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他還活著
季清一直抱緊顧司燁，生怕這是一場夢。
醒來之後就會消失的夢。
兩個人緊緊相擁的畫麵，落在顧盛楠的眼裏，一下子就刺痛了他的神經。
他就知道，顧司燁命大，這樣都沒死。
他們之間的對話，像是相戀多年的夫妻般，遇險後重逢。
他也想象著，假如是他為了救季清，犧牲自己，她會不會也像現在這樣，這麽在乎？這麽傷心？
但又不敢想，他知道自己在季清心裏的分量遠沒有顧司燁來的重。
他別開頭，沒再去看兩人。
“先去醫院吧。”顧盛楠語氣冷淡地提醒了句。
季清這才意識到，顧司燁從廢鐵裏麵爬出來，全身上下濕噠噠，而且還帶著傷口滲著血。
還不清楚到底傷到了哪些位置。
她放開顧司燁，輕輕地捧住他髒兮兮的臉頰，發現他眉間還未完全褪去的褶皺，才意識到剛才自己是用了多大的勁抱住他的，肯定碰到他傷口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帶你去醫院。”她道著歉，趕緊攙住顧司燁的胳膊想扶他起來。
但剛才顧司燁落下來，雖然掉進了水池中，但高度落差導致的輕微骨折卻是沒辦法避免的。
“不行。”顧司燁試著站起來，但腿上傳來劇烈疼痛，直衝大腦，他又重新跌了回去。
“盛楠，快來幫我。”季清焦急地朝顧盛楠喊了一聲。
這個時候，顧司燁比較重要，她也來不及去探究，兩兄弟之間到底有什麽過節，竟然在這樣的生死關頭，都可以視若無睹。
顧盛楠臉上既沒有關切，也沒有擔憂之色，聽到季清在喊他，他才將目光投向顧司燁。
他往前走了一步，試圖彎腰去扶顧司燁。
剛才過去匯報情況的警察回來，還沒等顧盛楠扶住，他就主動將顧司燁背了起來，“我來背，我同事已經去追那架直升機了，現在沒車，如果喊120的話，怕是要在等一段時間。”
季清扶住顧司燁在警察的背上趴好，瞧著他疼痛難忍，整個臉都因為劇痛蒼白一片，唇瓣已經沒了血色。
“跟我來。”季清當機立斷，對警察道。
事不宜遲，再拖下去喊120救護車的話，耽擱時間越長，對顧司燁的傷勢越不利。
她領著警察到顧司燁的車旁，但沒鑰匙。
顧司燁語氣虛弱地對季清道：“左邊。”
雖然季清偶爾和顧司燁有肌膚上的接觸，但她極少主動和他觸碰，現在是特殊時期，她隻猶豫了片刻，便伸入顧司燁的左邊口袋。
因為他被警察背在背上，雙腿蜷掛著，特別是腰部和大腿的部位，褲子被緊繃著。
季清很難拿，她的手根本就沒辦法伸到底。
如果太蠻力的話，她怕觸碰到顧司燁的傷口，他會痛。
一時急得滿頭大汗。
顧司燁在警察的背上，往旁邊挪了挪，鼓勵著季清道：“沒事，不疼。”
他知道季清是心疼他，怕他疼，才這麽小心翼翼的。
盡管這一刻疼痛劇烈，但能換得季清的關心，他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季清得到顧司燁的鼓勵，大了膽子伸到他的褲兜底，也能隔著一層布料，感受到他身上灼熱的溫度，異於常人。
她一驚，顧司燁很可能發燒了。
她不敢耽擱，拿出車鑰匙，迅速幫著警察將顧司燁扶上車。
顧司燁沒辦法坐穩，隻能平躺在後座上。
季清一想到顧司燁發燒，情況緊急，踩了車子油門就發動了。
在急速倒退和前進的過程中，發出呲呲的響亮摩擦聲，轉瞬，車子就離開了。
顧盛楠還站在原地，目光沉沉地盯著車子離去的方向。
張隊長走到顧盛楠的旁邊，臉色嚴肅，“顧三少，我們先去抓那夥歹徒，將這邊的傷者帶去醫院，顧二少那邊”
他話說到一半，沒有再繼續，相信顧盛楠聽得懂。
他也是沒辦法，一方麵顧二少是受害者，也是顧氏集團的人，局長千叮嚀萬囑咐，別讓顧二少出什麽事。
幸好，現在還算萬幸，於理於情，都應該說一聲。
顧盛楠淡淡瞥了他一眼，“好，我知道了。”
季清將顧司燁送到了醫院，不過幾分鍾，可見車子速度有多快。
她一到醫院，就急急地呼喊著門口急診室的醫生過來幫忙，將顧司燁從車上背下來。
她送了人進去後，就去大廳掛號排隊。
“醫生，他怎麽樣？”季清滿臉焦灼地問著急診醫生。
急診醫生是全科醫生，作為隨時守在一線的醫生，每天要接收無數的急診病人。
而且病人的病情不同，他們需要全麵的專業的醫科技術，才能勝任。
護士已經脫下了顧司燁的衣服，換上了一套醫院的病服。
醫生替顧司燁做了全麵檢查，拿下儀器道：“多處擦傷，輕微骨折，有無內傷，還需要住院觀察。”
季清見顧司燁躺在床上，雙眼緊闔，忍不住問：“可他還發著燒呢？”
“嗯，這是落水後長期浸泡在水中，著涼導致。”醫生很客觀地分析著原因。
聽到這，季清才微微放下些心來，隻要這發燒不是因為傷口就行，感冒的話，好的快。
醫生度著季清的神色道：“這隻是初步診斷，也有可能出現內傷，導致發燒，所以住院是免不了的，你先去替他辦理住院手續吧。”
“好的，醫生。”季清點了點，離開了急診室。
當顧司燁醒來的時候，全身酸疼的難受，但他看到趴在自己床前的季清，一下子就散去了。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外邊的天色是亮的，應該是白天，從窗戶口射進來，有些刺眼。
他忍不住眯了眯眼，重新看向季清。
季清睡著了，但秀眉一直蹙著，難道在擔心他？
她纖長細密的睫毛在眼瞼處投下陰影，眼瞼下方一團烏青。
昨天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天色漸暗。
現在天色亮堂堂的，估計已經過了一夜。
難道季清黑眼圈這麽重，是因為陪了自己一個晚上，沒睡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