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相比較其他電影類型,恐怖片反而有自己的發展路線?
尤其是《小丑回魂2》的口碑滑坡,無疑象徵著老派恐怖片回潮的受阻。看到幾位小夥伴長大成人後,還在用集齊七龍珠的方法對抗恐懼,寧遠深感時光才是恐怖片的殺豬刀。
成年人還需要恐怖片嗎?
去年《修女》的失敗,也讓所謂的恐怖片宇宙不如人意。每當溫子仁不執鏡,所有他開發的恐怖角色都會患上一種集體癔症:如果你覺得我不夠嚇人,那是因為我爸爸不在。
但不管怎樣海外市場每年也都還有一些小眾爆款。《忌日快樂》系列的時光倒流梗,《逃出絕命鎮》和《我們》的替換身體梗……
《寂靜之地》和《蒙上你的眼》的五官感覺梗,《解除好友》和《網路迷蹤》等社交媒體梗,《遺傳厄運》和《撒旦的奴隸》的邪教滲透梗……
都是在經典敘事里求新求變,自從去年《中邪》清明節臨時撤檔,國產恐怖片似乎也集體中邪?
除了黃奕的《碟仙》票房勉強破5000萬,合拍的《看不見的小孩》票房1665萬外,其餘的《古井凶靈》《靈魂契約》《午夜廢墟》等一大波我們熟悉的國產恐怖片均在550萬票房以下的泥潭掙扎。
曾幾何時國產恐怖片也是可以通過假鬼賺真錢的,《京城81號》豪取4.11億票房,《妖鈴鈴》雖是半喜不恐,卻也有3.63億票房。
更不用說當年《孤島驚魂》以500萬成本撬動8900萬票房,讓楊冪成為最早的流量電影代表。
但這些點金聖手們,近年都不約而同地放棄恐怖片。頭腰部資源的集體撤退,讓剩下的底部菜雞互啄,要製作沒製作,要宣發沒宣發,甚至連海報都形成抄襲拼湊風。
組團去影院看恐怖片,曾經是國內的一種先鋒社交活動,比得就是誰叫得更大聲更出糗。而如今面對粗製濫造的筆仙碟仙碗仙,似乎連拿來當大冒險都覺得浪費錢。
太難了!
三個字就道出當下國產恐怖片的困境,難以嚇人,難以賺錢,更難以為繼。作為類型片,被電影公司忘卻。作為社交片,被觀眾拋棄。作為文娛品,處在鄙視鏈底端。
恐怖片為何消亡,國恐還能重生嗎?
類型片的市場地位,要看主演的咖位。
在電影的黃金時代,演恐怖片的都是張國榮、古天樂、王祖賢這樣的一線藝人。就連鑽研喜劇的周星馳也忍不住誘惑,推出極具試驗性的《回魂夜》。
《夜半歌聲》《陰陽路》和《古鏡怪談》。不僅取得豐厚的票房回饋,甚至在藝術上亦有斬獲。張國榮、吳倩蓮和黃磊主演的《夜半歌聲》反響及佳,獲得當年金像獎和金馬獎的多項提名。
成就在今天宛如天方夜譚,觀眾少罵你兩句都是先祖有德,還妄想什麼提名?
讓人印象深刻的還有《古鏡怪談》的驚人腦洞:林心如和謝霆鋒家的鏡子,可以倒放幾十年前發生的兇案,你們這是全息照片黑科技嗎?
此衰彼興,港島恐怖片的接力棒傳到大陸影人手中。在DVD時代爭相借閱《山村老屍》系列后,內地觀眾終於有在大銀幕上嚇自己的機會。
要不說人家底子好呢?
除了邀請老一代鬼后羅蘭出演《午夜計程車》大搞情懷風,更在《京城81號》里盯上新一代鬼后林心如。
拍攝過《怪談協會》和《繡花鞋》的葉偉民表示不想再拍恐怖片,結果恆業遞出的橄欖枝讓人無法抗拒——我們是3D大製作!
應該說《京城81號》有得有失,得在它所表現出的大片風範,對傳統文化的觀照和對女性命運的思考。
失在難以脫離俗套,恐怖氛圍更多依靠林心如的尖叫,與著名鬼宅帶來的觀影期待形成反差。
在壓力倍增的現代語境下,需要恐怖片釋放一下的觀眾不在少數。《筆仙》三部曲的導演安兵基,對此深有感觸:天氣越熱,恐怖片賣得越好,因為看恐怖片,感受到後背發涼,是可以降暑的。
但國產恐怖片有降暑的作用?
恐怕沒有吧,讓人看完上火倒是真的!
雖然恐怖片難登大雅之堂,但作為一種類型片,它有著一批固定忠實的觀眾。以《張震講故事》系列為例,用戶畫像中24歲以下的人群佔比46%。
國產恐怖片扎堆暑期上映,恐怕不是安導口中的降溫,而是影片的主要受眾青少年們都放假。
這也是為什麼即便大部分觀眾都失去信心,恐怖片仍未絕跡的原因。永遠有蔑視國產恐怖片的大人,永遠也有正需要獵奇的青少年。
中小學門口的報刊亭很能夠說明問題,曾經和明星八卦、知音漫客打成平手的,有且只有《鬼故事》。
電台時代有張震,條漫時代有《整容液》,總之青少年不被嚇一嚇會影響身高的。
國產恐怖片真正流失的是成人觀眾。套路單一和逆反心理消磨著他們的耐心。
一群小年輕,被困荒村公路或密閉空間,在接連死人的情況下拒絕報警。搖搖晃晃地鏡頭只知對準硅膠大波,無休止的雞叫完全是對擦邊球的侮辱?
凡鬧鬼,最後肯定是人扮的。凡兇殺,最後罪犯一定要落網。毫無懸疑可言,更無邏輯可論,法制頻道的《普法欄目劇》都比你們花樣多。
更讓人憤怒的一種蜜汁自信,動不動就在海報上寫201X年最恐怖的電影和根據真實事件改編。結果幾乎每一場觀眾都看得笑聲連連,開心麻花也甘拜下風。
說好一起來看鬼,卻把安眠藥兌水。與凌霄飛車類似,恐怖片是一種心理產品,其消費內容就是買虐售虐。
但中外差異在於雲霄飛車再怎麼驚心動魄都可以與國際接軌,甚至我們玩得更high?
恐怖片顯然不行,他們可以人鬼情未了,我們必須以科學的態度抵制迷信,這就造成觀眾的身心失衡。
一方面生理上對驚嚇刺激的需求被充分允許,另一方面心靈層面對未知世界的好奇又被嚴格限定了。
作為電影工業的地下室,B級片才是恐怖題材最好的歸宿。然而我們的電影產業,一直沒有A級和B級的區隔。
風聲好的時候,多方加碼砸明星。勢頭差的日子,乾脆讓青年導演當畢業習作。
熱潮退去,國恐的創作卻在筆仙、碟仙、荒村、鬼舍構成的IP矩陣中,兜兜轉轉不見出路。
究其根本僅僅借用志怪故事的畫皮卻不得其神采,基本功不紮實花槍也耍不精妙。
更令人遺憾的是國恐中的唯美鬼片已近消亡。《倩女幽魂》里王祖賢白衣飄飄,頷首一笑的場景,一別多年再未見。
好好地單純拍《聊齋》也未嘗不可,只是今日之導演,怕是連這個本事也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