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閃金粉
“請陛下下令誅殺李比玉,以慰山西萬千軍民之冤魂!”
數十名山西士紳、官員、將領,齊刷刷地跪在朱厚煜麵前如是說道,留心到他們麵上的哀淒之色,朱厚煜隻覺得自己的太陽穴隱隱作痛。
其實這些人也不難打發,他好歹是受過大明皇家特色封建主義教育的,關於如何用和善平易的態度、和一堆言之無物的言辭打發掉討厭的家夥用得熟練無比。
反正他打太極的態度就擺在這裏了,你要是不急眼,朱厚煜能心平氣和地跟你嘮上幾個時辰,羅圈話說上一堆、就是不往正題上引。
你要是急眼那就更好辦了,直接批臉一垮,“先生這是要脅迫於朕嗎?”。此話一出,九成九的討厭鬼都隻能知難而退。
總結起來一句話:軟硬不吃。隻要是朱厚煜不想做的,他總能找到合適的辦法把那些討厭鬼打發掉。
但今天的情況就有些麻煩了。
看著跪在最前方的香落,朱厚煜安歇許久的太陽穴又痛了起來,沉思良久,也隻能勸慰地說了一句。
“.……李比玉罪大惡極,朝堂諸公自然會用國法製裁他的,你們又何苦如此急迫呢?”
這話說出來、朱厚煜自己都不信。
如果沒有任何外力幹預,李比玉這次應該會被免去所有官職、挨幾十板子、再捐出大筆家產了事,這還是建立在太後明事理的基礎上。
張居正的權勢幾乎已經達到了臣子的巔峰,財富更是信手拈來,能吸引他的就隻有名聲和夢想了,他比任何一個人都希望改革能夠順利完成。
而改革需要一個穩定的外部環境,統治階級內部的關係也必須相對融洽,因此張居正短時間內是不會得罪太後的,馮保那邊他也會好好供著,隻要這幫人不給他的改革添亂就好。
李比玉的確不是個東西,但他的罪惡與張居正的改革比起來又不算什麽了,張居正連宗藩和勳貴都能捏著鼻子交好,放過一個李比玉又算得了什麽。
大明鐵三角決定了的事情、這世上還沒幾人能改變,起碼朱厚煜不能。
除非他現在就把李比玉弄死,鐵三角再有本事,也管不了身處山西的他。
那話又說回來了,他是吃擰巴了、才敢去跟鐵三角對著幹?
聽出朱厚煜言語中的推脫之意,香落不敢置信地看著他,那眼神中的疏離與失望讓朱厚煜不敢直視她的眼睛,隻能逃避性地去數地上的螞蟻。
香落身後的將軍拉拉她的衣擺、示意她現在的行為是嚴重的失禮,香落仍舊不管不顧地瞪著朱厚煜,天子也沒有怪罪她的意思,看上去反倒有些慚愧。
這就有意思了,要知道、這位陛下可不是憑仁慈寬厚著名的啊?
眾人交換了一下眼神、看到了對方眼中的不可思議,這可不是他們第一次請求誅殺李比玉了,朱厚煜前兩次應付得行雲流水,這一次香落出馬、怎麽就不言語了?
看樣子這位天子好女色的傳聞不是沒有依據的,人家李丞汐剛為國捐軀、你就盯上人家閨女.……人渣也要有個限度啊!
香落眼神的殺傷力實在太強,朱厚煜吃不消了,隻得轉身揮揮手。
“你們都退下去吧.……李香落留一下,這事兒、朕今天一定給你們一個交代。”
士紳、官員、將領們稍作思索,香落可是跟李比玉有血海深仇的、不可能被輕易說服,如果她都勸服不了朱厚煜、他們就更沒機會了,便紛紛領命退下,大帳內隻剩下朱厚煜與香落兩人。
“我又不是說不殺他,這種事情好歹也與我商量一番.……”
“民女若是與陛下商議,陛下就能答應嗎?”
香落略帶譏諷地看向朱厚煜,朱厚煜淡淡地笑了笑,表麵上故作淡定、實則慌得一批地開始在懷裏摸索,希望能找出什麽有用的東西來。
他前期已經把仁君、有抱負的理想主義者這個人設立下了,如果這次李比玉的事件沒處理好,在香落心中要多跌份有多跌份,外麵那群人再往外一說,他一路來的心血就散了大半。
拜托了,一定要有什麽有用的東西啊!我手都伸進懷裏了、香落正看著呢,這時候再裝作瘙癢會很難看的!
慢著,這個手感.……就決定是你了!自信的表情重新回到了朱厚煜的臉上。
“李比玉好歹是國舅、他的死是不能擺在台麵上的,所以.……就隻能用一點宮廷裏的手段了。”
“宮廷裏的手段.……”
朱厚煜將手中的銀瓶遞給香落,她好奇地打開瓶口,銀瓶裏靜靜地躺著一些暗金色的粉末,將粉末置於陽光之下,微弱的金光從裏麵閃耀而出。
“閃金粉,具體的功效嘛.……可以被理解為一種無解的毒藥。我本來已經命人摻到李比玉飲食中了,從山西到燕京的這段路上、足夠他之下致死量了。”
說是宮廷手段,其實閃金粉是朱厚煜自己搗鼓出的玩意兒,有沒有作用他也不知道。
他前世曾聽過一種說法:把極細的金粉摻到人的飲食之中,這種被特殊處理過的金粉會黏附在食用者的腸道,隨著金粉的量漸漸累積,食用者的腸道會被金粉磨穿、在漫長的痛苦中死去。
除了內功和政事以外、朱厚煜近些年又漸漸地將醫學撿了起來,穿越者的學識和奇思妙想與藥理學結合起來,有時候會碰撞出一些很有意思的火花。
比如樂不得和閃金粉。
閃金粉他隻拿猴子做過實驗,得益於他的身份,實驗素材和珍稀的藥材應有盡有,足夠他在短時間內進行大量試錯了。
總的來說、實驗還是很成功的,那隻可憐的猴子也已經被毀屍滅跡,隻是他還沒喪病到拿身邊的近侍做實驗,因此對人類的效用暫且存疑。
這東西他一直是揣在懷裏玩的,準備得空了就想想改進的方法,不想今天香落驟然發難、逼迫甚急,情急之下、他也隻好把這個半成品掏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