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立冬

  “今日秦淮，他若殺不了我，明日神將司，死得便是他！”


  ??黎桑非靖的語調滿是決絕，就像是一隻離懸崖更進一步的推手：“神將司殺手的命則，你沒忘吧！”


  ??……


  ??原來，重逢並非偶然。


  ??從他們再次相遇的那一刻起，便注定好了是敵人？

  ??那個人是不是早已勘破了結局？而她卻為此步步淪陷，一味地苦苦癡纏著，偏執著……


  ??她像是遭了當頭棒喝，心中是百感交集，震驚的說不出話來，視線原本明亮的區域頓時塌陷了，像一場雪崩，無邊的黑暗，鋪天蓋地而來……


  ??恍惚間，她眼神一閃，像做了一場噩夢忽然睜開了眼——


  ??“行此陌路，我不求你能原諒皇兄，但求你不要恨皇兄！求你不要像外麵那些百姓一樣，恨皇兄！你可以叱罵我，但請你不要恨我……我已無顏去麵對父皇、母後，倘若連你也……，待此身了，鞭.屍掘墓之後，不定的白骨，又靠何人來收……”


  ??他跪在了她的腳下，再也抬不起頭來，目中哀哀落淚，“皇兄爭鬥了一輩子，報仇雪恨，歸根結底，不過是爭名奪利。成者注定流芳百世，敗者要遺臭萬年，用一生的短暫，去爭一個萬年，去改一個結局……”


  ??她搖搖頭，淚水頓時模糊了視線，到如今，已經看不懂他，她隻知道，即便有萬般懺悔，也為時已晚。


  ??……他沙啞與頹廢的聲音逐漸斷去，黎桑非靖猝然抬起頭，瞪大的瞳孔席卷著黑暗，眼底似有流光激蕩：“鈺兒！你幫幫我！我就隻有這一個心願！你幫幫我！幫幫我！”


  ??……


  ??她不知道那夜的大風有多猛烈，總歸一定是響徹了一夜。


  ??他的聲音融在稀稀疏疏的風中，像末日下的雄獅發出了最後的嘶吼，萬般悲涼。


  ??那是她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恐懼，不是對死亡的恐懼，而是對死後百年的恐懼。


  ??她把眼淚流盡，腦袋靠在暗室上，逢燈枯坐一宿，她想，這是她願意看到的，最好的結局。


  ??……


  ??“水始冰，地始凍，雉入大水為蜃。鬥指乾，為立冬，冬者，終也，萬物皆收藏也！

  ??“生氣閉蓄，萬物休養，冬令進補，滋陰潛陽，少食生冷。”


  ??伴隨著鍾鼓樓上一聲雷響，各處廊道上清一色裝束的奴才們身影來去匆忙，各宮各殿傳令時節的聲音此起彼伏，在陣陣朔風當中，融匯成一首交響曲。


  ??這一天，也恰好是她準許入宮拜見的日子。


  ??既是奉例行事，這一次，重巘門下守城的將領很快便放了行。


  ??就此，一陣立冬的朔風，浩浩蕩蕩，將那一襲蕭然的身影，送入了宮門的最深處。


  ??“生氣閉蓄，萬物休養，冬令進補，滋陰潛陽……”


  ??萬壽宮。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