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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洗腦

  江風看著若有所思的白皮,接著說,兄弟,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最起碼是高中畢業吧。


  白皮合了書本,歎口氣,頹然坐了下來,說,唉,高考差了5分,又沒錢再複讀……不過那都是以前的事了,說那些有什麽用。


  江風說,怎麽沒有用?起碼我們兩個現在是在共同享受一鍋心靈雞湯。兄弟呀,常言說惺惺惜惺惺,讀書人也敬重讀書人呀。告訴你吧,其實今晚上,我早就注意到你了。就是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我吃驚地發現,你和你那些喜歡打打殺殺的文盲兄弟們不同。從哪裏能看得出來呢?眼睛,因為眼睛是心靈的窗戶。


  他們眼睛裏除了野蠻,凶殘,欲望,看不到一點點文明的影子,看不到一點點靈秀之氣;而你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文人的魅力,雖然身處淤泥之中,但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所以你就顯得特行獨守,鶴立雞群。我知道,你那些惡言惡語,和一些粗魯的髒話,動作,都是你偽裝出來的,是為了適應你所在的這個小團體而戴上的麵具,並不是你的本意。特別是今晚,我看到你竟然在讀我也非常喜歡的小說《人生》,更驗證了我對你的看法和印象。


  能在這樣的亂境中潛心苦讀,守護自己如雪山一樣聖潔的心靈底線,這是何等的可貴!培根在《談讀書》中就說過:讀書使人充實。人之才智但有滯礙,無不可讀適當之書之順暢……


  你讀書,說明了什麽?說明了你的才智目前是遇到了滯礙呀,你要通過讀書,使它變得順暢。像你這樣勤學善讀之人,古往今來,還有很多,如孫敬頭懸梁,蘇秦錐刺股,匡衡鑿壁借光,車胤囊螢,孫康映雪,這些無不是讀書之名人。有句名言說的好,讀一本好書,就是和許多高尚的人談話。可是現在呢?你如一塊潔白無瑕的珍玉,誤落於紅塵之中,整日混跡於烏煙瘴氣的市井之列,接觸的都是一些頭腦簡單的野蠻人,你肯定找不到和高尚人談話的感覺。


  江風的一番話,說得白皮低下了頭,嚴肅地思考起來。


  江風看效果不錯,心想我幹脆給你洗洗腦吧,繼續循循善誘地說,白皮兄弟,你書讀的多,陶淵明有首詩你一定知道,就是那首著名的《歸田園居》。少無適俗韻,性本愛丘山……


  白皮搶著念到:誤落塵網中,一去三十年……


  江風驚喜地說是呀!正是這首!然後興奮地想拍一下大腿,卻發現自己的手被銬在後麵,沒拍成。他恨鐵不成鋼地說,陶淵明他老人家誤落塵網都三十多年了,你步入歧途才多久?我估計不超過三年吧。


  白皮垂頭喪氣地說,也就兩年時間-——虎風是我表哥,我沒考上大學,就跟著他混了。


  江風心跳了一下,心裏說乖乖,還是條大魚呢。


  白皮仰頭吐出一口長氣,說,你不要說了,說什麽都晚了,我這是王瘸子的腿,已經揪筋了。


  江風嗨了一聲,說你這麽年輕,怎麽就這麽頹廢呢?對了,你這種鬱鬱不得誌的彷徨,和《人生》中的男主人公高加林有很多相似之處呢。


  白皮聽到江風把他的地位提高到了高加林的地步,一下子感覺榮幸起來,來了興致,眼睛很亮地說,真的?我像高加林?這不大可能吧?


  江風點點頭,說,不是不可能,而是就是。你和高加林一樣,都是對現實充滿了苦悶,彷徨。因為理想和現實是有很大差距的。你作為一個優秀的高中畢業生,破帽遮顏,混跡於草莽,做著自己不想做的事情,說著自己不想說的話,這和高加林是何等的相似!

  路遙在寫這本《人生》的時候,就是說要寫給那迷失的一代。什麽是迷失?你現在這種生活就叫做迷失。你找不到前進的方向,你沒有動力,沒有理想,已經在滾滾紅塵中失去自我了,你想把他找回來,但又非常困難,所以你是得過且過,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鍾。白皮兄弟,想想吧,當年你在學校操場上的萬丈豪情都去哪裏了?你忘了某個女生看著你時那期待的目光了嗎?這難道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嗎?


  白皮默默無言地低著頭,看著地麵,一動不動,好像要哭的樣子。


  江風說的口幹舌燥,伸長脖子咽了口唾沫。白皮忽然站起來,拿過來一瓶礦泉水,走到江風麵前,壓低聲音說,哥,你渴了吧?這瓶水沒人喝過,你喝。


  江風想伸手拿水,但手被牢牢銬在背後,動了動手腕,隻是傳來了一陣叮叮的金屬聲,隻好尷尬地朝白皮笑笑。白皮稍微猶豫了一下,掏出鑰匙給他打開了一隻手銬,說你拿著喝吧,我不怕你跑。


  江風的手從暖氣管上解放出來,深刻感受到了自由的可貴。他接過礦泉水,一口氣灌了個底朝天,擦把嘴,又主動伸出手腕讓白皮給銬上,說,都是讀書人,如果沒有一點誠信,就玷汙了讀書二字了!


  白皮點頭說就是就是,哥,你半天沒去廁所了,偷偷的去一趟吧,別把一撮毛吵醒,這家夥壞的很。


  江風握住了白皮的手,說,兄弟!我啥也不說了!站起來去廁所,腿腳卻麻的站不穩。扶著牆去了廁所回來,心滿意足地坐下來,說兄弟,來給哥銬上。


  白皮很尷尬地看了看他,說端人家的碗吃人家的飯,我也是沒辦法啊,得罪了!


  江風正要說什麽,外間的一撮毛忽然嘟嘟囔囔地說起夢話來,嚇得白皮三下五去二把江風又銬了起來。


  葉芷在隔壁美美地睡了一夜,江風坐在地上靠著暖氣管子睡了一夜。早晨醒來,他感覺渾身疼痛,就好像自己被在釘子上掛了一夜似的。好在這些還算人道,有早餐吃,兩隻包子一杯豆漿,比看守所的夥食稍微好點。


  葉芷因為睡眠質量不錯,早晨起來感覺神清氣爽的,好像自己隻是在住賓館,並沒有發生什麽被綁被劫持。她從從容容地去洗手間梳洗了一番,內衣裏摸出暖的熱乎乎的微型手機,一看還是沒信號,氣的把手機扔進坐便,衝了下去。


  吃過飯沒多久,虎氏兄弟中的老二虎風就淫笑著進了葉芷的房間。他個頭不高,身體結實得像頭犢子,一對青蛙眼,留著胡須,麵皮又黑,看上去給人的感覺很肮髒。


  看來他是精心打扮一番才來見葉芷的,衣服很周正,頭發也梳理得油光水亮的,進門先揮手趕走了兩個看守,一屁股在葉芷的床上坐下來,很江湖地抱拳說道,葉總,在下虎風,多有得罪,還望包涵呀。


  葉芷輕蔑地看了他一眼,指著房間裏的沙發,說,請你不要坐我的床,去沙發上說話。虎風很大度地站起來,說,好好,我聽葉總的。然後在沙發上坐下來,皮笑肉不笑地說,昨晚休息的好吧?


  葉芷嗬嗬一笑,說,那是,比山上的通鋪舒服多了。


  一句話說得虎風麵紅耳赤。原來葉芷這句話是道上的黑話,山上,指的是監獄;通鋪,當然就是指監獄裏的大床鋪了。她這句話是譏諷虎風曾經蹲過大牢。


  虎風勉強忍著心中的不快,幹咳了兩聲,說,葉總果然是伶牙俐齒,我上山也是因為得到了你的照顧啊。


  葉芷說,當然了,我還的打算繼續照顧你呢。非法拘禁,還帶侮辱,可能是要三年以上十年以下吧?恭喜你虎老二,你又可以故地重遊,去山上看看你的老朋友了。


  虎風冷笑一聲說,你先不要給我算這個帳,考慮考慮你自己的處境吧。我溫馨提示一下,你現在的前途,命運,都捏在我手上,這裏我說了算。把我惹毛了,你可能就再也回不了雲湖了。


  葉芷嗤地一笑,說,誰回誰不回還不一定呢。我警告你,對我放肆可以,不要去惹我的朋友,最好是把他放了,因為他是無辜的,我們之間的事情與他無關。


  虎風很淫蕩地說,哈哈,心疼了?我知道那個姓江的是你的小情人,他和你一樣,一個勁地打聽你的消息,在替你擔心呢。我看你們還真是挺有感情的。


  葉芷說,你放了他,我們再談。


  虎風嘎嘎地笑著說,放了他,讓他回去搬救兵嗎?我還沒那麽傻。葉總啊,實話告訴你吧,姓王那小子這會可沒你舒服,在背暖氣管子呢!不過隻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立馬放人,從今後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葉芷說,哼,那你說說你的條件吧。


  虎風伸了伸油粗的脖子,說,你退出金寨礦山。


  葉芷說哦,礦山啊,我還以為是什麽大事呢——又不屑地看著虎風說,就這點屁事你值得冒著坐牢的風險搞綁票?我看你真是腦殘了。你多學學你大哥虎雷吧,幾十歲的人了,不要總像個毛頭小夥,被人當槍使。


  虎風不管葉芷的言語譏諷,說,你說吧,退還是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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