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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 入局

  梅海城的人,亦或是說南靖允人平日裏最怕見到的人,便是官府來的捕快,特別是像自京都而來的第一名捕燕北樓,隻聽燕北樓這個名字,便藥叫人聞風喪膽。


  此時,錦龍客棧一樓,由於辦案需要,客棧大門暫時關閉,一樓的客人也在前不久被迫逃離,雖是雨後黃昏時,客棧接近最熱鬧的時段,然而這座五層高的大樓隻在一刻之間,提前步入了午夜。


  九尺之軀,一襲藏青色的便裝,量身裁製,飛針走線是為完美無瑕;黑絲線繡著的虎頭,怒目圓睜,虎髭須張,透露出不可侵犯的威嚴,一如那張冰山之顏,隻睹一麵,人內心最深的恐懼便要被勾起,謊言更是無處遁形;腰間掛有一塊金令,上有,京都名捕,燕北樓。


  一柄隨身攜帶的橫刀,被他反手扣落於方桌之上,發出了細微的響聲。“賈府,賈錦鳳之死,白姑娘可知情?”


  白餌搖了搖頭,“我不知道。這件事,也是剛剛得知的。”


  燕北樓的目光在白餌身上停了一會,隨後移向殷姑娘,“殷姑娘作為案發現場的第一人,請講一講案情前後吧!”


  “好。”殷姑娘點了點頭,兩手自然落於桌上,注視著燕北樓的眼睛,從容地陳述:“午後約莫申初,王大娘和我陪同白姑娘,前往杏花井巷內,請沈蒜子為白姑娘算卦,白姑娘略感疲憊,我們便決定返回錦龍客棧,途中遭逢大雨,三人便在香粉鋪子簷下落了腳,當時我一人回了錦龍客棧,目的是取傘。”


  “由於路途泥濘再加上更換衣服,往返便有些滯緩,在我返回香粉鋪子送傘的過程中雨漸漸停了,當我快抵達香粉鋪子時,那約莫是申正,街上還有較多的積水,但積水中有血色,當時我很好奇,便循著血流溯源而上,最後在香粉鋪子最近的一條巷子裏,發現了一具男屍,我去確認,是賈府的二公子,賈錦鳳。他的背部好像被捅了幾道,脖子上有淤青。這個時候,路上開始有了行人,我第一反應便派人去報了案。”


  “在你抵達香粉鋪子這段時間裏,你有看見等待你的王大娘和白餌姑娘麽?”燕北樓問。


  殷姑娘下意識看了眼白餌,然後朝燕北樓搖了搖頭。


  “對於她二人為何會消失在香粉鋪子的屋簷下,難道殷姑娘就沒有任何察覺嗎?”燕北樓繼續問。


  “有。”殷姑娘回道:“但我並不知道她們為何不在那了,我也不知道她們是什麽時候離開的。當時香粉鋪子附近聚集了很多百姓,為了維護現場秩序,我無法脫身,自然沒有去找她們。我是一直以為,可能是因為雨停了,她們就先走了吧。”


  燕北樓點了點頭,無意間注意到在嘉蘭姑娘的手心有幾道傷口,看顏色,應該是新傷。他不禁問:“不知嘉蘭姑娘手上的傷,是如何造成的?”


  被莫名點名的恐懼所支配,嘉蘭的心跳頓時漏跳了一拍,兩個手心下意識藏起,不想讓人看見。她兩個手心攥得緊緊的,眼神並不敢直視燕北樓,隻是著急解釋:“是是在去找殷姐姐、白姑娘還有王大娘的路上不小心弄傷的……”


  “哦?如此說來,嘉蘭姑娘也去了案發現場?”燕北樓冷峻的眉峰一撇,將嘉蘭姑娘盯得緊緊的。


  嘉蘭低著頭,說起:“大雨壓城,我正在客棧一樓等她們,看著越下越大的雨,我猶豫要不要去送傘,但,那個雨太大了,我,我不敢……後來殷姑娘回來了,叫我在這等,隨後她又冒著大雨出去了,當時我就特別自責特別內疚,覺得自己什麽都不敢去做,最後,我還是說服了自己,拿了傘衝出了客棧,或許隻是為了內心好受些吧……手上的傷是我在去找殷姐姐的路上,不小心滑了一跤,然後就摔傷了……”


  “半路上,我就遇見了王大娘,她當時一個人濕漉漉地出現在了雨中,跑過來抓住我的手,淚流滿麵地跟我說,白姐姐一個人淋著雨跑出去了,她在附近都找遍了都沒找著,擔心她一個人出什麽事,還讓我想辦法去找找,我當時擔心王大娘的身體,就暫時將她送回客棧了,後來發現她額頭燙得很,就立馬去請郎中了。”


  看著嘉蘭那麽難過,殷姑娘挨近她,並拉起了她的手,一旁安慰著。


  “這麽說,嘉蘭姑娘並未到達香粉鋪子,就遇上了尋找白姑娘的王大娘?


  “嗯……”


  燕北樓盯著她掩飾的手心,沉默地點了點頭。“那麽白姑娘現在可以說一說,香粉鋪子屋簷下,在你躲雨的這段時間內,具體發生了什麽嗎?”


  “我不知道,”她的眼神很是迷茫,努力回想著,卻怎麽也想不起來,“我記得,我一醒來發現自己在一座破廟,那座廟叫作不壽廟。後來我才知道,是廟裏的兩個花郎救了我,他們說,當時他們發現我倒在了路邊,又是下著大雨,所以就把我帶回了破廟。”


  “白姑娘是否還記得,自己具體倒在了哪裏嗎?”燕北樓問。


  她撫了撫後腦勺,傷口隱隱作痛著,“好像是在香粉鋪子以南十步、魚仙池以北二十步左右的街道上,不壽廟就在魚仙池的對麵,花郎說,他們當時在不遠處的魚仙池發現的我,嗯……我記得是這樣。”


  燕北樓看了看她腦後的傷,問:“請問白姑娘頭上的傷是怎麽造成的?這是否與你忽然暈倒在路邊有關?”


  “我記得,當時好像有個人在我身後敲了一下,然後我就暈過去了,一開始我以為我被敲中了頭,導致我頭上的傷。但後來我想起來,應該是敲在了肩和脖子這個地方,至於我頭上的傷,應該是倒下去的時候造成的。”白餌反手擺了擺脖子,那裏有一陣很強的後痛感。


  “那白姑娘看清了凶手的臉嗎?”燕北樓問。


  她搖了搖頭。


  燕北樓繼續追問:“除此之外,白姑娘還記得什麽?”


  “暫時想不起來了。”她隻覺得自己的頭好痛,大腦脹脹的。


  此時,阿祥小心地端來了一杯茶送到燕捕頭麵前,這場嚴肅的盤問才得以稍稍喘息。


  “有一個問題,很有必要問一問白姑娘。起初白姑娘是在香粉鋪子下躲的雨,麵對漫天的大雨,那麽白姑娘為何會走出鋪子外呢?”燕北樓拾起茶盞,哂茶見間,忽然窺探著問起。


  “我……”她忽然沉默了,有些不知道如何解釋,低下頭,道:“我也不知道,想不起來了。”


  燕北樓擱下茶盞,薄唇間露出一絲莫測的笑,“那麽再問白姑娘,你方才說起,你是在不壽廟被花郎所救,那這後來又發生了什麽,比如說,你是如何回到這間客棧的。”


  “這個,是——”此時,阿祥顫巍巍地舉了手,像個自告奮勇但經驗不足的孩子:“雨停不久後,白姑娘的一位朋友便來客棧找她,當時我還和他說了,好幾天沒見他來了,還說起了白姑娘最近的狀態,他說他這幾天寫信給她但她沒回,擔心她出事就來看看。”


  他老實巴交地說著,卻暗中遭到一記無情腳,慌亂的目光一抬,正尋找凶手,便很不湊巧地對上了白餌若有似無的眼神。


  然後縮了縮腳,草草結束:“那個時候我正準備出去找白姑娘,然後他就跟我一起出去了。”


  被那燕北樓盯上了眼,白餌沒有看他,怕阿祥說些沒用的話,直接利索地說完:“他在不壽廟找到了我,然後把我送回了客棧。”


  燕北樓語調瑟瑟:“我記得,我問白姑娘的第一個問題便是,賈錦龍之死白姑娘知不知情。賈錦龍一死,這件事便在香粉鋪子這條路傳得沸沸揚揚。那麽,在返回錦龍客棧的路上,白姑娘怎麽會對這件事毫不知情呢?”


  “我在破廟再次暈倒了,”白餌沒有耐心了,“因為我頭上的傷。再睜眼,我已經在我自己的房間了。”


  “可是,方才去敲白姑娘的房門時,我記得,白姑娘的房裏,似乎隻有白姑娘一人吧!你的這位朋友呢?你有傷在身,他這麽快便不告而別了麽?”燕北樓饒有興趣地問。


  “我醒了以後,我就讓他走了。”


  “冒昧問一句,白姑娘的這位朋友是做什麽的?”


  白餌驟然看向他,滿臉皆是不耐煩,斬釘截鐵地說:“燕大人!這種私人問題,我認為我沒必要回答你!”


  “當然。”燕北樓默了默眼神,嘴角猶帶從容一笑。然後看向小二,“不知這位王大娘住在哪個房間?”


  “就在樓上——”


  “王大娘回來的路上受了風寒,剛吃了藥正在休息,這個時候去,不太——”


  擔心王大娘的身體,嘉蘭妹子提起膽子話說了一半,卻被殷姑娘拉住。


  燕北樓提起橫刀,忽然站了起來,正色道:“作為負責追查此案的捕快,我有必要告訴諸位,賈錦鳳,乃是被人謀殺。故,凡是與這裝案子有關的人特別是在場的人,我都得問上一問,希望諸位,能夠配合!”


  殷姑娘站了起來,鄭重地回應:“放心吧,燕大人,我們一定會盡力配合您的,我們也希望早日查出真凶。”


  被燕北樓盯得緊,阿祥一慌忙,隻好上前引路。


  白餌坐在那裏,如芒在背。


  王大娘是因為急著找她才感染的風寒,她絕不能坐視不管。


  頂著被燕北樓再次懷疑的風險,她突然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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