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第301章 :又怎會如此
帶上了崑崙。原來沈少俠體內有五鬼之毒,千鈞一髮之際,沈少俠以魂換命,才得以僥倖不死,然而他的雙目被鬼毒所噬,已經失明。地府鬼佬想盡了辦法才讓沈少俠慢慢好了起來,沒想到他救你心切,練功之時走火入魔,一身武功盡廢,鬚髮皆白。後來我們聽說你已經嫁入遼宮,沈少俠便一個人堅持要來武夷山中,我不放心他,便和他一起來了。誰知道老天有眼,終於讓你找了過來。唉,你們兩個受盡磨難,都是夫子的錯,想當初夫子若能拋開世俗之見,為你們在昆崙山中成就姻緣,又怎會如此。」
小花只是哽咽難語,搖搖晃晃向那茅屋走了過去。耶律隆聽到身後有人蹣跚而來,猛地轉過身,一雙鳳目半眯著,遲疑道:「誰,是誰在哪裡?是小花?是小花嗎?真的是你嗎?」
小花見耶律隆眼眶通紅,滿臉焦急,伸出雙手不停地在身前摸索著,大哭著撲到他的懷裡,哽咽道:「隆哥哥,是我,是小花,我終於找到你了,我終於找到你了!」
耶律隆緊緊抱住小花,用雙手沿著小花的臉頰撫摸了一邊,淚流滿面道:「小花,是你,是你。我沒有做夢,真的是你!我來到武夷山,****都在這裡對著山谷呼喚你,我希望你能聽見,希望你能知道,我在這裡,我永遠在這裡等著你。你終於來了,終於來了。」
小花嚎啕道:「隆哥哥,我以為你已經死了,我差點就找不到你,為什麼你不去找我?為什麼?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你知不知道當初你要我答應為你報仇,我吃了多少苦。可是我統統不要管,我只要你還活著,我只要找到你!」
耶律隆深深一嘆,忽然將小花從懷裡輕輕推了出去,睜著一雙淚眼,說道:「小花,你看看我,看看我現在這個樣子,我是個瞎子,是個廢人,我什麼也給不了你,你跟著我,只能受一世的苦。我知道你嫁給了耶律賢,唉,只要他對你好,我寧願一個人在這裡寂寞一生;只要你過得好,我也不要你為我報仇。我要你為我報仇,只是不想你跟著我一起死,你懂嗎?」
小花用力搖了搖頭,咬牙道:「隆哥哥,你太自私了。你這樣做有沒有問過我?你知不知道沒有了你,我活著比死了更難受;你讓我為你報仇,便是天地都毀滅了,我也要為你報仇。你什麼都不知道,還說什麼為我好!我恨死你了,恨死你了!」
耶律隆任小花大力捶打著自己的胸膛,垂首道:「小花,你罵的對。只是我寧願你恨我,也不願自己連累了你。我不要你看到我現在這個樣子,我,我…」
小花見耶律隆眼淚滾滾而下,猛地將耶律隆的手緊緊握住,讓他沿著自己臉上的傷痕撫摸了一邊,含淚笑道:「隆哥哥,你看,我現在也很醜很醜了。原來老天是這個意思,他一定要收回他給我們別人沒有的,才肯將別人有的幸福給我們。隆哥哥,我不怪你,可你再也不能躲著我。我從太行山上墜落懸崖,在一棵枯枝上待了三天三夜,每天我都聽見你在山谷的盡頭呼喚我,我沒有想到原來真的是你在這裡等著我。這一次,既然我找到了你,我要你對我發誓,無論是你還是我,我們都不會再離開對方。我要和你在一起,再也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將我們分開。」
耶律隆大哭一聲「小花」,用力將她摟在了自己的懷裡。方君論在身後見他們兩個相擁而泣,衣襟也被淚水濕透了。只見那一輪朝陽終於從層層山峰中掙脫而出,再沒有絲毫吝嗇,毫無保留地將那無限暖意灑下大地。
四年之後,汴京皇宮,宋太宗剛剛駕崩,太子趙恆登基為帝,號為宋真宗。這一日,真宗正在朝堂處理奏章,忽見一個小公公從門外飛奔而來,跪地稟道:「皇上,大將軍潘美派人飛馬來奏,說是據遼庭眼線所報,遼皇耶律賢三個月前突然離開南京,一個人不知所蹤。潘將軍前些時日聽邊境的兵士說,似乎有一隊遼兵闖入了宋境。潘將軍揣測遼皇耶律賢說不定此刻正在大宋境內,故請皇上下旨搜查追捕。」
真宗「哦」了一聲,皺眉道:「遼皇耶律賢孤身一人來我宋境?來人,傳寡人旨意,命各地節度使嚴防待命,若有耶律賢的消息,先不要打草驚蛇,即刻來回。」
那公公領旨去了。只見真宗身後的一位公公笑道:「皇上,今兒皇上已經忙碌了一早上啦,還是先歇會兒吧。明日便是花種節,皇后請皇上去她宮中赴宴,潘貴妃便定在了今天晚上,讓奴才特地來請皇上的旨意。」
真宗低頭想了想,輕輕一嘆:「小安子,寡人明日哪裡也不想去。城郊十里香的桃花開得最好,寡人想去那裡看看。」
小安子答應了,見真宗眉目不展,笑道:「皇上,李國棟李大人昨日從金陵派人進貢了幾箱上好的果脯甜點,都是皇上素日最愛吃的,奴才這就給你拿去。」
真宗搖了搖頭,說道:「小安子,寡人讓你們做的事情,不知道現在可有結果?」
小安子聽了,忙跪地答道:「皇上,我們已經在李大人身邊密布了眼線,這幾年卻是一無所獲。李大人除了每日忙於政務,就是混跡於青樓酒館。我們也一一調查過了,那些青樓女子似乎和李大人也無染,只是她們的模樣都有些似…似夫人。」
真宗冷冷說道:「似她,可畢竟不是她。再找,她一定還在江南,寡人就不信找不到她。」
小安子點頭不迭,忽見宮門外又飛跑進來一個公公,跪地稟道:「皇上,福建節度使趙炳坤趙大人來報,前日他們例行巡查,卻在武夷山中發現一隊形跡可疑之人,經過他們仔細調查,發現竟是一群遼人。趙大人本想率兵攔截,沒想到那些遼人神出鬼沒,似乎已經出了福建,往北去了。趙大人擔憂皇上安危,特來稟報,請皇上命汴京守軍加強巡防,以防不測。」
真宗圓睜了雙眼,不可置信地說道:「遼人不遠千里去往福建?難道是耶律賢?他一國之君居然如此以身犯險,莫非?」
小安子見宋真宗臉色大變,正要上前說話,只聽真宗大叫一聲道:「來人,備馬,寡人要親往武夷山。命人沿路設防,若有耶律賢的消息,即刻來回。」
小安子見真宗拔腿衝出了皇宮,忙在身後緊緊追了上去,口中聲聲高呼「皇上,皇上」,卻見真宗撩起黃袍,早已奔得遠了。小安子氣喘吁吁地追了一路,擰住宮門口一個公公的衣領大叫道:「快,快去告訴皇后,說皇上要微服出宮;讓趙將軍帶御林軍跟著,我們要去,要去武夷山!」
兩個月後,武夷山下,宋真宗端坐在一匹白馬上,趙炳坤在馬下拜道:「啟稟皇上,我們便是在此處遇到了那隊遼人,根據畫像,臣可以斷定領頭之人正是遼皇耶律賢。臣已經派人在山民中好好打探過了,他當日的路線我們已經一清二楚,只是他為何來此,臣等卻始終摸不著頭腦,請皇上恕罪。」
真宗默然,想了想,說道:「趙大人,你說他當日的路線你們已經一清二楚,今日便帶著寡人走一邊,寡人想親自看看。」
趙大人聽了,忙站起身來,垂手走在了前面。一行人浩浩蕩蕩走了半日,直到晌午時分才來到了一處山坳口,那拗口的峭壁上有一塊巨大的山石向外突出,趙大人見已經到了此地,忙對真宗拜道:「皇上,耶律賢當日走到這裡便回去了,聽山民說他是一個人在這裡站了一天一夜,也不知何故?」
真宗下了馬兒,扶著小安子的手晃晃悠悠地攀到了那塊山石上,原來那下方是一塊開闊的山谷,站在那山石上便能將整個山谷一覽無餘。真宗見那山谷中只有一所青瓦白牆的院落,窗明几淨,繁花綠葉,一條山間的小溪蜿蜒從院中流過,心內正暗暗叫好,忽見那院門一開,一個二歲多的小男孩從裡面蹦蹦跳跳地跑了出來,邊跑邊大聲叫道:「娘親,娘親,蝴蝶,好大一隻蝴蝶。」
那男孩跑跑笑笑,卻是一腳踩著一塊石頭上,撲通一聲跌倒在地,放聲大哭起來。一個苗條的女子從院子里搶了出來,扶起摔在地上的小人兒,用手前前後後一陣拍打,口裡恨恨的說道:「果兒,你又這麼調皮,真是氣死我了!看我告訴你爹爹,讓他狠狠地打你。」
果兒頭一擰,圓睜著一雙滾圓烏黑的大眼珠,大聲道:「娘親嚇人,爹爹才不會打我哩。」
那女子聽了,眉毛一豎,大叫道:「隆哥哥,你快來,你這個兒子越來越混了,你再不管管他,我也管不住了。」
只聽那院中穿來一聲輕笑,一個灰袍銀髮的男子背著一個背簍走了出來,搖頭說道:「小花,這兒子明明是你生的,為什麼只要他闖禍你就要賴我。依我看,是有其母必有其子,你再不管管自己,只怕我也管不住了。」
小花哼了一聲,卻見果兒見爹爹出來,飛跑著迎上前去,叫道:「爹爹,抱抱。」
耶律隆笑眯眯地將果兒抱了起來,見小花仍然嘟著嘴在一旁生悶氣,不由笑道:「好啦,好啦,都是為夫的錯,我一定好好管管他,明日便讓他跟著夫子去,他少了被你縱著寵著,一定就乖啦。」
小花哼道:「隆哥哥,什麼被我寵著縱著,明明是你!你還好意思說夫子,夫子見了果兒,眉毛和眼睛都看不見了,果兒要東,他什麼時候給過西?這男孩比不得女孩,我可不能讓果兒像我一樣,只知道任性。」
耶律隆斜著眼睛望了小花一眼,哈哈笑道:「小花,你也知道自己任性?!嘿嘿,我以為凡有錯必是為夫的錯,沒想到娘子也會認錯,真是難得啊。看在娘子今日這麼乖的份上,果兒,你不許再調皮了,惹哭了娘親,阿爹可要打你的屁股咯。」
果兒在耶律隆懷裡用力點了點小腦袋,笑嘻嘻地說道:「娘親,果兒可乖了,果兒給娘親抓小鳥,抓蝴蝶,摘果子,摘野花,戴在娘親的頭上,可漂亮哩。」
小花聽了,神色一黯,卻是輕輕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頰。耶律隆見了,趕緊將果兒放下地來,摟著小花笑道:「娘子,你放心,你臉上的傷疤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你再給為夫一年的時間,我一定讓它完全消失不見。嘿嘿,也不知道當初誰能狠心下那樣的黑手?又說寧願自己丑點就丑點。」
小花嘟嘴說道:「隆哥哥,還不都是因為你。本來漂不漂亮也不是那麼重要,只是你的眼睛既然好了,我,我不想你看著我這個樣子。」
耶律隆呵呵一笑,在小花左臉上輕輕親了一下,嘆道:「小花,我有什麼不知道?我說了一百遍了,便是你不美,我也愛你。沒想到這武夷山中的霧茶居然是巫毒的剋星,竟能治好我的雙眼。本來這輩子有你在我身邊,我看不看得見都無所謂,只是有這麼一個美麗的娘子,若真的見不到,也不免有些遺憾啊,嘿嘿。」
小花瞪了他一眼,一把將果兒從地上抱了起來,說道:「隆哥哥,你先別得意。你不要忘了,你身上的功力只恢復了不到三成,還有你這一頭白髮,像個老公公似的。我們趕緊上山為你採藥去吧。前些日子,逸兒來看我們,我讓他帶些霧茶去給夫子,沒想到夫子派人來說這茶的銷路很好,讓我要山民多種些。夫子也真不愧是方家的大少爺,越來越掉到錢眼裡去了,哪裡還像個教書的先生?!」耶律隆朗聲笑道:「小花,你倒是像他的弟子,真是越來越迂腐了。這天下一草一木,既然都可用,為何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