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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2.第492章 :太不在意

  他的腿是瘸的,卻能上山打柴,他不會說話,卻能夠聽得到。玉博文與莫言商量,可憐他無處安身,就讓他留了下來。從此,家裡的粗活、臟活、累活,他統統都包下了,他總是不吭不響,讓人完全意識不到他的存在。 

  開始的時候,莫言很不習慣,經常會被他嚇到,漸漸的,莫言發現他很善良也很老實,也就慢慢的放心了。 

  與他相處的越久,莫言越覺得他是個怪人,或者說他並不像是個有血有肉的人,如影子、如幽靈。莫言甚至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他,好在他似乎並不介意稱呼的事兒。玉博文曾經試圖為他起名字,都被他的沉默拒絕了。莫言真的糊塗了,他是太在意呢?還是太不在意呢? 

  莫言一邊胡思亂想,一邊把早飯收拾上桌。早飯是一粥一菜,粥是雜合面的,菜是疙瘩鹹菜條。望著飯桌上的一粥一菜,莫言的心裡深深的嘆息著, 

  「唉!真是委屈博文了,他哪裡吃過這樣的飯啊!可是,有什麼辦法呢?已經很久都換不到白米了。」 

  來到嚴家村以後,玉博文就在村上的私塾里當起了教書先生,雖然沒有薪酬,但是,學生的家長都會定期的交付一些吃的用的,權當酬勞。莫言在家裡洗洗涮涮,也幫著村裡人寫寫算算。兩個人的生活過得還算平靜愜意。 

  可是,山外面突然打起仗來了,嚴家村表面上還是如往日般寧靜祥和,但,實際上早已人心惶惶。誰都無法預測,殘酷的戰爭何時會把這個與世無爭的小村莊席捲進地獄最深處。 

  「啊……」 

  一聲半鬼半獸般的嚎叫,撕裂了農家小院清晨的安靜平和,莫言和玉博文同時衝到了院子里,眼前的情景將二人驚得是瞠目結舌。剛剛還如同影子一般模糊飄渺的人,現在卻似沉睡千年忽然被驚醒的野獸,咆哮嚎啕,雙目充血,橫衝直撞,撞翻了雞窩,撞塌了豬圈,撞倒了矮牆。他似乎在翻找著什麼東西,嘴裡還不停的念念有詞。 

  玉博文直覺要衝過去阻止他,被莫言一把攔住,「不行,你對付不了他。你別動,我到村子里找人幫忙。」話音未落,人已經衝出門外。 

  五六個壯實的農人費了好大的力氣,總算把他用繩索牢牢的捆綁住,丟到了院子的一角,他還在不停的掙扎,不停的嘶叫,不停的扭動著身體。 

  「我的玉我的玉我的玉!把我的玉還給我!我的玉我的玉我的玉!把我的玉還給我!」 

  直到此時,莫言終於聽清楚了他的喃喃自語。 

  「玉?什麼玉?他的身上有玉?咱們怎麼從來沒有看見過呢?」玉博文顯然也聽到了,滿腹狐疑的問道。 

  「別聽他胡說,瞧他那個熊樣,他會有那麼稀罕的物件兒?」青年農人用鼻子不屑的哼著。 

  「可不能那麼說,人不可貌相啊!」老年農人一邊說一邊看向拚命晃動著身體的他。 

  「什麼玉不玉的,我看是得了失心瘋了。文老師,還是請個郎中看看吧。」壯年農人很是擔心的建議。 

  玉博文一直告訴村民他姓文,所以村裡人都稱玉博文為文老師,稱莫言為文嫂子。 

  「多謝各位,多謝各位啦!一早上就麻煩各位,真是不好意思。我看,他也不鬧了,各家地里的活兒都忙,先請回吧。」玉博文拱手為禮,謝過各位鄰居。 

  「也好,咱們回吧!」 

  眾鄰居散去,莫言將大家送出院門,一謝再謝。轉身關閉院門的一剎那,門柱旁的角落裡,一團紅不紅黃不黃的東西,吸引了莫言的注意。她彎下身,拾起那團東西,仔細的塞進衣袖裡,關好院門。 

  莫言若有所思的蹲在他的面前,他已經不鬧了,現在正神經質的用身體和後腦勺不停的撞擊背後的土牆,口中依舊念念有詞。莫言不敢貿然的解開他的繩索,怕他再次折騰起來,但,又覺得他實在是可憐,便將捆綁在他身上的繩索鬆了松,也許他能好受些。 

  站起身,莫言走進廚房,把早飯端進屋裡給玉博文。看著玉博文難以下咽的表情,嘴裡還不停的說著「好吃,好吃。」的樣子,莫言的心裡無法言說的酸楚。 

  最近幾天的夜裡,玉博文整晚整晚的咳嗽氣喘,為了不影響莫言休息,玉博文便整晚整晚的坐著。莫言知道他醒著,卻不敢起身,強迫自己就那樣清醒的躺著。莫言決定把家裡好不容易攢下來的雞蛋鴨蛋拿到集市上賣掉,給玉博文看病抓藥,但是,此事不能讓玉博文知道。 

  莫言忽然想起自己剛才在院門口拾起的那團東西,仔細的把它拿出來,放到玉博文面前的桌子上,「博文,你看,這是我剛才在院門口拾到的。」 

  玉博文放下碗筷,拿起那團東西,與莫言肩並肩頭挨頭細細的查看。 

  這是一個小小的綉囊,磨損得很厲害,已經看不出原來的圖案了,應該是有人經常性的用手來回摩挲的結果。但,還是依稀能夠辨認出原本的紅色緞面上綉著黃色的絲線。很精緻很貴氣,不像是這裡的村民能夠用得起的東西。 

  玉博文端詳良久,然後,小心翼翼的打開綉囊,從綉囊里露出一根紅絲線。玉博文輕輕的拽住紅絲線,向上輕輕的一提,一件細緻精巧,晶瑩剔透的玉掛件呈現在眼前。 

  「好精緻啊!好玉好手工!怎麼這麼眼熟呢?」玉博文全神貫注的瞅著,心裡不住的嘀咕著。 

  「呀!給我!」身旁的莫言驚叫了一聲,一把把玉掛件奪了過去,霍然站了起來。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呀?!完全不可能!完全沒有理由啊?!」 

  莫言如同困獸一般來回急促的走動著,她的眼睛牢牢的瞪著手中的玉掛件,口中不停的自言自語著,對身邊玉博文驚詫而擔憂的神情毫無察覺。 

  猛然間,莫言剎住了腳步,橫著沖了出去,直接衝到了被捆綁在院子里的他的面前。莫言的目光死死的釘在那張半人半鬼的臉上,她的雙掌合在一起,緊緊的攥著那個玉掛件,手控制不住的發抖,一聲長一聲短的喘著粗氣,汗從手心、額頭、鼻尖不停的冒出來,渾身上下顫抖得無法自控,說不清楚是熱還是冷。 

  突然,她轉身跑到了院子的中央,一下子合上雙眼,張開嘴巴狠狠的呼吸了幾次,山村裡混合著青草和泥土氣味的空氣,直接衝進莫言的嘴裡,然後被吸進大腦里,她好不容易清醒過來定下神。 

  莫言緩緩的回過頭,望了一眼痴痴獃呆的他,她覺得自己的心被一隻強而有力的大手猛的狠狠的不斷的拉扯著,眼淚奪眶而出。 

  她一步一停頓的回到他的面前,緩緩的蹲下身子,伸出右手輕輕的遮住他臉上那一半的魔鬼,她的手不能停止的顫抖著,可是,她依然清晰的辨認出了他臉上那一半的天使。她頹然的癱坐在地上,手臂緊緊的抱住膝蓋,臉深深的埋進臂彎里,放聲大哭。 

  自始至終,茫然而不知所措的玉博文一直靜靜的站立著,靜靜的看著,沒有動也沒有發問。癱坐在地上的莫言哭聲越來越小,最後,只剩下抑制不住的抽啼聲。 

  「博、博文,我知道他是誰了。」莫言一邊抽啼一邊對呆若木雞的玉博文說。 

  「啊!誰?」玉博文猛的回過神,急忙把莫言從地上扶了起來。 

  莫言依然回到他的身邊,臉上淚痕未乾,目光中是滿滿的柔情和心疼,她很費力的幫他解開了繩索。四肢得到解放的他,臉上又有了狂野之氣,莫言沒有變色沒有驚慌,沒有後退,她輕輕的對他伸出手,輕輕的攤開手掌。他一看到莫言手掌心中躺著的玉掛件,臉上的狂野之氣立即煙消雲散了。 

  他小心翼翼的拿過玉掛件,彷彿拿過世界上唯一僅存的珍寶,無比的小心,無限的歡心,無窮的舒心。他抬起頭,對著她笑了。這絕對是莫言見過的最古怪最心酸,最無法解釋的笑容,猶如天真無邪的孩童最純凈清澈的笑容,與猙獰可怖的魔鬼最冷酷殘忍的笑容,相互融合相互交織,相互難捨難分。 

  「博文,來幫幫我,把他扶進屋裡。我有話對你說。」 

  玉博文依言而行,兩個人合力把溫順得如同羔羊一般的他攙扶進了屋子裡,莫言打來了清水,給他擦洗乾淨,把他舒服的安置在床上,自己端正的坐在凳子上,與深陷在椅子里的玉博文默默相對。 

  「他是馬家的孫少爺。」莫言低低平緩的說出了答案。 

  「誰?」玉博文在椅子里坐直了身體,似是沒有聽明白一樣的追問。 

  「他是與玲瓏小姐青梅竹馬的馬家孫少爺,馬子服!」 

  玉博文大驚失色,霍然從椅子里站了起來,「不可能!怎麼可能呢?」 

  兩個人齊齊的看向聚精會神的盯著玉掛件的他。 

  「你確定嗎?!」 

  「是的,我確定。」 

  「有何憑證?」 

  「看見他手裡的玉掛件了嗎?那是尊玉石彌勒佛,是二爺親手雕琢,送給玲瓏小姐笄禮的禮物,絕對是世間獨一無二的。還有,自從他來,你我都沒有好好的看過他,因為,他的臉實在是讓人無法正視。現在,你仔細看一看他沒有被毀掉的那一半臉,就會明白他真的是馬家孫少爺。」 

  莫言一邊說,一邊站起身子,讓玉博文坐到她剛才做的地方。玉博文的動作和莫言剛才在院子里所做的動作一樣,用右手遮住了他被毀掉的那一半臉。玉博文看著看著,他的眉頭慢慢的緊緊的蹙到了一起,一層水霧慢慢的濃濃的在眼睛里升起。 

  「子服,子服,你還認得我嗎?」 

  玉博文的雙手牢牢的抓住馬子服的雙肩輕輕的搖動著,馬子服抬起眼睛,望著他,眼睛里漸漸的有了焦點有了光彩,有了生氣。一個古怪的笑容慢慢的爬上了馬子服秀氣而猙獰的臉,他對著玉博文拚命的點著頭。 

  落霞的色彩透過紙窗子柔和的籠罩了進來,玉博文和莫言都感覺到了無以言說的興奮與疲憊。這一天,這一天是他們生命中最漫長的一天。所有的酸甜苦辣,一切的喜怒哀樂,全被攪拌在了一起,完完全全的扭曲錯位。讓人徹徹底底的糊塗,使人再也弄不清楚究竟該愛還是該恨?該笑還是該哭?該慶幸劫後餘生還是該悲嘆世事無常?蒼天其實是一個最頑劣的孩童,最喜歡捉弄紅塵中的凡夫俗子們,讓我們愛不是恨不成,哭不得笑不能。 

  醉夢齋的地堡里被燭火照得通亮, 

  「二哥,您真的是太神了!完全的真假難辨呢!」我歡呼雀躍,溢於言表的喜悅感染了承智二哥, 

  「呵呵、呵呵,玲瓏,你過譽了!」承智二哥羞澀不安的將雙手在衣服上來回的搓動,傻笑著。 

  「二哥,真的是辛苦您了。讓您呆在不見天日的地堡了,我真是過意不去呢!」 

  「傻玲瓏,我又不是總呆在這兒,不做活兒的時候,或者吃飯的時候,越女都會帶我上去休息的。不過,我覺得很好奇,如此幽閉的地堡里,竟然有空氣流通。」 

  「是啊!這裡應該有通風口的,只是咱們看不到而已。」 

  「玲瓏,這些假玉器你打算怎麼處理啊?」承智二哥一本正經的瞅著我。 

  「假?二哥,這些玉器可不能說『假』,首先,您是當代的琢玉大師,其次,這些玉器的用料可都是貨真價實的好玉石啊!不過,與真品相比,算是贗品吧。至於這些贗品如何處理,二哥,您不要問。我想知道,這些贗品您能辨別出來嗎?」 

  「當然能,你看,每一件贗品我都作了記號,在這兒……」承智二哥一邊說一邊拿起手邊的一隻玉碗,正要把記號指給我看, 

  「二哥,」我對他擺了擺手,「您作的記號,只有您一個人知道就好,不要告訴第二個人。」 

  承智二哥放下手裡的玉碗,神情瞭然的對我點了點頭。 

  「二哥,明天宮崎純一郎會用他自己的汽車送我和越女回府,您只能在地堡里等到天黑再回府了。您從後花園的西角門進府,我會讓越女等在那兒。」 

  「好的,我知道了。」 

  「還有,這個給您。」我從左手腕上摘下一串翡翠手珠遞給承智二哥,承智二哥滿臉疑問的接過手珠。 

  「別用眼睛看,用手摸。」 

  承智二哥依言而行,閉上眼睛緩慢而細心的一顆一顆的珠子摸過去, 

  「摸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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