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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9.第449章 :我不好

  我輕咬著嘴唇,羞紅了臉。抬起頭髮現,在他的眼眸中,清晰的映出我的身影。我們彼此對望著,望成了兩個人的世界。從這個月光明亮的晚上開始,眼中這個身長玉立,神采奕奕的少年,便不再是我童年的玩伴,而是我心中朦朧的喜悅和盼望。 

  馬子服要去新式的學堂里讀書,被家裡人接走了。關起遠正式成為玉府總管,回玉家主宅去了。關勝繼續留在玉府中,頤養天年。而祖父病了,大部分的時間都卧床不起,不能再給我講故事了。我的身邊漸漸的安靜,留下的只有越女和莫言日復一日的嘮叨聲。 

  在當時,一切的變化對於我來說都是無關緊要的,我依然帶著我的詩情畫意,流連忘返於青山綠水之間。 

  歲月似一條蜿蜒曲折的小溪,緩慢卻從不停歇的向前流淌著。 

  民國十二年,公元1923年,舊曆癸亥年。 

  由於祖父的病情一天比一天嚴重,我們不得不結束了四年的鄉村生活,回到了玉家主宅。 

  家中的一切似乎都不曾有所改變,一樣的繁花似錦,一樣的亭台樓閣,一樣的深深庭院,但是,家中的每個人都有了些許的變化。 

  父親搬到了祖父的院子里,專心致志的照顧祖父的飲食起居,不再過問玉器行里的事情。所以二叔就更加的忙碌了,大哥玉承祖和二哥玉承智,已經成了二叔的左右手。大嫂白依依和三姐玉珀幾乎同時有喜,承祖大哥和關起遠要做父親了。承德三哥和馬子服一樣,去了新式的學堂。 

  我經常會從承德三哥的手裡,收到馬子服寫給我的信,信里,他告訴我學堂里的新鮮事情,原來,學堂里的男孩、女孩們流行自由戀愛,不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還要講男女平等,女孩也要有去學堂學習的權利;還有孫中山先生廣州發表和平統一宣言,胡適先生大力倡導國學等等,他信中所說的,我都覺得新奇而有趣,卻從不認為與我本身有什麼關係。 

  無痕姑母看起來更加沉靜平和,似有若無的氣息瀰漫在玉府的每一個角落裡,不動聲色的控制著玉家的每一個人,也被每一個人所控制。而我,正在等待著生命中一個嶄新的起點,我行笄禮的時間快到了。 

  玉器行是各行各業中的奇葩,經營的是世間商品中的珍寶,自古以來「黃金有價玉無價」便是眾人皆知的。先秦的和氏璧,價值十五座城池;清代,慈禧老太后的翡翠西瓜曾估價五百萬兩…… 

  玉,是逝去時光的濃縮,是人間智慧的結晶,是一個使人迷惑,引人艷羨的謎。而玉家玉器行則是承載著謎底的一條神秘河流…… 

  玉家玉器行坐落在繁華熱鬧的大柵欄商業街的中心,典型的前店后廠格局。灰色琉璃瓦的硬山頂,映襯著紅色的磨磚對縫石牆,面闊九間,分上中下三層。 

  下層的面積最大,為臨街的店鋪,店鋪里一字排開的櫃檯和倚牆而立的多寶格里,陳列著琳琅滿目的玉器飾品,瓶爐杯盞、刀馬人物、山水舟車一應俱全。還有更為實用的日常用品,玉碗玉盤玉箸,玉簪玉鐲玉煙嘴。普通的客人就在這裡挑選自己滿意的商品。 

  中層的面積只有下層的一半,是玉家玉器行的貴賓室。北窗下,黑檀木的茶桌上擺放著玉石的茶盤,以及整套的宜興紫砂功夫茶具,茶桌旁放著四張紅木的茶凳。 

  南面的古董格里陳列著墨玉的酒樽、黃玉的老君、青玉的白菜、白玉的仕女,都是玉中精品。古董格前的地上擺放著一組沙發和一張寬大的紅木茶几。平日里,只招待貴賓和老主顧。 

  上層為兩間布置精緻完美的房間,一間供東家或玉器行的大掌柜留宿之用,另一間為經理室兼賬房。 

  從上層房間的窗戶望出去,後院的廠房盡收眼底。灰瓦灰牆磨磚對縫的磚瓦平房,成「品」字型排列在院子中央,分別是玉器行的設計坊、雕刻坊、琢玉坊、裝潢坊等,坊間終日不絕於耳的是「沙沙」的磨玉聲。沿著圍牆修建的房子是玉器行的工人和夥計們的宿舍、廚房、沐浴室等日常生活之處。 

  玉家每代的子孫中,都會出現琢玉的高手,在『承』字輩中,玉承智就是一位百年難遇的琢玉高手。 

  他不但能夠一眼看穿藏於石料中玉質的優劣,而且可以因材施料,隨形而琢,每次都能化腐朽為神奇。玉承智雖然是琢玉的高手,但是,他的性情溫和木訥,不善言談交際,整日呆在琢玉坊里。 

  此時,玉承智正坐在「水凳兒」旁,兩隻似圓非圓的眼晴,緊緊的盯著手中的玉件,心被輕輕的吊著,呼吸極其舒緩輕柔,「沙沙」的磨玉聲掩蓋了整個世界,人間的萬事萬物都已經不存在,這裡只有他和他的玉。 

  玉器行的梁大掌柜急匆匆的走進琢玉坊,稍稍打量了一下,放緩腳步,走到靠窗邊的一個短衣打扮的工人身邊,彎下身子,輕聲的說,「二爺,二老爺請您去貴賓室。」 

  此話一出,立刻招來了坊中其他工人詫異的目光,他們怎麼都不敢相信,這個坐在窗邊,極少言語,既不出眾也不英俊的青年,是他們的東家少爺。 

  而二爺玉承智並沒有聽到梁大掌柜的話,此刻,他完全沉浸在另一個世界里。玉承智手裡正在細磨的是一件綠玉的彌勒佛掛件,是送給玉玲瓏笄禮的禮物。 

  彌勒佛民間俗稱「布袋和尚」,是樂善好施,心胸寬廣的象徵。 

  這件彌勒佛的掛件通體翠綠,左手握著布口袋,右手持佛珠,左腿彎著右腿盤著,雙手手心向上,分別自然的搭靠在腿上。它彷彿在容納世間百態,笑看萬丈紅塵。 

  玉承智做活的手工磨床叫「水凳兒」,結構極其簡單,一張「凳面」是由四條腿支撐起來的,一邊裝著轉軸,帶著磨玉用的「坨子」——砂輪形狀的刀具,一邊挖著窪槽,盛著磨玉用的金剛砂,窪槽頭上開一個小口,下面三角形的支架上托著一隻水盆。 

  做活兒的時候,玉承智坐在一隻矮凳上,雙腳踏動水凳下面的踏板,帶動凳面上的橫軸,坨子便轉動起來。他左手托著玉件湊在坨子鋒利的邊緣琢磨,右手不停的蘸起金剛砂,抹在玉件與坨子中間,為了降低因摩擦而產生的熱度,還需要不斷的加水,故名「水凳兒」。 

  一個玉件從粗磨到細磨,要根據進程,根據玉件的形態、方圓、凹凸來更換各種型號的坨子,全憑做「活兒」人的手上功夫、感覺及經驗,循序漸進。所以,操作起來,手忙腳亂,卻必須全神貫注,做到手、眼、心的和諧統一。 

  在「水凳兒」前做「活兒」的玉承智是最快樂最真實的,他能夠完全忘記身外的世界,純凈如稚子一般。 

  梁大掌柜無聲的等待著,直到他聽到玉承智舒心的呼出一口長氣,抬起頭的時候,再一次輕輕的重複著,語氣里不敢露出絲毫的不耐煩,「二爺,二老爺請您去貴賓室。」 

  「好,我這就去。」玉承智一邊細心的用一塊絨布包好掛件,一邊站起身子,走了出去。 

  玉家玉器行的貴賓室里,玉博雅的右手邊坐著玉承祖和玉承智,左手邊坐著一位四十五、六歲的中年男人,平頭長臉,細眉細眼皮膚白皙,帶一副金絲邊眼鏡,穿一身筆挺的黑色中山裝,氣勢不俗,一眼便知不是普通的市井人家。 

  可是,玉博雅不太喜歡此人的做派,總覺得那副金絲邊眼鏡下隱藏的目光,使人不安。 

  「承祖、承智見過宮崎先生。」 

  「宮崎先生,您好!」 

  玉承祖的神情和肢體語言都充分的表達著他的熱情,而玉承智只是微笑的點頭致意。宮崎風謙遜的望著玉博雅,輕淡客氣的語氣裡帶著一絲不容拒絕的霸氣。 

  「玉先生,我這次不遠萬里從東瀛而來,是有一事相求,不知玉先生可否答應?」 

  「宮崎先生客氣了,請講。」 

  「我有一塊祖傳的白玉原石,因石質優秀,所以一直沒有將其雕刻出來。此次前來,便是想請玉承智先生精心琢磨此玉。」 

  說完,宮崎風不動聲色的用眼角餘光掃了一眼玉承智,見他恍若未聞,宮崎風的心懸了一下。 

  「承蒙宮崎先生錯愛,犬子實在是能力有限,如先生不棄,犬子還是願意一試。」玉博雅不卑不亢的話里透著生意人的精明。 

  宮崎風淡淡的笑了,拿出一件包裹得非常嚴密的布包,動作輕盈而快速的打開一層又一層的包裹物,從最裡面的盒子里,小心翼翼的捧出一件白玉原石放在茶几上。宮崎風的目光掃過面前的三個人,每一個人最細微的表情變化,他都盡收眼中。 

  玉承智身不由己的離開了自己的座位,獃獃的走到茶几旁邊,緩慢的跪在地上,痴痴的看著這塊似雪般白皙,似冰般剔透的和闐玉。如同一個男人在歷盡滄桑,九死一生之後,再次見到自己心愛的姑娘一般,如痴如醉,帶著靈魂深處全部的渴望與激情。 

  玉承智的行為在玉承祖的眼裡,真是失禮到家了,他急切而討好的對宮崎風解釋道, 

  「宮崎先生莫要見怪,我這個弟弟一向如此,如遇好玉,讓他不吃不睡都是可以的。呵呵呵……更何況,宮崎先生的玉,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啊!」 

  宮崎風對玉承祖的熱情報以客氣而疏遠的一笑,將自己的熱情和注意力給了玉承智, 

  「承智君,意下如何啊?」 

  玉承智依然如墜夢裡,迷迷糊糊問玉博雅, 

  「父親,我可以接下來嗎?」 

  玉博雅在得到宮崎風的首肯后,對兒子點了點頭。玉承智旁若無人的重新包裹好白玉原石,小心謹慎的捧在胸前,離開了貴賓室。 

  面對如此情形,玉博雅置若罔聞,宮崎風似乎也並不在意,玉承祖的心裡卻火冒三丈,不過,他也只能在心裡暗自狠狠的罵道, 

  「玉!!痴!!」 

  玉承祖的心裡是很看不上玉承智的,雖然他倆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但是,玉承祖很小的時候,就被過繼給了大伯玉博文,對這個弟弟,原本就感情淡漠,再加上玉承智從小就笨拙、木訥,樣樣都不如他;進入玉家玉器行后,他勤奮好學,聰明能幹,很快的便成了夥計們心目中的少東家,而玉承智只會躲在琢玉坊里,對行里的事情完全的不聞不問。這就更加深了玉承祖對這位弟弟的不滿和厭惡,私底下,他和妻子都鄙視的,叫玉承智為「玉痴」,白痴的「痴」。 

  宮崎風坐在回旅館的馬車上,心裡把今天見到的三位玉家的男人細細的琢磨了一番, 

  「玉博雅,俊朗挺拔,為人正直有禮。雖然,歲月已經磨平了臉上的稜角,但是,他的眼神卻堅定犀利,是個難對付的角色,必要時,可以搬開。玉承智,外表雖與鄉下種田的農人無異,內心卻才華橫溢,純凈透明,但與我沒有什麼大用。玉承祖,外表英俊瀟洒,風流不羈,卻難掩內心的貪婪無知,此人對我有益。」 

  想到這裡,宮崎風的臉上露出得意滿足的笑容,一切已經開始了。 

  玉府後花園,一輪清清亮亮的月亮,照著鞦韆下的一對身影。 

  「玲瓏,你又長高了,比以前更漂亮了。」 

  馬子服有些失神的望著玉玲瓏,她今晚穿著一身天藍色的沙質衣褲,幽幽的發著光。長長的頭髮還是編成一條麻花辮,斜搭在胸前。微風輕輕的撫著她,衣袂飄飄,眼波似水,如仙如夢。 

  山野里、落霞中、月光下,玉玲瓏如同一個從玉石中走出來的精靈。雖然,讓人看不清楚,心中的嚮往卻魂牽夢繞。 

  我的頭低得很低,心裡滋味是甜甜的,嘴上卻要抱怨, 

  「昨天我的齊笄禮,你都沒來,這會兒跑來做什麼?」 

  「玲瓏,對不起!都是我不好,祖父說什麼都不肯讓我來。可是,我……很想見你!」 

  「我也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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