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一氣化三清,三片爆一檔。以往商業價值略遜於社會價值的獻禮片,在這個國慶檔顯示了驚人的票房號召力。

  去年三部國慶獻禮片總票房破50億,同比增長5%。《我和我的祖國》單片就在國慶檔期間獲得22.7億票房,以一片之力秒了去年國慶檔總票房。

  此前備受期待的《攀登者》則成最早的掉隊者,攀登高峰的勇氣和一路跳水的疲軟,形成鮮明的對比。在題材和卡司都不弱的情況下,《攀登者》是怎麼輸的?

  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很容易做出。但優雅而不帶媚氣的獻禮,卻自有一套方法論。別的暫且不說,光是吳京抱著章子怡叫「哎呀,我的胖妞」,就足以讓人感到類型融合的不適。

  首先愛情和登頂就很不搭。其次章子怡都算胖,我們還怎麼活?

  而大拼盤《我和我的祖國》也一波三折。管虎從國外回來,六個故事都被挑完了,只剩了大家都避忌的《前夜》。

  張一白聽說整改意見,神州返艙故事既要「愛情」又要「獻禮」后,像尹正一樣咆哮「這道題太難了,老師我不會」;

  凱歌唯有發揚風格,把自己的《相遇》換成了《白晝流星》。臨時換題找不到演員,剛好自己《塵埃里開花》演員進組,就薅來了主演劉昊然和陳飛宇。都說導演「捧仔心切」哪知是「飢不擇食」。

  寧遠搖搖頭,十月獻禮,三月開機,六月後期,七個導演有的還是半兼職。最後《我和我的祖國》票房還這麼能打,可見一來群眾捧場,二來Deadline永遠是第一生產力。

  作為電影重要流派,獻禮題材向來是最穩定的類型片之一。類型突變卻是近十年才出現的,在窮盡各種表現手法后,獻禮故事還能怎樣講,成為今天電影人的全新課題。

  新聞題材,如何超越期待?

  由真實社會新聞改編,有較高的先期知名度。接受美學認為,觀影前主體心理上已有一個前結構。因此根據新聞事件改編的電影,一方面要真實再現事件本身,另一方面又要吸引受眾聽故事,惟其如此才能滿足觀眾的兩種審美期待。

  首先是類型期待,《機長》必為災難片、《攀登者》必為冒險片,這是板上釘釘的事。而電影能帶給大家的新鮮感,主要來自於故事期待。

  在故事期待上《攀登者》主要以幾條情感線出發,客觀上沖淡冒險片的類型感。吳京和章子怡一直沒有捅破告白的窗戶紙,而當黑牡丹打開井柏然的信封,對方已經犧牲。

  更有胡歌對父親的一種證明,登山變成一種代際紐帶。攀登者當然可以有「愛」,但它不應該成為「妨礙」。當章子怡說「原來你登的山,在我們倆之間」的時候,當井柏然要教黑牡丹攝影的時候,《攀登者》的文藝與扭捏會讓人暫時忘記登頂的血性。

  其次必要的「留白」會帶來「未定性」的神秘感。新聞事件,大家已經知道最後結局,如何在結束前仍然保存懸念,至關重要。兩者都缺乏真正的留白,一切都在觀眾意料中,難免有走過場的感覺。

  最後的關鍵是用否定去製造偏離效應,簡單來說越是對刻板印象的顛覆,越可以獲得更深厚的內蘊。《湄公河行動》里,警察是倔驢,卧底有情傷,小孩是恐怖殺手。

  通通讓人意想不到,《紅海行動》里,硬漢的吃糖回家展現內心柔軟,起到更猛烈的催淚反應。

  新聞事件獻禮片,既要出其不意,又要在意料之中。試想,如果《機長》里的杜江變成痴情機長,拒絕女乘客的勾搭,會不會比他自己去調情要好很多?

  畢竟群眾普遍覺得空乘出渣男,深情人設方顯英雄不色對吧?

  一種是有具體人物原型的,比如《前夜》和《護航》;另一種是無具體人物原型的,比如《奪冠》等剩餘五個故事。

  大時代激蕩小人物,小人物融入大歷史。這類影片以小人物為主角,勾連重大歷史事件,定格某個具有代表意義的瞬間。雖非事件真實,但有歷史真實並反映時代風貌和習俗變遷。

  要把角色給立住,核心在於愛國邏輯的構建。簡言之是出於何種經歷,讓主人公對家國產生了深厚的情感聯繫。

  聚焦女排熱與奧運熱,在這種全民風尚下,主人公投入其中無需贅余解釋,觀眾亦可很快代入。

  而《回歸》和《相遇》採取的修表和戀愛切入,就需要仔細架構。《回歸》里的任達華多年前由大陸去港島,受到惠英紅父親的救濟,成就一段美好姻緣。作為橋樑式的人物,他最後的情感升華是有穩妥鋪墊的。

  《相遇》的主要戲份是一對戀人的久別重逢,因為工作的保密性,張譯始終沒有明確告訴任素汐,自己消失的幾年在幹些什麼。

  幾年後的電視上,女方看到兩彈的無名英雄照片,這才完全釋懷當年的誤解。

  不得不說,《相遇》和《白晝流星》的共鳴點都非常陡峭,將特殊人物和邊緣角色揉進獻禮主題,冒了很大風險。

  凱歌導演試圖通過個人成長隱喻時代進步,通過航天器降落邊疆落後地區,表達現代和歷史的碰撞。但在半個小時不到的時長里,只夠觀眾努力看清兩個臟髒的娃而已。

  人物的行為邏輯也不可忽視,說話做事必須吻合歷史語境。處理好愛國邏輯與行為邏輯,接下來就是整個故事的拐點。

  導演要將歷史節點與人物故事在某一點連接,稍有不慎就會全盤皆輸。《前夜》里黃渤出現在建國大典的歷史畫面就屬無縫連接,《白晝》少年遇到神舟被感化就有點不得其解。

  不明身份的人竟能在軍事現場自由穿梭,作為當地幹部,返回艙落地是高度機密卻提前知道。種種細節的粗糙,讓我們不得不說:在這個拐點上翻車了?

  歷史春秋,獻禮繼往開來。這類影片以重大歷史事件為主題,隨便一晃而過的角色,都是教科書腳註的常客。

  傳統獻禮片的待遇通常是兩高兩低,「兩是首映式規格高,出席嘉賓職位高。兩低是觀眾關注度低、票房低。而建國三部曲開啟獻禮片大片模式運作的開端。

  論證型主要用講話和對白來推進情節,而敘述型依靠角色行動來推進。前者訴諸聽覺意義,後者訴諸視覺意義。

  被厚重的主題拖累,論證型用鏡頭拍開會的形式接受門檻要高些。畢竟生活里黃曉明式的老闆已經那麼多,誰還能興緻高昂地坐影院看幾十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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