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小王子的決斷
山西要道上的一處明軍簡易營壘內，上百名明軍將帥帳內的一行十人團團圍住，手中寒光閃閃的鋼刀映出他們猶豫畏縮的臉，他們作為擁有絕對優勢的一方、卻反常地表現出了畏懼的情緒。
帥帳內零散地躺著十餘具尚且溫熱的屍體，站在正中央的少年軍官手持明黃色聖旨、身上被飛濺出的鮮血染成紅色。
這座營壘的軍官正跪伏在他腳下，聽到拔刀聲時、這名軍官下意識地抬起了頭，但鋼刀的速度遠比他快，在他把頭抬到一半的時候、銳利的鋼刀就斬斷了他的脖子。
大帳內其餘士兵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但有心算無心之下、還是被迅速斬殺，現在幾乎整座營壘的明軍都圍了過來，他們懾於少年手中明晃晃的聖旨、畏縮著不敢上前。
攻擊手持天子符節的特使、這可是叛國級別的重罪，朝廷絕對有膽子把這幾百號明軍一股腦地抄家滅族，那名軍官生前的威望還不值得他們冒這樣的風險。
少年有些吃力地把卡在軍官脖子裏的鋼刀拔了出來，他還是第一次從這個角度砍人、竟然讓刀鋒卡在骨縫裏了，少年淡定地抹抹滿臉鮮血、中氣十足地衝人群大喊。
“吾乃大明京營、天子禦下百戶呂良！今奉聖諭誅殺逆賊、餘者不究！爾等竟然敢圍困天子特使，是想附逆謀反嗎！”
呂良這一聲大喝震懾住了明軍，士兵們麵麵相覷、不知從誰開始丟下兵刃，“叮當”之聲很快響成一片。
見明軍已無鬥誌、呂良略感無趣地收刀回鞘，這種任務對他來說毫無難度可言，這軍官也忒地愚笨，一旦被他近身、就是那個被吹上了天的張維賢也要認栽。
就在他準備接過明軍指揮權時，雷鳴般的馬蹄聲和喊殺聲從遠處傳來，伴隨著哨塔上明軍士兵的驚呼，呂良立刻就明白了現在的情況。
“所有人撿起武器、立刻回到自己的位置堅守，蒙古人的襲擊來了！”
士兵們立刻慌亂地撿起兵器飛奔回去，所幸這座營壘修築地並不大，數百名明軍很快就背靠木牆構築起防線。
呂良飛快地在腦海中盤算了一會兒，一個營壘內駐紮著三個百戶的兵力，大明編製中，一個百戶所下轄一百二十人，因此營壘的守備軍力共有約三百六十人。
不同於要麽養尊處優、要麽被當成奴隸使喚的京營，即便是有李丞汐坐鎮、邊關的戰事也十分頻繁，士兵的陣亡率在明軍中也是名列前茅。
小冰河的大背景下、蒙古人首當其衝，大量中小型部落走到了滅亡的邊緣，他們已經到了“要麽南下劫掠、要麽原地等死”的地步。
不論打贏多少仗、蒙古人還是會像殺不盡的蝗蟲一樣卷土重來，這就使得邊軍的戰鬥頻率高到離譜、其實力也一直在明軍序列中名列前茅。
憑借著木製城牆的話、起碼能抵擋蒙古人半天，然後就從預先留下的地道裏逃走。
呂良打定主意、當即準備衝到木牆上親自指揮，他花了一些時間在摸索軍官屍體、尋找虎符或者信物什麽的東西上，這個決定救了他一命。
一聲巨響突然在寨門處炸開，木製寨門上出現了肉眼可見的裂痕，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巨響接二連三地響起，像是有某種巨獸在瘋狂拍打那扇大門。
即便明軍及時反應過來、組織人手抵住了寨門，但寨門還是在第九聲巨響中被撞得粉碎，抵門的明軍慘叫著被拋了出去，正門處被攻破了，此時距離開戰還不到一炷香的工夫。
寨門大開後，蒙古人的攻城手段也暴露在了明軍眼前。
蒙古人在兩匹戰馬之間懸掛一根稍加處理的圓木，將戰馬的眼睛蒙上，由騎手刺激戰馬瘋狂地撞向寨門。
瘋狂的戰馬帶著圓木、挾著巨大的衝擊力狠狠撞在寨門之上，隻一下就足以把木製寨門撞出明顯的形變，而這樣的突擊隊、蒙古人準備了上百支。
明軍的木製營寨是在倉促之間建立起來的，其堅固程度很是值得懷疑，營寨內部自然也不會有過多阻礙戰馬的障礙物。
衝破寨門後，潮水般的蒙古軍隊瞬間湧入明軍營寨肆意砍殺，失去城牆防禦後的明軍士氣直接跌到穀底，在占據絕對優勢的蒙古軍隊麵前顯得是那麽不堪一提。
眼看事已不可為，呂良立刻帶著隊友、罵罵咧咧地從地道裏離開，太晦氣了，第一次出來執行任務就遇到這種屁事。
幾乎是同時地、明軍控製的十餘處營寨同時遭到了襲擊，而蒙古人的手段也不僅於此。
小王子命人連夜趕造了許多大型木盾、隻在上麵假裝少量鐵片，由一批強壯的士兵頂著木盾跑到木製城牆下站好，後續的士兵便踩在這些盾牌上直接衝上城牆。
這一招曾經被羅馬軍團廣泛使用，由於對手多是營寨簡陋、甚至幹脆就沒有營寨的野蠻人，這種戰術出奇地好使。
而山西明軍為了保證在最短時間內完工，營寨城牆的高度都十分感人，至多兩批盾兵相互疊加，後續的士兵就能直接踩在盾牌上衝上城牆。
在絕對兵力優勢的保證下，小王子的攻勢取得了卓越的效果，一個個明軍營寨在短時間內迅速陷落，蒙古大軍北撤的道路逐漸被打通。
那麽問題就來了，小王子如此激進的大規模進攻、京營的援軍在哪裏？
就在昨天、蒙古人哨騎的密度比之前起碼上升了十餘倍，在幾次代價慘痛的哨騎交鋒後，朱厚煜不得不下令收縮了明軍哨騎的活動範圍。
這一決定固然控製住了哨騎的損耗速度，但也同時把視野徹底讓給了小王子。
蒙古大軍分裂出數十股馬隊，趁著朱厚煜失去視野、還在猶疑時迅速截斷了各個交通要道，京營的哨騎、傳令兵短時間內無法通行，連獵鷹都會遭到蒙古人射雕者的捕獵。
一天之內、京營就變成了瞎子和聾子，朱厚煜不得不在戰略地圖一片漆黑的前提下做出下一步決斷。
“臭小子……幹得挺不錯嘛……”
聖天子咬牙切齒地如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