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南京徐家
見賞善罰惡沒有殺自己的意思,自己短時間內又無法從二人手下脫身,朱厚煜幹脆活動活動筋骨、從地上站了起來,熟練地處理起了二人捉上來的河魚。
俗話說“君子遠庖廚”,朱厚煜在宮裏自然是沒什麽做飯的機會,堂堂聖天子、一身的油煙味道成何體統?
但他也是養過妹妹(指清兒)的人,清兒從小就沒碰過廚具,你讓丁典拿刀砍人他很拿手、讓他做飯就太難為他了,因此做飯的重任一直是朱厚煜在負責,倒也不缺乏處理草魚的經驗。
朱厚煜幹淨利落地將三尾草魚處理好、在篝火上烤得微焦,又把賞善罰惡隨身帶的幹糧泡在水裏、做了一鍋粥,賞善吃得連聲叫好。
“三天了,總算是吃上人該吃的飯了……你小子若是願意隱姓埋名做個廚子,此生肯定是過得安穩富足。”
罰惡仍舊冷著一張臉,隻是麵上的線條有所緩和,聽了賞善的話、朱厚煜不屑地“嗤”了一聲。
安穩富足?對他來說,無論前世還是今生、那種東西都是觸手可得的,隻要他足夠鹹魚,鹹魚到主動把皇位讓給自己的好弟弟,就能立刻過上富貴閑王的悠閑生活,餘生隻與嬌人美食為伴。
所以他從不把那種生活當一回事。大丈夫生不能五鼎烹,死亦當為五鼎烹!隻要行走在自己認為正確的道路上,就算傍晚去世也沒什麽好遺憾的。
“嘖嘖,現在的年輕人啊,總以為自己是與天齊高的豪奢人物,隻有老了才知道自己的無力……”
朱厚煜的態度似乎讓賞善感慨頗多,他三下五除二地把烤魚吃下去,拍拍手上的油膩、語重心長地開始對朱厚煜訴說人生的道理。
“看在你這頓飯上、我送你一首詩:蛤蟆本是癡情種,敢為紅顏惹惡人;此去瑤池求靈藥,願用蛙命換鵝生,終究還是戀舊人。從此蛤蟆變金蟾,隻認錢來不認人。”
“.……什麽打油詩,連文理都不通。”
“話糙理不糙嘛。”
賞善感慨地拍拍朱厚煜的肩膀、借此機會把一雙大手上的油全蹭到了他身上,朱厚煜一臉震驚地看看自己衣服上的油汙,恨不得立刻把那部分的布撕下來甩到他臉上。
賞善賤兮兮地笑了笑,一隻白胖的大手輕撫自己光滑而無毛的雙下巴。
“本派曾經也有一位像你這樣癡情的師叔,人稱金蟾徐四,年輕時也是位意氣風發的名門豪傑,直到他因為一個妖女惹上了某位國公爺.……”
“.……你是想說南京的魏國公徐家嗎?”
“你怎麽知道?”
賞善大為驚奇、一臉古怪地看著朱厚煜,南京徐家可是大明的頂級勳貴,那件事情更是被南京官方嚴防死守、尋常人是絕對不知道相關信息的。
朱厚煜平淡地笑了笑,龍禁衛再沒落、它好歹也是專職監視百官的特務機構,如果連這種消息都無法出現在天子的案頭,那它就真的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大明魏國公傳到本朝、由徐鵬舉之子徐邦瑞襲了爵位,徐邦瑞是嫡子不錯,但徐鵬舉並不喜歡他,一心想扶自己的小兒子徐邦寧繼承爵位。
為此、徐鵬舉甚至不惜接過了誠意伯劉基的後代——劉世延的橄欖枝,劉世延是何等人物,那是出了名的瘋狗、誰都敢招惹,每到一個地方任職必定與同僚鬧掰,還天天叫囂著自己有祖上傳下來的丹書鐵卷,逢人就吹噓自己祖上立下了不世之功。
這個妄人最終還是在晚年作了個大死,劉世延借口為天子陵墓測量風水,檀用關防牌票、私造兵器、聚眾殺人,妄談星象,妖言惑眾,而且胡說八道,說他要帶兵前往北京入援。
鑒於他之前的種種荒唐舉動,天子終於對他忍無可忍,直接派人將他捉進了刑部大牢,放任他病死在了牢獄之中。
在劉世延的操作下,徐邦寧成功代替徐邦瑞進入國子監讀書,劉世延還收買了南京的國子監祭酒試圖暗箱操作,坐實徐邦寧的世子之位。
這件事本來都已經板上釘釘了,但不知是誰把這件事捅到了戶部那裏、並得到了徐階的高度重視,首輔大人特意派了自己的得意門生——張居正來徹查此事。
在張居正的一手安排下,魏國公徐鵬舉被朝廷斥責“亂了嫡庶之分”,直接幽禁起來奪了爵位;徐邦寧立刻從國子監滾蛋;劉世延被剝奪官職、回到家鄉當起了欺男霸女的土財主。
徐邦瑞直接襲了魏國公的頭銜,成了這場風波中唯一的贏家。
在普通官員眼裏,這不過是首輔徐階又一次的英明決定,在內閣和南京官員的戮力同心之下,劉世延那個討厭鬼終於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了代價。
但朝廷長期坐鎮北方,龍禁衛雖然在南京眼線眾多、但皇室對勳貴們頗為寬容,龍禁衛的人手也是有限的,用來監視勳貴們的人手就更是少得可憐,在這種情況下、徐鵬舉的謀劃是怎麽被遞到徐階案頭的?
在石渠閣堆積如山的檔案中,朱厚煜看到過這樣一句話:懷疑與白蓮教有關,建議嚴查。
那一切就解釋得通了。
徐家世鎮南京、勢力在南京本地盤根糾錯,門生故舊遍布江南,如果徐家和白蓮教產生了勾結,擾亂稅賦重地甚至截斷漕運,那就是一場足以震動大明官場的政治災難。
最後雖然查明了雙方並無勾結,但徐鵬舉這件事幹得屬實荒唐,鑒於他以前就幹過什麽好事、晚年更是有了精神疾病的跡象,張居正就幹脆把他幽禁了起來,把乖順聽話的徐邦瑞提了上來。
畢竟對頂級勳貴動手這種事,內閣可是難得能拿到皇室的許可,不拿徐鵬舉這個倒黴蛋立立威就太可惜了。
至於這個事件背後的推手,龍禁衛一直認為和徐邦瑞的結發夫人有關,隻是拿不到足夠的證據,當她成為名正言順的國公夫人後、相關的調查也就自然地被擱置了起來。
(此處為曆史劇情魔改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