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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野雀林行(一)

  分店出了如此大事,店掌柜被刑杖責打。雖然宣布無罪並釋放,宏遠爹娘還是打算去看望,以示關懷。 

  梁曉樂自是不肯放過這個了解外面世界的時機,說什麼也要跟著去。 

  「你去幹什麼?遠著呢。在家跟三姑在孤兒院里玩兒吧!」宏遠爹勸阻道。 

  「不嘛。我要去看乾娘。」梁曉樂說著,讓宏遠娘抱上了小驢車。隨即拉著宏遠娘的手,對接上靈魂: 

  宏遠娘(梁曉樂):「讓她去吧。多帶孩子出去轉轉,長見識。」 

  宏遠爹再沒說什麼,趕著驢車上了路。 

  深秋的田野,到處都光禿禿的。只有麥田裡映著一壟壟新綠。由於都是一尺四寸二角樓和一尺六寸大背兒,不走近了還真看不出來。 

  梁曉樂望著無邊的田野,回想起自己穿越的時候,也是這個季節。哇塞!看來自己穿越已經一年了!真後悔當初怎麼不說問問日期,也好私下裡自己為自己慶祝慶祝! 

  在這一年裡,梁曉樂可以說過的風起雲湧,事業也有了個好的開端。然而,卻是頭一次跟著宏遠爹娘走親戚。 

  宏遠娘性格內向,不善於走動,又和娘家人斷了關係;宏遠爹身體殘疾,自慚形穢,也不願意出頭露面。走親戚對於梁宏遠和梁曉樂來說,幾乎成了奢望。 

  梁曉樂認乾親以後,干奶奶解老婦人就住在學堂里的教師宿舍里,每天都能見面;那五個乾娘,在來梁家屯學堂看兒子的時候,都會給梁曉樂帶來吃的、穿的,抱著梁曉樂親的不行。哪個走時,都說帶乾女兒去自己家裡住幾天。都被宏遠娘婉言謝絕了。擔心女兒小給人家添麻煩,說等以後有了空閑,自己帶著她去住幾天。 

  這一等就是多半年。 

  梁曉樂躺在小驢兒車上鋪的被子里,想著想著心事。不知不覺睡著了。 

  …………………… 

  野雀林在梁家屯村的正南偏西,是一個擁有六百多戶人家的大村子。東西長,南北短,兩條東西向的街道貫穿全村。 

  竇建德的家在村中間北街北面。正好臨街。三間南房沖外開了個門做門市,後面住人。形式和租賃的(哦,現在已經是宏遠爹家裡的了)是榮奶奶的房子布局差不多。只是沒有二門,庭院小了些。 

  「怪不得當初一說開分店,金安父親就很上心,原來地里位置合適。」梁曉樂心裡說。 

  動身就不是很早,來到竇建德家裡的時候。已經快晌午了。大家一見面,少不得噓寒問暖。金安母親抱著梁曉樂,「心肝兒寶貝」地親一回,誇讚一回。把梁曉樂抱得很不好意思。 

  金安母親抱著梁曉樂,走到兩個小女孩兒身邊,骨丟下(蹲下),對梁曉樂說:「樂樂,這是你的小姐姐。叫金喜,今年五歲了,大你一歲。」又指著金喜手裡拽著的另一個小女孩兒說:「這是你的小妹妹。叫金俊。今年三歲,小你一歲。你還有一個大哥哥,今年九歲了,叫金平,出去放羊還沒回來哩。」 

  梁曉樂心裡想:四個孩子,大的九歲,小的三歲,好一個梯子蹬兒(注1)啊。 

  兩個小女孩兒都長著一雙大的眼睛,圓乎臉,模樣隨她們的娘親。 

  梁曉樂沖她們笑了笑。金喜也沖梁曉樂笑了笑。梁曉樂一看好接觸,掙脫金安母親的懷抱,走過去和小姐妹兩個搭訕起來。 

  擺脫了金安母親的摟抱,梁曉樂感到輕鬆很多。團結拉攏小孩子是梁曉樂的拿手把戲,不一會兒,就和小姐妹兩個混的很熟了。梁曉樂拿出帶來的橘子給姐妹倆吃。金喜也捧出乾果給梁曉樂。梁曉樂看了看,都是從梁家屯送來的貨。 

  聽說總店老闆夫婦倆來了,金安的爺爺、奶奶、叔叔竇建恩,也過來了。大家寒暄過後,金安母親和金安奶奶便去伙房做飯。宏遠娘要過去幫忙,金安母親說什麼也不讓。說;「你先喝碗茶水暖和暖和,飯好做。」宏遠娘也只好作罷。 

  大人們的話題,一直圍繞著投毒事件。 

  正應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句話,侯漢三投毒事件,胡縣令和烏師爺一瞞再瞞,還是被傳了開來。尤其是侯漢三老家一帶,幾乎村村都知道侯家窪的侯漢三、縣太爺的大舅哥給糧店裡投毒毒死了人。至於死人又如何復活,人們是這樣傳說的:「人家糧店裡賣的是神面,自然毒不死了。做做樣子,為的是把侯漢三揪出來唄。」 

  為此,野雀林和留路兩家分店的買賣不但沒受影響,反倒比過去火爆很多 

  不過,竇建德並不領情,一說起來,氣的咬的牙「咯嘣咯嘣」響: 

  「他奶奶的,沒想到這小子這麼缺德。那天來的時候,笑面虎一個。問這問那的,還和我探討怎樣才能把買賣做好了。我一點兒也沒防備他的心,還熱情地招待他呢。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死了這麼多人,當初可把我們嚇壞了。」金安爺爺說:「多虧了你們有神靈保佑。那個遊方和尚,兩隻眼睛亮亮的,一看就不是一般人。他用手在死屍胸口處摸了摸,死屍嗓子里隨著有了響動。不一會兒,就睜開了眼睛。哎呀,神啊!」 

  「我和老楊在大牢里也經歷神奇事兒。」竇建德說:「把我們押到縣衙大堂上,問也沒問,拉下去就打了二十大板。打得我和老楊的屁股上都是血水,火燒火燎的,鑽心地疼痛。我兩個整整趴了一下午,一動也不敢動。到了晚上,覺得屁股上颳了一陣涼風,動一動,不疼了。摸一摸,嘿,和挨打以前一樣滑溜乾爽。可把我們兩個驚喜壞了。」 

  「…………」 

  梁曉樂聽他們說的自己都知道,也就沒再聽下去。拉著金喜和金俊的手,向門外走去。 

  門市裡人來人往,買什麼的都有。櫃檯里有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夥子在應酬買賣。 

  不是親戚,就是僱工——梁曉樂心裡想。 

  「大妮兒二妮兒,家裡來客人了?」小夥子沖著梁曉樂她們三個小女孩兒問。 

  「嗯。表哥,這是娘的乾女兒。」金喜口齒清晰地說。 

  「哦,總店來人了?!」小夥子驚奇地說:「貴客臨門,二姑做什麼好吃的呀?」 

  表哥、二姑——看來是金安母親的娘家侄子了。說話文縐縐的,肯定念過書。 

  「不知道。」金喜搖搖頭說:「表哥,她叫梁曉樂。」 

  「是嗎?!」小夥子沖著梁曉樂問道:「你是大小的小,還是知曉的曉哇?」 

  嘿!賣弄上了!梁曉樂心裡想:對一個只有四歲的孩子問這些,未免太不合時宜了吧! 

  你賣弄,我也不給你省著!梁曉樂望著他,脆生生地說:「拂曉的曉。」 

  「嗬,你還知道拂曉的曉,那你說說,拂曉是什麼意思?」 

  「天快亮的時候。」 

  「這個小女孩兒真聰明。」在門市裡站著的一個文質彬彬的中年男子說。 

  「那是,在有神氣罩著的家庭里長的孩子,肯定比別的孩子聰明。」另一個中年男人說:「往後哇,咱也多買些這裡的神面,沾沾神氣,讓孩子變得聰明起來。」 

  梁曉樂心裡覺得好笑,拽著金喜金俊的手出了門市。 

  「哥哥。」三歲的小金俊指著街上一個趕羊的小男孩兒叫道。 

  小男孩兒九、十歲光景,趕著一大兩小三隻山羊。看來就是金安的大哥金平了。 

  金平手裡拿著一個草編塔,走到梁曉樂她們三個面前,望著梁曉樂笑了笑。然後又望向金喜,用手比劃著梁曉樂的高度,「啊,啊」了兩聲。 

  啊,原來他是個啞巴呀!梁曉樂吃驚地想。 

  「她是咱娘的乾女兒,叫梁曉樂。」金喜告訴他說。 

  聽說啞巴都是聾子,他能聽得見么? 

  梁曉樂正自疑惑著,竇金平忽然把手裡的草編塔遞到她面前,笑眯眯地望著她,意思是讓她接過去。 

  既然人家送過來了,不接太拂人美意。梁曉樂痛痛快快地接了過來。 

  草編塔有半尺來高,編的十分細密,用的材料好像是半風乾的蒲草(馬連草),從上往下遞增,一層比一層寬,塔身光滑明亮,稜角分明,散發出金黃的顏色。 

  「你自己編的?」梁曉樂友好地沖他笑笑,舉著手裡的草編塔問道。 

  竇金平不搖頭也不點頭,只是望著她「嘿嘿」地笑。臉上充滿幸福。 

  「我哥哥編的好多哩。」站在一旁望著的金喜高興地說。 

  這時,三隻山羊已經自己走進大門裡,竇金平彷彿想起什麼,用手指了指大門,「啊啊」了兩聲,趕緊追了過去。 

  梁曉樂和金喜小姐妹,也隨著回了家。 

  原來,啞巴竇金平是擔心山羊在庭院里闖禍(庭院里晾曬著紅薯乾和綠葉菜),忙趕進來把它們關入羊圈裡的。 

  午飯還沒有做熟,堂屋裡的大人們還說著投毒事件造成的正反面影響。梁曉樂很想和這個啞巴多接觸接觸,了解一下他的情況,就尾隨著他進了西廂房。 

  金喜和金俊也隨著進來了。 

  ………………………… 

  (注1 :像梯子一樣,一個橫木挨著一個橫木,距離相等。這裡指相間隔的年齡一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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