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摧陣營
“六六六啊！五魁首啊！八匹馬啊.……”
長沙府明軍帥帳中，劉棟正和手下軍官熱火朝天地喝酒、賭錢，雖說按軍法、這些都是嚴厲禁止的，但這年頭、按規矩辦事的官員才是稀罕物什。
劉棟是個極高大的壯漢，四肢粗壯、肚子上的肉幾乎撐破腰帶，軟軟地塌成一團；劉棟身上帶著濃重的酒氣，正滿麵通紅地和手下玩著行酒令。
不要看他胖、就小瞧他的戰鬥力，劉棟腐敗不假，可也是軍隊中出了名的猛將，十幾歲時就能把一對石鎖舞得上下翻飛，摔跤、馬戰更是無人能出其右。
劉棟身邊有一批家養的親兵，他們自小和劉棟一起長大，忠誠度和武力值都相當可靠，每次戰鬥有劉棟帶著這批親兵打頭陣、敵人往往撐不過明軍的第一輪衝擊。
就算是衛所兵、順風仗打起來也是相當生猛的，一顆人頭可值五十兩銀子。
這年頭明軍的戰鬥力很大程度上取決於將領，劉棟不是猛虎、但也算得上烈犬，手下明軍打起叛軍來也很是生猛。
長沙知府呂廣學帶著手下、一臉嫌棄地走進大帳，雖然早就有心理準備，可這幫明軍的生活狀態還是成功惡心到了他。
撥開圍在桌子前的軍官，呂廣學終於見到了劉棟：袒胸露乳、酒氣熏天。好家夥，一個人把軍紀犯了個遍，這要是讓心情不好的監軍看到了、非得彈劾死他。
被撥開的人張嘴就想罵人，看清呂廣學的臉後，紛紛訕笑著散開，一個軍官拉了拉劉棟的袖子，注意到呂廣學後、劉棟趕緊端正表情，討好地遞給呂廣學一杯酒。
呂廣學皺皺眉，他是不喝酒的、況且這酒杯上還有明顯的油膩，但看在還要依靠劉棟剿匪的份上，呂廣學還是稍稍抿了一口，隨手放下。
明朝崇文抑武，呂廣學堂堂的四品知府、隨手一封折子就能讓劉棟吃不了兜著走，劉棟自然直不起腰來。
“黃州府的逃兵說，有一夥叛軍攻占了黃州府、兵力不會超過一萬，你能行嗎？”
劉棟的眼睛亮了起來，收複失地可是大功一件，要是收了黃州府、再在平定白蓮教的戰役中立下功勞，說不定他劉棟就能摸一摸勳貴的邊。
大功在前、劉棟還是沒有被衝昏頭腦。
“敢問知府大人，這黃州府是怎麽丟的？”
“本府怎麽知道？聽說是城牆塌了。”
劉棟忍不住嘬了下牙花子，這呂廣學忒地不頂用、聽說來的消息算什麽，好歹問清楚再來差遣自己。
但看到呂廣學愈發不耐煩的神情，劉棟沒敢說什麽，還是拍著胸脯攬下了這樁差事。想那夥叛軍也沒什麽本事，就算是白蓮教在這也藏了一支精兵，他也有信心在野戰中擊潰對方。
大明對弓弩和甲胄的管製極嚴，就算是白蓮教也積蓄不了多少甲兵，自己手下的兵起碼都是有家夥事的，也都見過血，沒有理由會輸。
呂廣學走後，劉棟披上衣衫、拎起自己慣用的狼牙棒，當著所有軍官的麵一棒砸碎酒桌，殺氣騰騰地大吼。
“讓手下的崽子們集合了！跟著老子去打仗、發大財！”
軍官們紛紛應下，回到營盤清點人數、拿著皮鞭去把溜到城裏的士兵捉回來。這批明軍的職業素養還在，最多半天就能做好出征的準備，隻等呂廣學的後勤到位了。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黃州府。
黃州府野外，一百五十名騎兵擺出蜂矢陣，他們把馬刀用布條緊緊捆在右手，左手小臂上綁著一枚木製的圓盾。
其實更適合衝陣騎兵的是長槍，但考慮到這批騎兵連騎在馬上不掉下來都很困難，朱厚煜隻好給他們統一配發馬刀，這玩意相對而言技術含量低一點。
馬隊裏隻有十幾個獵人會拉弓射箭，其餘人都配備投石索，臨陣掄起膀子把石頭甩出去就行，給他們配備遠程打擊力量圖的是威懾力，至於殺傷力、朱厚煜不敢奢求。
朱厚煜點點頭，一隻獵鷹從身旁士兵的肩上飛起，急速掠過馬隊的頭頂，這是衝鋒的信號。
軍官們吆喝著提醒手下擺好陣形，馬隊最前方的軍官長嘯一聲，騎兵們緩緩動起來，馬匹從踱步、小跑、最後徹底衝鋒起來。
衝鋒起來的馬隊宛如山洪暴發時的泥石流，朱厚煜感到腳下的土地在微微顫抖，就算不在馬隊衝鋒的方向上，那股窒息感也足以讓人膽戰心驚。
可惜了，如果手上真有一支敢打敢衝的精銳馬隊就好了。大部分情況下，這批馬隊的用途是快速機動到敵人側翼，然後下馬、變成披甲步兵繼續衝鋒。
獵鷹盤旋著落到另一處軍陣上方，白七狠狠咬一口雞腿，下令手下割掉捆著俘虜們的繩子，逼著他們四散奔逃。
大部分明軍都投降、並被充當青壯使用，至於少數死硬份子和罪無可赦的死囚，朱厚煜決定廢物利用一次，讓他們死的更有價值一些。
俘虜們也不傻，向著四麵八方逃去。馬隊每十人設一隊長，在隊長的帶領下分成十個戰鬥小組，分頭追擊俘虜。
騎兵們也是用弓箭、用投石索追擊，效果慘不忍睹，遠程攻擊偏到天際、隻有少數倒黴鬼被擊中。
能被第一次騎馬的菜鳥們、在顛簸的馬背上用投石索扔中，足見這幫人平時作惡多端、現在遭了報應，建議投胎的時候好好反省一下自己。
箭矢用盡後，騎兵們按照朱厚煜的教導握緊馬刀、側著腰低下身子，驅馬撞向俘虜們的後背，在勢能的加持下、馬刀輕鬆切開俘虜們的喉嚨、肢體，俘虜們哀嚎著倒下，然後被緊隨其後的騎兵踏在腳下。
馬隊的效率很高，揚起馬刀後不到十分鍾、剩下的幾十名逃兵就盡數倒下。這樣的演練已經進行了數次，這是最後一批俘虜，以後就隻能用草人練了。
朱厚煜給這批騎兵的名字是“摧陣營”，時機到了後、他會親自帶著這批騎兵衝擊敵軍的側翼，他們就是義軍的決勝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