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赤裸裸的威脅
林琪兒尖銳的喊聲傳到洛逸晨耳中，他僅是抿著唇安靜地呆在一邊。
我沉默許久，仍然拒絕。
李俊凱是我的過去式，他的事與我無關。
“遵從自己的內心，不要勉強自己。”
溫柔的嗓音飄在耳邊，我向洛逸晨笑了笑，點頭，掛斷電話。
可沒過多久，林琪兒又打來電話：“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李俊凱為什麽要甩你？”
我默默地看著窗外，利落掛斷電話。
從前我執著的想知道答案，可是現在，他為什麽甩我似乎並沒有那麽重要了。
隻是我雖然想得輕鬆，可我還是攥緊了手機，心尖像是爬滿千百隻螞蟻，又酸又痛。
最後，當我反應過來自己站在林家大門口的時候，忍不住地歎息。
哎……我還是這麽沒出息。
林家，從我懂事起，我就來過一次，還是我們母子倆被生活逼入絕境時。
那日下著傾盆大雨，媽媽為了不讓我受涼，死死把我護在懷中。
大雨化為毛毛雨的時候，爸爸才把我們放進去。
年幼的林琪兒開著遙控小汽車，直愣愣地向媽媽衝來，她太虛弱，摔下台階，死了。
雨水和著血水弄髒名貴的地毯，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王玉珠站在樓梯上嫌棄的眼神。
原以為我永遠都不會再踏入林家，而我又站在大門口，心中難受得厲害。
舔了舔唇，我摁響了門鈴。
管家一臉疑惑地打量我，攔住我前進的路，“這位小姐你還是請回吧，林家不是隨便誰都能出入的。”
垂眸望了望我的打扮，幾十塊錢的襯衫和牛仔褲，確實看起來不像什麽富貴的人。
我咧了咧嘴角，真可笑，“我是林允兒。”
管家微微一愣，這才把我放了進去，隻是臨走前，她還衝我翻了個白眼。
由於私生女的身份，林家瞧不上我，連區區一個仆人也能給我擺臉色。
走進客廳的時候，林家主人威嚴地坐在沙發中央，王玉珠則在一旁為他捏肩，十足的溫柔賢淑，看得我心中不住發笑。
林琪兒不在，我也並不意外。
我早就猜到，林琪兒說那番話是撒謊，故意用李俊凱騙我來林家。
因為她知道李俊凱在我心中是有多麽的重要。
算了，我已經站在林家別墅中，再去追究這些已經沒有意義，既來之則安之。
爸爸看到我後，隻稍稍瞥了一眼，下巴抵了抵他旁邊的位置：“坐。”
我並未坐下，直接開門見山：“有話直說。”
或許是我的冷漠引起他的不滿，隻見他的眉死死擰在一起，似乎能夾死一隻蒼蠅。
他緊閉眼平複心情之後，才緩緩看向我，訴說他引我來的目的。
“褚嘉銘和你什麽關係？”
上次質問我和李俊凱的關係，這次怎麽又問起褚嘉銘？
我和褚嘉銘那些事，難道被他們發現了？
我悄悄打量他的表情，似乎並不知道那些事，於是我敷衍道：“我不認識褚嘉銘。”
他見我否認，氣憤得一把甩開王玉珠的手，她吃痛地呼了聲，恨恨地瞪著我。
我不甘示弱地回瞪過去，冤有頭債有主，我可不幫這個男人背鍋。
可能是我的目光太凶狠，王玉珠別開頭，遞過去一杯茶，“消消氣，這小蹄子撒謊成性，你別和她生氣，為她這種人氣壞身子，不值當。”
溫柔似水的聲音當真撫慰他的怒火，拍了拍妻子的手，他端起茶抿了幾口，“你說你們不認識，那他為什麽無緣無故打壓王氏？”
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什麽？褚嘉銘打壓王氏？
雖然知道和我無關，但我的心還是有些爽快。
我微微一笑：“你問我我哪知道？你不如讓王玉珠摸摸自己的良心，是不是王氏喪盡天良的事情做多了，人家看不下去，替天行道。”
父親氣得手抖，捏著茶杯砸向我。
我飛快避開，隻是滾燙的茶水仍然濺到我身上，我疼得小聲地抽了幾口氣。
“小王八蛋！這就是你和父親說話應有的態度？”
我緊盯他的眼睛，強調：“我隻有一個可憐的媽，我那父親……在他冷眼旁觀我媽流血的時候，他就已經死了！”
父親被我氣得大喘氣，胸口劇烈地起伏，王玉珠哄了好一會兒，他才恢複理智。
隻是瞪著我的雙眼中還燃燒著烈火，他強行壓著怒氣：“每個人都說褚嘉銘是為你出氣所以打壓王氏，你說你們不認識，你把我當老糊塗騙？”
我掏出手機邊百度邊問：“您說的每個人都指誰？”
我把手機屏幕轉向他，“我看王氏不是還好好的？哪有什麽要破產的跡象？”
父親冷冷睨了一眼，“我不管你和他什麽關係，但是你必須想盡辦法讓褚嘉銘停手，必須保住王家的利益。”
“憑什麽？”
“因為你是林家的女兒，玉珠也算你半個媽，你有責任有義務護它安全。”
我的視線越來越冷，半個媽，責任，嗬，真是好笑。
過去的二十二年中，最巴不得我死掉的就是王玉珠，現在她落難，我就是林家女兒了？
我媽也是死在他們手中，他們憑什麽以為我會以德報怨？
還責任，呸，我不落井下石都已經是我仁慈。
就算今天是林氏遭遇財政危機，我也能袖手旁觀，更遑論王家。
王玉珠也配我出手幫助？我怕髒了自己的手。
“很抱歉林董事長，你這次是找錯人了，我真不認識褚嘉銘，也不知道該如何幫忙。”
“畜生！你敢拒絕我？！”他聲音陡然拔高，近乎咆哮。
王玉珠被突然的吼聲嚇得發抖，她和她女兒恐怕會害怕眼前的男人，因為他掌握著她們的經濟命脈。
而我從來不怕他，他除了給我媽貢獻過一顆精子，就再履行父親的責任。
我擺出一副很抱歉的表情，“不是拒絕，隻是我愛莫能助。沒有事的話，我先走了。我還得給我的寶寶掙奶粉錢。”
話落，我幹脆地轉身離開。
突然，林琪兒嬌俏的聲音從身後飄來，她輕笑：“允兒，你不在乎林家，也不在乎它嗎？”
我不耐煩地回頭，隻見林琪兒優雅地走下樓梯，翩然地像隻花蝴蝶。
若是沒有手中的東西，她純淨得真像是天堂而來的安琪兒。
隻是看清後，我的腦子裏轟然炸開絢爛的煙花，我揪緊了衣擺。
怒火灼燒胸膛，我恨不得衝上前咬破這個偽善女人的血管，和她同歸於盡！
她手上捧著的，是我媽的骨灰。
我憤恨地咬緊牙，要是眼神能殺人，林琪兒早就被我千刀萬剮。
這惡心的賤女人，竟然拿我媽的骨灰威脅我！
“賤人！把我媽的骨灰送回去！聽見沒有！”我表情猙獰，衝著林琪兒大吼。
“你叫我什麽？”林琪兒滿不在乎地搖了搖骨灰，“姐姐不和你一般計較，但是你也要聽話啊。不然，我就把你媽的骨灰倒進護城河中，讓她死也不安寧！”
因為王玉珠的愧疚，我媽火化後，送入林家祠堂。
我沒想到她們能把這份愧疚扭轉為強迫我的籌碼！
壓不住心中騰升的烈火，把我的理智燒為灰燼，我衝著父親尖叫大吼：“我媽一輩子都葬送在你手中，你現在還要看她被人這麽羞辱嗎？！”
父親不為所動，眼皮都沒抬一下，隻是淩厲的眼中滑過無盡威脅：“允兒，隻要你聽話，我保證你媽媽能夠安全地待在林家。”
我如鯁在喉，心中不停泣血。
媽媽你看到了嗎？這就是你賠上後半生愛上的男人，為了這麽個冷酷的男人，值得嗎？
“允兒，咱們也是被逼無奈。”林琪兒高傲地抬著下巴，沒有半分無奈的樣子。
“好我去。”我攥緊拳頭，最終妥協。
離開林家時，天空又下起滂沱大雨，一如當年。
我摸出褚嘉銘的名片，忐忑撥通電話，在我就快絕望的時候，對麵傳來深沉的聲音。
“褚先生，我有話想和你說。”
“在哪？”
十分鍾後，騷包的銀灰色跑車停在我麵前，望著前麵容貌清秀的女司機，我一愣。
司機並未多言，隻是沉默地開著車。
我心事重重，望著窗外的風景發呆。
好久，車才停下，穿過長廊，我跟著她來到總裁辦公室。
辦公室內全是黑白調，給我造成無形的窒息。
“褚總還在開會，小姐稍等一下。”
我詫異挑眉，開會？那還抽空接我電話？
他不在，也讓我稍稍鬆了一口氣，我好好地整理著腹稿。
兩次我都沒能看清他的模樣，這次，我一定要好好看看這幾乎可以隻手遮天的男人。
我左等右等，從白日等到天黑，也沒等到他，林家之行，耗費了我巨大精力，肚子裏的寶寶也在小小地抗議，我坐著坐著，便陷入沉睡。
夢中，令人窒息的感覺又纏繞全身，望著麵前的熊熊大火，我的心止不住下沉。
忽然間我聽到熟悉的嗓音縈繞在耳畔，我下意識地抓住那人的手，猶如溺水者抓住浮萍，我鬆了一口氣，緩緩睜開眼。
視線還有一絲模糊，我努力地望著男人的臉。
李……李俊凱？
我嚇得睜大眼，甩開他的手，彈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