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章 喝涼水都塞牙
如果村子裏還有其他閑置的土地還好說，可糟糕的是，並沒有。
這張姥姥一旦想要換上一些品質好的土地，就得有人同意跟她換，以好換次才行。
可是，村裏人又不傻，有誰肯跟她換呢？
所以，村長雖然同情她，可局勢所迫，也隻好狠心搖了搖頭。
“村長！”雖然心中早就有了準備，可一聽這話，張姥姥還是急了，“村長，求求你了，就幫我想想辦法吧。”
一邊說著，她一邊雙腿一彎，就要衝村長跪下去。
村長老兩口見狀，頓時就被驚了一下。
可是，男女授受不親，村長身子僵直，麵對著張姥姥的舉動，也不好伸手去扶她。
好在村長媳婦反應倒不慢，趕緊越過村長，搶在張姥姥要跪下去的前一刻，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製止住了她的動作。
開口的聲音裏，也透著急迫，“張姥姥，這可使不得，使不得呀！你怎麽能給我們下跪呢，折壽呀！”
頓了頓之後，她又補充道“張姥姥，這麽多年了，咱們鄉裏鄉親的，彼此關係處得都很不錯。要是能幫，我們怎麽會不忙呢！”
“隻不過，你說的這個提議，我們真的無能為力呀！”
“就是。”這時，村長一挑眼簾，深深地打量了她一眼，也附和道，“張姥姥，這件事，我真的幫不了你。抱歉了。那個……我還有事，就不陪你了，你多呆會兒。”
將話說完，村長一轉身，趕忙走了出去。
這件事他真的是無能為力，所以，與其繼續呆下去，弄得彼此間都很尷尬，倒不如來一個眼不見為淨，躲出去的好。
“村長……”
望著村長的背影，張姥姥頓時就急了。
心頭一酸，紅著眼眶，眼角閃爍著淚光，一瞬不瞬地盯視著他，多想衝上去馬上攔住他。
可奈何，村長根本就沒給她這個機會。
腳下的步伐飛快，一眨眼的功夫，就走進了院子。
“哎！”
心生同情，村長媳婦兒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扶著她的胳膊，柔聲寬慰道“張姥姥，你別太難過了，天無絕人之路，會好了，一切都會好的。”
除了蒼白的安慰言語之外，其他的，她什麽也做不了。
話落，張姥姥神情恍惚，明顯有些愣怔。
心中酸楚，根本就聽不見村長媳婦兒都說了些什麽。
“來，張姥姥，坐下，別想別的，咱們姐倆坐下來，好好地聊聊天吧！”
為了緩和一下氣氛，村長媳婦兒一邊說著，一邊抬起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臂。
可誰知，張姥姥卻突然打了一個冷顫。
回過神來後，她紅著眼眶望著村長媳婦兒，哽咽地道“老嫂子，我……我不待了，先回去了。”
事情沒成，她哪裏還有心思再繼續待下去呢。
望著她這幅可憐兮兮的樣子，村長媳婦兒歎了一口，也不好再強留她，“哎！那好吧！張姥姥，記得以後來竄門啊！”
“嗯！”
張姥姥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而後，拎著籃子，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而他們之間的對話，季筱悠全都聽見了。
司音南與夏南天回屋了，而季筱悠覺得屋子裏實在太悶了，很是無聊。
所以，她就沒有進去，而是搬了一個木質的小板凳，坐在院子裏，悠哉地曬著太陽。
這時，張姥姥失魂落魄，跌跌撞撞地走了出來。
途徑季筱悠身邊的時候，她下意識轉頭，打量了張姥姥一眼。
這個女人，臉上的皺紋很多，顯得有些蒼老，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畏畏縮縮的感覺。
一看就是常年操勞，生活不太順遂的可憐人。
隻不過，接下來季筱悠就不再在意了，收回了視線，臉迎向了陽光，感受那暖洋洋的感覺。
幾個呼吸之後，張姥姥就走到了門口。
可誰知，就在這時，意想不到的情況突然發生了。
由於張姥姥過於傷心失落的緣故，她神情有些恍惚，一不小心，並沒有看腳下的路。
結果，一腳直接踩到了石頭上。
“啊！！！”
當即腳底打滑，重心失控，張姥姥一聲驚呼過後，整個人“撲通”一聲，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籃子脫了手，裏麵的雞蛋全都甩了出來。
“啪啪”幾聲，碎了一地。
望著這一幕，張姥姥一下子就愣住了。
下一刻，她心疼地紅了眼眶，根本就顧不得自己身上的疼痛，挪著身子，撲到了雞蛋的跟前。
聲音哽咽，嘴角直哆嗦，“雞蛋……雞蛋……我的雞蛋呀！”
在這個閉塞，從來都不跟外界聯係，所以東西都自給自足的地方，雞蛋已經算是好東西了。
而張姥姥家裏，因為家庭貧困的緣故，就隻有兩隻下蛋的老母雞。
這小半籃子的雞蛋，是她給人接生，好不容易這才攢下來的。
因為村子裏還保留著重男輕女的陋習，所以，作為接生婆來說，可以得到了報酬少之又少。
可如今，這些雞蛋，當著她自己的麵，全都摔碎了，張姥姥怎麽可能不心痛，不難過。
而突然的狀況，讓季筱悠也愣了一下。
而後，她趕忙起身，朝張姥姥快步走了過去。
來到她的跟前站定，季筱悠彎下腰來，想要伸手去扶她，“這位大嬸，你沒摔壞吧？要不要緊，需不需要幫忙？”
而此時的張姥姥所有的心神全都在已經破碎的雞蛋身上，悲痛至極，根本就沒在意季筱悠說了什麽。
隻是紅著眼眶，強忍著沒讓眼中眼淚低掉下來，不停哽咽地喃喃道“雞蛋，我的雞蛋呀！”
望著她的樣子，季筱悠皺了皺眉頭。
可是，還沒等她再說些什麽呢，旁邊有些村民聽到了聲音，懷揣著好奇的八卦之心，迅速圍了過來。
先是不明所以，望望臥在地上正傷心的張姥姥，再瞧瞧彎著腰，準備伸手去扶人的季筱悠，表情複雜。
不過，這種複雜並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很快，就有“聰明人”看出是怎麽一回事了。
“喂！是不是你這個外鄉的女人，不懷好意，故意撞到了張姥姥的？啊？”
一聽這話，季筱悠抬起了頭。
眯了眯眸子，冷冷地打量了說話的人後，她平靜地開了口，“不是我，是她自己不小心摔在了門口。我過來想要扶她。”
“你與她非親非故的，會這麽好心？”
那人不懷好意地打量著季筱悠，冷冷地嗤哼了一聲。
在他的心裏，有著天生的，對外來人的仇視與敵意。所以，一看眼前的情形，就先入為主了。
一聽這話，季筱悠反而氣樂了。
站直了身子，冷冷地打量著那人，似笑非笑地打量著他，清緩悅耳的聲音裏，透散著淡淡的嘲諷。
“有些可以幫助別人的小事，隻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難道，這樣還要沾親帶故的，才肯搭把手嗎？”
“你這種謬論，也太自私，太自我了一點吧！抱歉，恕我不能苟同。如果做人都這麽冷漠，哪裏還有半點的人情可言？”
一字一頓，重重地落下，舉手投足間，不怒自威。
那人一下子就愣住了。
原本，他隻是想要痛快痛快嘴，當著其他人的麵，逞逞能，耍耍威風。
可誰曾想，季筱悠態度會這麽強硬，直接訓斥了他一翻，讓他當著眾人的麵，顏麵徹底掃地，丟了人，被人嘲笑。
愣怔過後，那人一下子就氣急敗壞了。
“哼！真是一個牙尖嘴利的壞女人，挺能狡辯，真沒白張那一張嘴。說得再好聽，又能有什麽用？我且問問你。”
說著說著，那人頓了頓，“你說張姥姥自己摔倒了，她好好地一個大人，又不是小孩，怎麽可能說摔倒就摔倒了。”
“況且，誰又能證明你這番話的真假？沒人看見，可不就是任由著你胡說嗎？”
“你們大家，說說，是不是呀？”
話落之後，其他人麵麵相覷，你望望我，我瞧瞧你。
最後，通通將視線落在了季筱悠和張姥姥的身上。
複雜的目光裏，充滿了審視與試探的光芒。
他們的想法是，想要看看張姥姥的反應，如果季筱悠說的是真的，想必，她一定會為她說話的。
然後，他們這些看客，再考慮要不要附和。
可誰知，雙重的打擊下，張姥姥充耳不聞，整個人，完完全全地沉寂在自己的痛苦裏。
依舊是保持著原先的姿勢，紅著眼眶，一點的反應都沒有。
這下，大家全都看出了“風向”來。
“你們看看，看看，連張姥姥都沒有開口幫她解釋，這個外來的女人，還敢大言不慚的說張姥姥是自己摔的？”
“就是，就是。”
“外來人就是心眼壞，連張姥姥這麽老實的人，也欺負。你知不知道，張姥姥家裏條件不好，這些雞蛋對她家來說，有多麽的重要？”
“你先是惡毒的對張姥姥出手，被我們發現了之後，還要撒謊狡辯，一點臉都不要。”
“你這個醜女人，良心不會痛嗎？”
“就你們這些惡毒的貨色，還想要留在我們村子裏，安家落戶，簡直就是不要臉，癡人說夢。”
“想要汙染我們的村子，想都別想。”
“滾！馬上滾出我們村子。哦，不，是死了才好，省得遭人厭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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