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世外桃園」(二)
女隊長想了想,笑著說:「哦,這就對了。你們那裡的地是各家種各家的,對吧?!」
梁曉樂點點頭:「嗯!」
「我們這裡是集體耕種。」女隊長又說:「勞動力由生產隊統一安排。該幹什麼活,大家齊大呼地去,幹完一塊說一塊兒。」
「那,一天給他們多少銀子?」梁曉樂又問道。
「銀子?什麼銀子?」三個人幾乎同時好奇地問。
「哦,就是錢。」梁曉樂解釋:「我是說,他們干一天活兒,你們給他們多少工錢?」
「我們這裡沒有銀子,也沒有錢!」女隊長攤開兩隻手,歪著腦袋笑了笑,好像在奇怪這個小女孩兒怎麼會問這樣的話題?!
「那,你們給他們什麼呀?」梁曉樂這回是要打破砂鍋紋(問)到底了。
「記工分。」女隊長回答。
「記工分?一天多少?」
「八分。」
「那,他們吃飯呢?比如,買衣服,買生活日用品什麼的,這個也得需要錢呀?」梁曉樂覺得很新鮮。
「不需要。」女隊長回答:「吃飯有食堂,生活日用品住處預備齊全,衣服在洗衣店裡隨時更換,根本用不著自己購買。」
梁曉樂聽的一頭霧水:「那出門呢?出門總得帶些錢吧?」
「出門也不用帶錢。」女青年接過話頭說:「只要出門的理由得當,由隊長開具一張出門證就行。到了那裡,便可隨便吃住。」
一個人到了外地。憑一張出門證就能隨便吃住?!這也太「共?產」了吧?!這得滋生出多少懶漢懶老婆來呀?!
梁曉樂的驚訝程度,不亞於剛剛來到這裡時的震驚。
正說著,一對中年男女進了門。問道:「哪位是隊長呀?」
「哦,我是。」女隊長應道,同時問道:「什麼事?」
「我們是桃花園01234的。來這裡的養老院看望老人。打算住一天。這是我們的出門證。」中年婦女說著,將一張紙片遞給了女隊長。
女隊長看了看紙片。說:「你們是夫婦,就給你們安排一處房間吧?!」
「好的。」中年婦女答道。
女隊長望了望牆上掛著的小排子。將一個翻著的牌子正過來,說:「你們就住五樓5088房間吧。」並給了那個中年婦女一個卡。
「好,謝謝。我們去了。」中年婦女說著,給中年男人遞了個走的眼神,便出去了。
「剛才你不是提到出門的事嘛,就這樣。到了某地后,登記一下,然後隨便吃住。」女隊長對著梁曉樂解釋說。
就這麼簡單呀?梁曉樂心裡想。聽說這裡也有養老院,便說:「我能不能跟他們一塊兒去養老院里看看?」
「可以。讓我們的團支書陪著你,跟著他們一塊兒走走。實地考察,也好增強理解。」女隊長說完,又對女青年說:「你陪著這個小姑娘轉轉吧,她想上哪裡,你就陪著上哪裡,順便給她做做解釋。我們這裡幾百年才來一個外人,不要怠慢了小客人。」
「是,隊長。」女青年答應道。
於是,梁曉樂由女團支書陪著。尾隨著中年夫婦,來到了一處建築別具一格的處所。
這是一處坐南朝北。整個建築呈四方形形狀。九層高的樓房沿著四方形的邊沿蓋了一圈。中間同樣高的四棟樓也都與邊樓相銜接。樓與樓之間都有密封的通道。只要從門口進去,不見太陽就能轉遍整個公寓。各個樓層里都有電梯。上下樓很方便。
這裡的養老院比梁家屯裡的養老院建築規格高多了,而且有電梯,這是梁家屯村陽光養老院如論如何都趕不上的。
梁曉樂在心中讚歎了一番,向身邊的女團支書問道:「養老院佔地面積是多少呀?」
「二十畝地。」女團支書清脆地回答。
「樓房這麼高。能容納不少人吧?!」梁曉樂又問。
「嗯。老人們源源不斷地來到這裡,來一個,收一個,從來沒有飽和的時候。」女團支書不無驕傲地說。
「沒有飽和的時候?」梁曉樂覺得奇怪:不就圍著邊沿蓋了一圈九層樓房,再加上中間的四棟樓嗎?怎麼會沒有飽和的時候?想起梁家屯村裡每排三十間(橫向一排三處房,一處十間),都建了六十排了,還安排不過來!難道說這裡的老人比那裡的少?
「現在這裡有多少老人呢?」梁曉樂禁不住問道。
「要是把養老院里的老人都攆出來的話,個挨個站在二十畝地的空地上,人摞人也有九層樓房高。」
「這……」梁曉樂聞聽更加奇怪了:「人摞人也有九層樓房高?!那,如何住得下呢?」
「這個嘛……」女團支書欲言又止:「這是我們這裡的一個小秘密,你知道也就算了,不要對外人說。」
梁曉樂點點頭。心想:看來這裡有玄術!既然是人家的秘密,也就沒再問下去。
梁曉樂在密封的通道里轉悠了一圈,很為這裡的先進設施讚歎了一番:其先進程度,就是梁曉樂的前世現代,都沒有能比得上的。
聽說養老院的南面是千畝農場,梁曉樂便提議到那裡去看看。
「好吧!我們站在傳送帶上,一會兒就到了。」女團支書說著,把梁曉樂領進一個小房間。
「這個叫傳送帶。」女團支書介紹說:「為了老人們行動方便,養老院里除了安裝著上下樓的電梯,還配置有南北平行走向的電能傳送帶,用以方便老人互相串門和出入養老院。如老人要到院南面的千畝農場或者北面的大門口,或是到某樓去串門,只要站在傳送帶的小房間里,摁一下要去的地方的標誌電鈕,瞬間就到了。」
傳送帶的小房間是密封的,跟梁曉樂前世的電梯間差不多。一點兒也看不到外面的情景。站在上面根本沒有走的感覺。
走出傳送帶,展現在面前的是一望無垠的田野。初春的景象,各種農作物的小苗都還十分幼小。最顯眼的還是路旁和田邊的桃樹,紛繁的桃花在陽光中開得格外喧鬧,密密層層,宛如一片朝霞。從遠處看,一株株桃樹活像一個個張開的大花傘。
這裡有不少老年人,而且耄耋老人佔大多數。有的在結伴散步,有的聚在一起談天說地,有的在桃樹下的小石桌上下棋、打撲克。到處洋溢著安詳和諧的氣氛。
梁曉樂正在心裡讚美著,見在一株桃樹下的靠背椅上,坐著的兩個耄耋老爺爺氣氛有些不對勁,便走了過去,想看個究竟。
啊,原來是一個耄耋老人正在呵斥另一個耄耋老人。被呵斥的一個低頭不語,滿臉羞愧之色,那情景就像一個犯了錯誤的小孩子(小老孩兒)在接受大人的教訓。
梁曉樂看不過去了,走過去面向呵斥人的老人問道:「老爺爺,你怎麼這樣呵斥這位老爺爺呢?你們都這麼大歲數了,應該互相尊重才對呀?!」
「哼!他淘氣,給他爺爺頂嘴!」呵斥人的老人氣呼呼地說。
什麼?一個耄耋老人還有爺爺?那他爺爺得多大歲數?!
梁曉樂心中發悶,又問道:「這個老爺爺的爺爺在幹什麼呢?因為什麼事而頂嘴?」
「他爺爺正在和我爺爺下棋。」呵斥人的老人說:「他不但不觀棋不語,還指指點點,說他爺爺走錯了棋子。氣得我父親發了火。你說,他該不該受教訓。」
「那你是他什麼人呀?」梁曉樂問。
「我是他爹!」呵斥人的老人拍著胸脯說:「我沒教育好他,讓老人生氣了。」
啊,原來這是老四代因為下(觀)棋發生了爭執,做父親的正在教訓自己的兒子呢!
兩個耄耋老人,一對父子,而且各自還都有爺爺!那他們的爺爺,尤其是父親的爺爺得多大歲數呀?梁曉樂禁不住又問道:「老爺爺,您今年多大年紀了?」
「這個……這個……」呵斥人的老人有些不知所措,想了想,一指被呵斥的老人:「你說吧。」
「我今年一百一十歲,我是我父親二十歲上生人。」被呵斥的老人抬起頭來,望著梁曉樂說,先時的羞愧已經退去,核桃紋似的臉上洋溢出幸福之光。
「這麼說,您已經一百三十歲了。」梁曉樂羨慕地說。
呵斥人的老人聽了,臉上露出一絲兒尷尬,沒再說什麼。「訓斥」也因為梁曉樂的干預而偃旗息鼓。
「我們到別處里看看去吧!」女團支書牽起梁曉樂的手,快步離開了這裡。
「你可能奇怪那個老人為什麼不知道自己的年齡吧?」
女團支書見梁曉樂一臉茫然,邊走邊說:「像他們這樣的耄耋老人,活到一百一十歲以後,大多都不記得自己的年齡了。無論多大歲數,有人問起,都說一百一十歲。剛才這個老人是因為當著自己的兒子,不好意思說自己一百一十歲了。其實他兒子所說的一百一十歲,也是個概念,恐怕不止一百一十歲。」
「他們是不是真的還都有爺爺?」梁曉樂好奇地問。
「這個自然。」一絲兒自豪感爬上女團支書的面容:「幾百年了,養老院里的老人,只有進,沒有出,也沒有死亡這一說,你說,他們能沒有老爺爺、老奶奶嗎?!」(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