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下套,層層鋪設
“哎呀呀,你在這裏,教我好找!”燕豔豔在閑雲殿找著了人,二話不說,便拉起肘子,“走,看戲去!”
因為心裏有鬼,白餌被動地站了起來,擠著神色說說笑笑:“昨晚不是說好了……”
“昨晚?”這倒是提醒起燕豔豔了,她忙攏著她的手臂,姐妹情深似地說:“昨晚可真要謝謝你呀,君主剛派人來表揚了我,還讓我一定要好好準備戲目考題的內容!對了,昨晚來的人,是假麵守拙嗎?”
“是……”
“是嘛!”
她隻是露了幾個氣音,便被燕豔豔搶著說:“你看看,你看看,表姐沒有坑你吧!一說一個準!”
頓時,白餌大腦飛速轉著,現在的麻煩是:
假的燕溫婉連自己的親哥哥都沒認出來,這事一旦被燕乘爍後知後覺,必然會對她的身份引起極大的懷疑!
現在的情況是:
燕豔豔還不知道昨天派去抽測的官是誰;
從燕豔豔方才的話來看,既然君主那邊已經成功騙過去了,說明是燕乘爍有意包庇了他這個表妹。
所以,現在唯一能補救的是,讓燕豔豔在燕乘爍麵前對這件事永遠絕口不提,燕乘爍便不會知道昨晚代替她跳舞的人是燕溫婉。
“表妹呀,這個假麵守拙怎麽樣呀?”
話來了,白餌忙反抓住燕豔豔,一口篤定:“凶神惡煞!要吃人的!”
“啊!?”燕豔豔嚇得幾乎要摔倒。
白餌先推後扶,扼著燕豔豔的腰說:“我險些就被他識破,還好我跑得快!雖一時騙過去了,但難免他事後想起!所以呀!你找我替跳這件事絕不可告訴任何人!無論誰問你,你都說不知道!”
那要是燕乘爍主動去找燕豔豔可怎麽辦呀……
“還有呀!這個守拙神出鬼沒的,隨時都在宮中監視,你最近可別隨便在路上瞎晃蕩,看到當兵的便避開!指不定便被守拙逮著了,若他盤問起昨天的事來,到時候他問的話你答不出來,豈不是自掘墳墓麽?想想君主今日的讚賞……”
宮妃和臣子要避嫌,兩個人沾親更要避嫌,隻要不在白府聚首……
燕豔豔死死地抱著她,卡在半空,嚇得不敢說話,隻能用力眨一眨眼睛……
白餌遂放心地扶起了她。
“那,我們去,看戲吧?”
她瘋了……
就在白餌想著如何拒絕燕豔豔的時候,外麵忽然傳來聖旨。
她臉上頓時笑得燦爛,朝燕豔豔昂昂頭,“昨天我說什麽來著,君主讓我隨時待命……”
說罷,忙出去接旨去了。
“去寅月宮教世子讀書?確定是我嗎?”
“這宮中難不成還有第二個才人不成?”
石蹇嘿嘿一笑,道:“君主念燕才人才情雙絕,定能春風化雨,燕才人每天記得定時去哦!”
他就不怕漠滄世子把她吃了?
白餌忽然覺得毛骨悚然。
曆朝曆代,還沒聽過哪個禦用才人,被派去服務世子的呢……
漠滄無痕果然是個神仙,大腦構造不是多一塊,便是缺一塊……
“燕才人,快去吧!”
“妾身遵旨!”
微微一笑與燕豔豔對了對眼,白餌便快快地去了。
“表妹!那我讓虔南丹蔻指晚上再唱一場,咱們晚上約呀!”
白餌不禁走得更快,不過忽然想想,燕乘爍回來的消息,燕豔豔應該已經知道了吧,怎麽剛才沒聽她提起半句?
寅月宮。
奴才說世子此時正跟一位陪教在後麵說話,她便在浩然殿中獨自等了一會兒。
直到殿前,四目相對,幾乎是看傻了眼……
燕乘爍愣了愣,“妹妹!”
她該說什麽,“哥!”
漠滄無痕一定是故意整她的!
她恨透了!
漠滄無病眼神在他二人身上溜了一圈,不禁撩手笑笑,“我看,我這個皇兄讓本世子莫要荒廢文治是假,寵愛才人教你們兄妹二人有機會團聚是真!罷了罷了,本世子今日做東,讓你們兄妹二人好好敘敘舊。”
說罷,便喚來奴才將兩位老師都請到星子閣去,旁人莫要打擾。
這世上的事果然是怕什麽來什麽,這回想避開都難了……
白餌委實是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星子閣中,八寶亭在風中屹立,花徑,假山,紅牆,流水潺潺……周遭的風景倒也雅致。
獨獨此心情不是很美麗。
“燕乘爍,拜見燕才人!”
方入亭中,便被此舉嚇了一跳,白餌忙上去扶他,“大哥何必見外,都是自家人!”
打量起她一身的矜貴,燕乘爍目光頓時遲疑住,心中頓時百感交集,他低垂著眼神同她坐下,“在軍中之時,便偶有傳聞,說你被選進宮伺候君主了,我本不敢相信,直到軍中主帥找到我,說我妹妹在宮中得了寵,君主有意調我回京入宮任職,這才……”
原來是這樣……白餌不免在心裏恨恨聲,廑王府怎麽沒提前料到呢……
“妹妹,哥本想靠參軍將來好某個一官半職好好庇佑你,而今你卻……”燕乘爍不忍再看她,埋著頭有些哽咽地說:“是哥無能!”
燕乘爍當年參軍竟是為了燕溫婉!
他說的話,怎麽會和當年的某一幕那般像……
白餌忙拉了拉他,微笑著說:“大哥!溫婉如今在宮中過得很好!溫婉可喜歡這裏了!你不要擔心我,也不要覺著有任何愧疚,從小溫婉便得大哥的庇佑才得以平安長大,而今,也該換溫婉來替你做點什麽了。”
“但哥不想這樣!”燕乘爍的眼底閃過決然,劍眉森森,低垂著腦袋半晌才道:“哥隻想你好好尋一戶尋常人家過日子,過平平淡淡的日子。”
白餌聽著,內心頓時一片起伏不定,這些話,就像是從白生大哥口中說出的一樣,一模一樣……
燕乘爍平複了一會兒情緒,終是忍不住抬起頭,好好看看她,實在難以相信,這六年來在她身上竟發生了這麽大的改變……
被這久久的直視一驚,白餌登時便想起了昨夜在戲台上他的眼神,仿佛也是如出一轍……
驀然看著那逃掉的眼神,燕乘爍竟有些晃神,心跳似是錯跳了一拍……
氣氛壓著頓時有些教人喘不過起來,白餌忙收收手,提起茶壺去倒茶,“大哥一定渴了吧,喝喝茶……”
盯著那倒茶的動作,燕乘爍又不禁陷入了遲疑,她向來都是習慣先分盞,後提壺的,而今卻不同了……
接著遞過來的茶盞,燕乘爍忍不住說,“這些年,妹妹的變化挺大的。”
被這樣的聲音一驚,白餌忙說:“大哥的變化也挺大的呀!溫婉差點沒能認出你來……”
但燕承信卻相信,無論一個人的變化多大,朝夕相處久了兩個人看彼此的眼神是不會變的,那種東西叫作久違的親切感……
在軍營裏的那些日日夜夜,他無不想念這些親切的眼神,或喜或憂,或怯或羞,一顰一蹙,他都記得……
他細膩的眼神微閉,小抿一口茶,似乎飲的既是不對口味的茶,也是兄妹團聚時一股強烈的失落感。
他安靜地放下茶盞,忽然問她:“記得在燕州那會兒,哥經常背著爹,帶你偷溜出府,妹妹可還記得,哥帶你去過最多次數的地方是哪裏嗎?”
當那銳利的眼神忽然送了過來,白餌的心頓時便漏跳了一拍!
她死死抓著身下的坐墊一角,大腦飛速旋轉,這話層層鋪設,將出口封得死死的,竟讓她一時半會兒找不到一點借口的地方……
恐怕,擔憂昨夜之事還為時過早,眼下這關,又該如何?
鸞鏡……救我……
廑王府,衡閾軒中。
黎桑非靖正坐在榻上看折子,蕭美嫫又不安分了,像條魚一樣滑進了他的懷裏。
特別是那一雙手,極不老實,一會兒點點他的眉峰,一會兒在他的胸口畫圈圈,嘴裏還不忘嬌聲軟媚,“殿下……”
雲胡姒一旁候著,臉都快要氣爛了……
就在那隻遊蹤不定的手忽然摸到了他的腰帶,試圖拆卸的時候,他眉毛頓時一皺,暗中第一時間將那隻不安分的手抓死,厲目盯著她,寒光閃閃:“下去!”
蕭美嫫才不管呢,趁機搶了他手裏的折子,“殿下,現在是午歇時間,不要再看啦,您都看了這麽久了……”
威嚴的神色再她毫無忌憚的麵上冷冷一掃,黎桑非靖正要從她手中奪過折子,蕭美嫫反手便將手裏的東西隨意地扔到了地上。
眼看廑王便要動大怒,她忙趁他不備,隔著一層袍子,快準狠——把住了他瞬間便硬邦邦的地方,美目流盼,勾勾地望著上麵那雙不怒自威的眼睛,“殿下,人家想……”
一聽,雲胡姒赫然往榻上瞪去,蕭美嫫你個賤人!
此時,時間剛剛好,一個婢子進來了。
“殿下……”
“吵什麽吵,沒看見殿下正忙著麽,出去!”
把著忽然抓不牢了的東西,蕭美嫫心中一股氣登時便往那忽然闖入破壞氣氛的婢子撒去。
雲胡姒立馬過去問:“冒冒失失的,何事稟報呀?”
“稟殿下,稟王妃、側妃,”婢子捏了一手心的汗,回道:“郡主那邊剛派人過來問話,問殿下,上次送的酥餅,合不合口?”
“郡主?”黎桑非靖登時坐直了身子,“什麽酥餅?”
被那聲音一嚇,婢子更加小心地說:“上次殿下生辰,郡主派人送給殿下的壽禮,酥餅……”
黎桑非靖頓時一怔,皺著眉毛,眼神忙在身下之人和側妃那兩處問問,“郡主何時派人給本王送了酥餅!?”
雲胡姒撩手看戲的眼神忙往廑王妃那送了送,心中瑟瑟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