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掣肘,砍斷最後一根引線
漠滄無痕目光一跳,忙和將離對了對眼,示意他從後殿走,接著讓雲華先退下,以營造出一切正常的狀態。
白餌得了傳召,忙入殿拜見,“陛下,您要妾身找的那位宮女,妾身為您帶來了!”
“哦?”漠滄無痕皺了皺眉,看了她一眼,接著揚袍而坐,“既是如此,快把人叫進來,也好讓朕瞧一瞧。”
“妾身領旨。”白餌忙微笑著欠身,餘光驀然看向殿外時,有點緊張。
“西宮花美人花汝膤,見過陛下,陛下安康……”花汝膤候在殿中,眼睛不敢抬一下。
“花美人?”漠滄無痕一邊拿起奏折看,一邊隨意掃了下麵一眼。
“陛下有所不知。”白餌開始把提前準備好的說辭,瘋狂輸出:“花美人便是那日在清河的華亭上與陛下相遇的宮女。花美人素來行事謹慎,不敢亂了宮規,但那天恰逢她故友的忌日,因思友心切,便扮了宮女模樣,選了一個無人的地方,悄悄地放了幾盞河燈,以悼念故人。這才有後麵與陛下華亭相遇的事。”
說著,便用目光掃了掃一旁的花汝膤。
對了眼,花汝膤接著跪下,乞饒:“陛下!那日是妾身莽撞,冒犯了君威!懇請陛下念在妾身不知情的份上,饒恕妾身吧!”
見狀,漠滄無痕目光緩緩移向燕才人,“看來燕才人還沒有告訴花美人,朕要找這位宮女的目的?”
花汝膤忙說:“是妾身不敢,不敢承認自己去過華亭的事,妾身不僅冒犯了宮規,又頂撞了陛下,妾身……妾身無顏麵見陛下。”
“燕才人,你都和花美人說了些什麽,竟教她一見到朕便這般模樣?”漠滄無痕再次盯著她問,“這可一點也不像朕那日在華亭遇到的那位宮女一樣,大膽,果敢,敢說敢作。”
白餌的內心忽然漏跳了一拍,難道她失策了?
她頓時啞然了,忙偏了偏頭以躲避漠滄無痕追問的眼神,又忍不住起手理了理發髻,這時,她忽然發現了什麽……
那去往後殿的方向,兩扇畫屏之後似乎映著人的輪廓?
還像是男子……
她眸光驀地一跳,偏著腦袋想要確定答案!
突然,漠滄無痕起了身,抬聲喊她,“燕才人!這件事你做的不錯!總算是替朕了了一樁心事了!”
白餌忙欠身回答:“替陛下分憂,是妾身之責。”
這樣答完,餘光忍不住再往那畫屏的方向瞥了瞥,那人影竟不見了!
“花美人聽旨。”
被那聲音嚇了一跳,花汝膤愣了愣,忙跪得更緊,“妾身在。”
“朕念你,果敢聰慧,其仁愛之心亦難能可貴。今,擢,花美人為如妃,賜安雲殿一座。”
什麽。
她沒聽錯吧?
白餌驀地看了看漠滄無痕,驚呆了。
溫公公盯了盯花美人,“還不謝恩?”
花汝膤思緒雲遊了一圈後,當即叩拜:“妾身謝陛下隆恩!”
花汝膤!你做到了!你做到了!
她第一時間朝白餌看去,眼裏、嘴角、心裏,全是難掩的喜悅,同時,仿佛在慶祝她們的凱旋。
白餌心裏就跟溜冰一樣,自己都幹了些什麽……腸子都悔青了。
但一想到踏出閑雲殿時的畫麵,便沒什麽好說的了。
“溫婉,我想我還是不能去。”
“不是,為什麽呀?”
“我總覺得,陛下是因為對那宮女有情,才會這麽想找到她。倘若,我因此取而代之,那你豈不是——”
“要真是如此,那你不就是苦盡甘來了嗎?哎哎,你別顧慮我了,你才是真正愛他的人,我入宮非本意,每每伴在君側,總感,身在曹營心在漢。簡單來說,我對君主沒有那個意思。往後呀,我隻有一個心願,那便是像盛妃娘娘那樣,安安穩穩在宮裏過完後半輩子。”
“真的嗎?如果是這樣,那我便沒什麽顧慮了。”
她,還能說什麽?
采得百花成蜜後,為誰辛苦為誰甜?
是她老了嗎,怎麽越來越摸不清男人的心了?
這會兒,漠滄無痕漫不經心的聲音送了過來。
“沒什麽事的話,燕才人可以走了。如妃留下。”
……
天近黃昏,將離和雲華領著旨意再赴刑部。
千機囚中,千機遠遠地看著他二人走過來,似乎早已等候多時。
這樣的眼神看著倒教他二人頓時有些莫名。
將離和雲華對視了一眼,遂皺著眉頭進入了千機囚。
“為什麽要引爆昌明坊?你們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將離頗是平靜地盯著千機,“鬼市,對嗎?你們想告訴我們什麽,嗯?”
千機與他對視著,皸裂的唇瓣忽然揚了揚弧度,眼神裏滿是對這個人的興趣。
“與其花那麽多心思引起我們的注意,倒不如直接把你們的目的告訴我們,這樣,豈不更有效?嗯?”
千機低下頭又是自得其意地笑了笑,兩隻眼睛驀然盯住他,說:“天快黑了,準備下一個地點吧。”
被這樣的聲音一驚,三人麵色驟然一驚,單九思最先衝上前,控製不住慌亂的聲音,“你們還想炸哪裏!你們——”
不遑思忖,單九思立馬喊來士兵,“快!快去傳信宇文將軍,全城警報!”
危機撲麵而來,雲華忙上前逼問起來:“你們下一步是哪裏?說!快說!”
“綺羅坊,”千機紋絲不動的目光在他們麵前掃了掃。
“什麽!?”單九思當即再傳士兵,“快!快去通知綺羅坊附近的百姓即刻撤離!”
忽然,千機搖了搖頭,將離眼有遲疑,“等等!”
“放心,嗬,不會炸的。”千機看著他們說,“綺羅坊的李記。”
“什麽?!”單九思麵色怔了怔。
“等你們在李記找到了要找的人,”千機轉了轉脖子,鬆了鬆筋骨,忽然如釋重負一般道:“這場戲,也該結束了。”
綺羅坊,李記,這意味著什麽。
細細的目光在千機身上將探究了一圈,將離驀然起了身。
這時,千機囚外忽然來了兩位貴客。
“這便是你們黎桑的君主派下來的欽差,”
雲叱忽然出現在囚門前,眼神從雲華移向將離時,有些意外。
不曾想,昨晚上在和鳴坊逃走的人竟是他。
後到一步的古瀾一抬眼便看見了那個身穿藏青色飛蟒錦衣、罩著半幅金色蟠龍鎧甲的男子……是他!
竟是他。
單九思忙轉身走過去迎接,先是暗暗向囚外一主動看過來的士兵使了使眼色,接著笑眯眯地看了看兩位異國使者,逐一介紹:“雲公子,古公子,這兩位便是我朝君主昨夜派至刑部查案的欽差,將離,雲華。”
接著,又朝向自己人,正要反向介紹時,有人卻自報了家門。
“東狸國雲簫帝特派一等查案欽差,雲叱。”當雲叱輕輕抬起的眼神移看向將離時,深邃漆黑的眸子裏驀地一笑。
古瀾則一副從容且不失高貴的態度,朝他二人抱了抱拳:“東狸國,古瀾,幸會。”
來得真不是時候,將離冷著神色同雲華一起禮貌性地朝他二人抱了抱拳。
雲叱看了眼單九思,“聽聞‘萬紫千紅’一案已有線索?”
“正是,正是……”
還未等單九思說完,雲叱的目光便移向了那兩位欽差,“不愧是黎桑君主欽點的大將,這還不到一天,便從這蠻子口中拿到了線索。”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沒空聽這個姓雲的人廢話,將離先動一步,朝單九思道:“線索既出,查案在即,單尚書,即刻調兵。”
就是這股子與生俱來的囂張人字拖一般猛地拍在了雲叱的白麵兒上……
“文治既已這般了得,”他眼底的狠厲一閃,低著腦袋腳下的步子一移,朝著迎麵過來的人,驀然抬眼,“那這武功,定然也不俗吧?”
將離被迫停在那,偏了頭睥了他一眼,“雲公子欲意何為?”
雲叱麵作一笑,“棋逢對手,將遇良才,不知閣下是否敢與我過上幾招?”
將離不屑再看他一眼。
還真就奇怪了,前些日子著急要求黎桑朝廷協助破案,這會兒倒是不急了?
欽差有兩位,偏找上了他?
東狸來的是什麽殘障使者!
“雲叱,將公子有傷在身,你這會兒即便是贏了比試,也是勝之不武。”古瀾走過去看著雲叱道。
被那聲音一驚,將離漠然看向了說話的人!
他是如何知道自己有傷在身的?
好一個冷焰噴張,雲華心中喟歎一句,遂走過去,淡淡地看了一圈:“諸位,查案要緊。比試之事,來日方長!”
說罷,便朝一旁的將離使了個眼神,同出了千機囚。
一路跑著出了刑部大牢,二人迅疾飛馬而上,往綺羅坊揚鞭而去。
“這東狸來的使者,未免也太咄咄逼人了,怎一個囂張了得!”
雲華伏身策著馬,忍不住同將離咂舌起來。
紅鬃烈馬尤烈,一路上的百姓躲閃不斷。
將離還在想剛才的問題,聽出了雲華的不爽快,眸中白光一閃,驀地冷嗤了一聲,“來者不善罷了!”
話罷,凜冽的風中,又是一句叱馬揚鞭聲,轉眼二人便轉入了另一條擁塞的街道。
他們趕到時,綺羅坊已經布滿了士兵,兩個人飛馬而下後,跟隨士兵進了一條更狹窄的巷口,直奔李記店鋪。
這個時候,李記鋪子門口,一個麵色驚慌的士兵衝了出來,“不好了!暴屍了!”
李記鋪中,陰暗欺壓,男身兩具,刀穿肺腑,血流七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