：“不過我娘家大大小小也算是醫藥世家，我也曾見過溺水的人被救過來的，不如我去瞧瞧？”
蘇雪卿這話一落音竹姨娘便雙目放光，衝上前抓住蘇雪卿的衣袖，“世子妃娘娘說的當真？”
“自然。”蘇雪卿點頭。
竹姨娘忙朝王敏跪下了磕頭，“王妃，求求您，求求您，讓世子妃去瞧瞧吧。”
王敏眼中劃過一絲厭惡，這太醫都瞧過了說溺水太久肺裏邊都進了水沒救了這一個半吊子醫藥之家的女子能有什麽用。
隻是現在六丫頭的生母這般求自己自己若是不答應到時候自己還得落下一個故意殘害庶女的罪名，左右是沒救了不如就讓她死了心自己也還有個慈善的名聲，於是便點了點頭，“既然這樣，那你便去瞧瞧吧。”
一幹人趕到蕭擷蓉的蓮蓉院隻見滿滿一院子的人都哭成了淚人，蘇雪卿目不斜視的走了進去，青空原本立在耳房轉折的長廊上見他們走進來便垂著頭站到了蘇雪卿身邊朝她微微頷了頷首。
蘇雪卿剛走進去竹姨娘便衝了進來站在一旁緊張的望著她，王敏她們則在外廳候著沒有進來，蘇雪卿瞥了竹姨娘一眼，知道她是擔心蕭擷蓉蘇雪卿便也隨她去了。
上前探了探蕭擷蓉的鼻息，雖然微弱但是卻還算是規則，看來青空已經叫龍池將蕭擷蓉肺裏的水給逼出來了，自己要做的就是給她固元安神，然後再用些祛風祛濕的藥物便行了。
蘇雪卿朝青空道：“醒神丸。”
青空轉身在醫藥包裏邊將一個瓷白的小瓶子取了出來遞給蘇雪卿，蘇雪卿從那瓶子裏倒了一顆綠色的藥丸放入蕭擷蓉嘴裏，那藥丸都是些清心安神的藥材入口即融。
蘇雪卿又開了張方子遞給青空，青空一聲不響的走了出去蘇雪卿便取了銀針替蕭擷蓉行針，這針原本可不行，但是自己需要她盡快清醒還自己一個清白這才強行使她醒過來。
一套針行下來蘇雪卿額上已經微微冒汗，收拾完銀針青空已經端著藥汁走了進來，蘇雪卿朝一旁早已經翹首以盼卻怕打擾到蘇雪卿強行按捺著性子的竹姨娘道：“你去喂給六小姐吃吧。”
竹姨娘忙不迭的點頭從青空手裏接過那碗藥汁，“妾身來就好。”
說著便挨著蕭擷蓉坐下輕柔的將她的腦袋捧起讓她靠在自己懷裏然後端起藥碗一點點的往她嘴裏喂，蘇雪卿這一頓針已經叫蕭擷蓉有些意識了，大抵是那藥汁太苦了她皺著眉頭將那藥汁又吐看出來，黃黑的藥汁順著蕭擷蓉的嘴角流到了竹姨娘胸口上竹姨娘卻渾然不覺，隻是垂淚望著蘇雪卿，“這可怎麽辦啊，喂不進去啊。”
說著一雙滿含著期盼的眼睛一瞬不瞬的望著蘇雪卿，蘇雪卿歎息了一聲，“青空，加些冰糖進去吧。”
果然一加冰糖蕭擷蓉便乖巧的將喂進嘴裏的藥汁都咽了下去，一碗藥吃完蕭擷蓉便有些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姨娘……”
竹姨娘將藥碗丟在一旁摟著蕭擷蓉垂淚，“娘在這，娘在呢，不要怕，乖囡囡。”
“世子妃娘娘，謝謝您，謝謝。”
看得出竹姨娘方才那從內心發出來的喜悅失而複得的感激，她將蕭擷蓉摟在懷裏像是滿抱著這個世界最最寶貴的珍寶。蘇雪卿垂下眼瞼，是不是自己從前也得到過蘇夫人這般的愛？自己的親生母親呢？她有沒有對自己哪怕是隻有竹姨娘對蕭擷蓉千分之一的珍視？
“姨娘，我怕……”蕭擷蓉聲音微弱縮在竹姨娘懷裏小小的一團惹人生憐。
這時王敏他們都走了進來，瞧見蕭擷蓉醒了過來都有些目瞪口呆，“這這這……怎麽回事？”王沁瑤首先反應了過來慘白著一張俏臉望著蕭擷蓉一臉不可置信。
蘇雪卿挑眉沒說話，竹姨娘抹了一把眼淚朝王敏行禮道：“王妃平日最是善心積德，現在佛祖保佑讓六小姐醒了過來。”
蘇雪卿撇了撇嘴，這個女人真是可怕，方才還向自己道謝現在人也醒了便開始審時度勢站在最有利於自己的那一方，明明是自己救回了她女兒現在卻向王敏討巧賣乖，說是她平日裏積德所以才有佛祖保佑六小姐。
王敏回過神打量了蘇雪卿一眼，悄悄拉了王沁瑤一下，朝蘇雪卿似笑非笑道：“是你救回來的？”
蘇雪卿笑得淡雅，“佛祖保佑。”
王敏深吸了一口氣，幸好這件事自己與瑤兒沒有露麵從頭到尾都是叫下人去做的，現在就算六丫頭醒了也不過是誣陷不了蘇雪卿然後處決幾個下人而已，蘇雪卿……以前倒是小瞧了她，竟這般深藏不露。
王敏想著便上前一步走到蕭擷蓉身邊，“六丫頭，跟母親說是誰推你下水的？現在那個人可有在這房裏？”
蕭擷蓉似乎對王敏很是害怕，縮在床角，掃了一眼屋裏的人，搖了搖頭，“不是她們……”
“那你告訴母親，是個丫鬟還是個婆子，你認得嗎？哪個院子了的？”
蕭擷蓉細聲細氣答道：“回母親的話，是個姐姐，但是我不認識。”
王敏笑盈盈道：“那這樣吧，瑤兒你去將咱們府裏的年輕丫鬟都聚到前邊的教練場，讓六丫頭挨個兒認。”
“哎！”王沁瑤匆匆出去了。
王敏便領著一幹人都去了教練場，蕭擷蓉由軟轎抬著在一旁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