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李巧巧的心思
傻子與李巧巧都吃住在孤兒院里,彼此相熟。李巧巧脾氣好,責任心也強,對什麼也不懂的傻子照顧有加。傻子不會表達感情,有沒有感知誰也不知道。但此時卻靈光一閃,把衣兜里的乾糧扔給黃狗,抱起人事不知的李巧巧便往幸福苑走去。
當時正是老人們趁著夕陽遛彎兒散步的大好時機,很多人都看到了。雖然覺得傻子抱著美女有些不協調,當了解了情況以後,因為他傻的人事不懂,誰也沒多想,反倒覺得李巧巧有福氣,急難中被一個傻子救了回來。
李巧巧因為崴了腳,二十多天不能下地走路。梁曉樂執意要來侍候她。被李巧巧婉言謝絕了,說:「樂樂,你正在上學,不能耽擱學習。有孤曉妍她們就行了。」
梁曉樂經過觀察,見孤曉妍她們對李巧巧照顧的十分周到。也就沒再堅持自己的意見。其實她是想找借口逃避學習。
不過,李巧巧也沒閑著。腳疼不能走路,就把「教室」搬到自己屋裡,在床上教授女孩子們繡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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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樂,你看路新銘是不是個實傻子?!」李巧巧望著還在聚精會神觀看紙箱里的野花野草的梁曉樂說:「正像你說他的那樣,『孺子不可教也』?!」
「看他平常地表現,就是一個智力沒有發育起來的痴獃兒。不過,今天傍晚這句話很讓我費解。」梁曉樂的注意力完全沉浸在對李巧巧「崴腳」事件的回憶上了,見李巧巧問她問題。毫無修飾地說了出來。完全忘記了自己萌小孩兒的身份。
「你是不是指他說的『孺子可教也』?!」李巧巧吃驚地問。在她的心目中,梁曉樂聰明伶俐,智慧過人。但沒有想到她會說出如此大氣的話來。這總結性的語言,哪裡還像一個八歲的孩子說出來的?!
「嗯。我說他『孺子不可教也』。他回我『孺子可教也』。把我說的意思整個翻過來了。要是正常人呢,是在為自己辯護,也就不足為怪。可他是一個傻子呀?!突然間冒出這麼一句話來。讓人覺得他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是在自白!」梁曉樂還望著野花野草沉浸在自己的思維中,並沒有注意到李巧巧的表情。
「樂樂,你真是個小大人呀,分析的比大人還透徹。」李巧巧終於按捺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讚許地說道:「怪不得你三姑說你精明得很,說出話來往往是點睛之語。」
梁曉樂聞聽猛然醒悟。知道自己剛才走神,說出了不該說的話。忙又裝萌賣乖扮可愛地依偎到李巧巧身旁,撒嬌說:「巧姐姐真壞,引逗著人家說話,還嫌不好。」說著一扭身。做到木製沙發上,撅起嘴來裝作生氣的樣子。
「格格格,我這是嫌不好呀?!誇你哩。」李巧巧「格格」地笑著,也轉身做到另一個沙發上,又繼續說:「這樣說你的不是我一個人,還有你三姑,她也這樣說你。還說你人小鬼大,只要說出來的話,千方百計落實了。」
「三姑壞。你也壞,你們在一塊兒凈瞎胡咧咧。我什麼時候說過大話呀?」梁曉樂「賭氣」把背狠狠往沙發上一靠,白了李巧巧一眼,又不忘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這是你三姑說的,我哪裡知道?!」李巧巧趕緊一退六二五。她知道這個小表妹一旦任起真來,不打破砂鍋紋(問)到底。絕不罷休:「不過,自從一見到你,我就覺得你比一般孩子成熟。和你說話,一點兒也感覺不出幼稚來。就像和同齡人在一起一個樣。」
「那你就把我當成同齡人,和我說說心裡話吧。」梁曉樂立時換上一副笑模樣,並擺脫了「萌小孩兒」的束縛。她必須因勢利導,摸清李巧巧的心思:這個時空里寡婦不允許改嫁,沒有圓?房的李巧巧是否安於現狀?!這一紙箱子野花野草又說明了什麼?!
「嗬,給你個棒槌就認針(認真)!咱倆一天到晚不知見幾次面,有話早說過了,還有什麼心裡話呀?」李巧巧趕緊掩飾。
梁曉樂見李巧巧推脫,起身把課桌上紙箱里的野花野草搬到茶几上,對李巧巧說:「就說說這個!我覺得這裡面有文章。」
「樂樂,你真不愧是個鬼靈精!什麼事也瞞不過你。」李巧巧說著臉紅起來,:「樂樂,你先回答我,你怎麼看出傻子路新銘那句『孺子可教也』不是說錯了,而是在自白?!」
「這個么,我也說不清楚,只是憑感覺。」梁曉樂一副認真的樣子:「怎麼,巧姐姐也有同感?!」
李巧巧點點頭,說:「路新銘確實是一個傻子,整天『嘿嘿』地傻笑。連生活都不能完全自理。奇怪的是,他有時候說出的話又不像傻子語言。自從那次崴了腳以後,我改變了對他的看法。我覺得他有時候不傻,當然,這種不傻是一閃而過的,並且模稜兩可,不仔細捕捉還捕捉不到。就像你說『孺子不可教也』,他回你『孺子可教也』,在別人看來是他沒把話學全,而你我都認為他別有用意一個樣。」
「你還聽他說過別的不傻的話?」
「嗯。就是我崴腳那次。那時,我本來是一時昏厥,等他抱起我來后,我就有了知覺。見自己被傻子抱著,真是又羞又臊,便急切地想掙脫他的懷抱。掙扎中,忽然聽他對我說: 『你太漂亮了,往後不要一個人出來溜,這很危險。』
「我以為傻子身邊又來了別人,掃視了一圈,除了傻子以外,什麼人也沒有。當我把眼睛望向傻子的臉的時候,他又恢復了嘴歪眼斜的樣子,『嘿嘿』地傻笑起來。
「你確信那句話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梁曉樂驚奇地問。
「周圍沒一個別人,肯定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而且后音兒也像他的語音。」
梁曉樂無語地怔在了那裡。心中暗想:如果這句話確實是從傻子路新銘嘴裡說出來的,那就說明這個人不是實傻,或者是一會兒傻一會兒不傻。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今天傍晚他說的「孺子可教也」,可就真是一種自白了!!!
這個傻子路新銘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呢?他怎麼會有兩個差距懸殊的智商?!
「巧姐姐,你是不是因為崴著腳了,疼痛難忍,出現了幻覺呀?」梁曉樂忽然想到了這個關鍵部位,忙問道。
「不可能。」李巧巧斬釘截鐵地說:「那時我已經完全清醒了。聽聲音是在我頭頂上說的。我聽得真真切切,一點兒也假不了。」
李巧巧說著說著,忽然臉紅起來,眼睛也閃爍著,似乎在做激烈的思想鬥爭。
梁曉樂見狀,知道此刻不是追問的時候:她想告訴你的自會說出來,不願告訴的,問也白搭。便又不動聲色地默默觀看起紙箱里乾枯的花草來。。
李巧巧停頓了片刻,用牙齒咬了咬下嘴唇,眼睛望著別處,終於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
「不知為什麼,當時聽了他這句話,我的心一下坦然起來。反倒覺得他的胸膛很寬,很厚重,有種可以依靠的感覺。
「也是因為先時的掙扎,被崴的那隻腳鑽心地疼痛,情知自己就是下了地,也無法走路。便老老實實地待在他的懷裡,任由他抱著我往回走。
「當時,在外面散步的人們不少,我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傻子抱了回來。一點兒也沒感到難為情。
「從那以後,傻子在我眼裡不再是一個實傻子。儘管後來再也沒有聽到過他說句明白話。」
李巧巧見梁曉樂靜靜地聽著,還用鼓勵的眼神望著自己,從紙箱里抽出一支幹枯了的老九棵花(注1 ),擎在手裡,又說:
「也就從那時候開始,他每天給我送野生的花草,風雨無阻。
「有一天,下了一整天的大雨,門也出不去,我以為他不會送來了。傍黑的時候,他一身濕透地來到了我的屋裡,遞給了我一棵老九棵。
「原來他是淋著雨去外面拔的。因為雨大,野花都被雨水拍在了地上。他就到處找呀找,終於在一墩紅荊底下發現了這株老九棵。
「我當時感動的哭了。對他說:你何必這樣呢?一句明白話,抵得上千朵萬朵花卉呀?!他『嘿嘿』地笑著,帶著滿身雨水跑了。我只得趕緊告訴男保育員,讓他們給他換乾衣服。」
梁曉樂也被這個故事感動了,傻子的形象在她眼裡高大起來。李巧巧一說完,忙問道:「他還給別人送吧?」
「我觀察很久了,別人誰也不送,就給我一個人。我也和你三姑、我三姑都說過這件事,她們分析說,他這是機械行為,並不受大腦支配。她們都說他沒大腦。可是我卻不這樣認為。就拿今天下午來說,他說的那句『孺子可教也』,我總覺得不是他說錯了,而是在向人們發信息,求救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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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 :一種野生的草本植物,開紫色的喇叭花,花朵長約三厘米,基部有少許香醇的甜味液體,俗稱「老九棵」學名不清楚。)(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