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譚嫂被抓
楊柳說,那我想想再說。又問,你現在在哪?還在鄉裏?江風說,回來了,在家看電視呢。沒人和我爭遙控器,挺沒意思的。楊柳在電話裏笑,說,我下個月打算回去一趟,你做好準備。江風說,你提前給我電話,我去機場接你。
電視上,漂亮的播音員米咪正在播報一條本市新聞:市委蘇書記到五小新校區視察建設工作。畫麵上,蘇榮在市教育局局長舒芳的陪同下,走在一片即將落成的建築裏,後麵跟著一群人。蘇榮和舒芳都帶著紅色的安全帽,舒芳這娘們體格前突後倨,看上去果然風韻,臉蛋也夠漂亮。蘇榮時不時地扭頭和她說些什麽,舒芳連連點頭。
在一棟正在做外粉的教學樓前,蘇榮停下了腳步。於是人們都停下來,呈半圓形圍著他,所有的人臉上都帶著諂笑,伸著耳朵聽他做指示。蘇榮一手叉腰,一手揮著說,為國大計,教育先行。一定要在工程質量上下功夫,給孩子們提供一個安全放心的學習環境。
首建置業老總周運達說,請蘇書記放心,我們的建設標準是抗八級地震的。
舒芳看著蘇榮說,周總說的不假,我們教育局派的也有監理工程師。
蘇榮握著周運達的手說,周總為我們雲湖的教育事業做了不小的貢獻啊。
周運達說,應該的,應該的。
江風看不下去,罵了一聲我去年買了個表!拿起遙控器換了台。是一個奇聞異事欄目,一隻大肥貓正在和一隻小老鼠耳鬢廝磨,卿卿我我。
江風不禁喟然長歎,這世道,真特麽黑白顛倒了。蘇榮就像這隻大肥貓,本該去捉老鼠的,卻和它沆瀣一氣,做了它的幫凶和庇護神;周運達這隻老鼠無惡不作,麵對自己的天敵,本該落荒而逃的,竟然泰然處之,和貓談起了戀愛。是世道變了,還是人變了?或者是兩者都變了?江風感覺很壓抑,就像一條缺氧的魚,有種透不過氣來的感覺。
估摸著米咪做完節目了,給她發了個信息:剛才看你播新聞了。
米咪回信息說:感覺怎麽樣?
江風說:很漂亮,聲音好好聽,不過,內容很讓我生氣。
過了一會,米咪的信息回過來:我知道你生氣的原因,我和你一樣。在哪?
江風:回雲湖了。
米咪:晚上一起吃飯吧,你說過請我的。
江風本想見見她,看能不能打探出點什麽的,一想晚上還有重要的事情去做,就回信息說:晚上有事,改日。
米咪說,那我等著你來日。
看看表,將近9點了,譚嫂應該不太忙了吧。江風穿衣下樓,開車往洛南路趕。一路上想著譚嫂下午的那個電話。她要對自己說些什麽呢?是不是小惠的事?江風感覺,很有可能。
譚嫂是聰明女人,不會不明白他愛來吃麵的原因。熊懷印的人和肖國華的人也都應該知道小惠曾經在譚嫂那裏打過工的,肯定沒少找她,威脅她也是有可能的,這也許就是譚嫂三緘其口的原因。
江風想起了她的那句“你和他們不一樣”的話,猛然醒悟了,譚嫂說的“他們”,應該就是指公安局的那些便衣吧。江風的腦海裏忽然蹦出霍子健這個名字來,想起葉芷透漏給他的信息,一下子出了一身的冷汗:霍子健這個凶殘的家夥會不會也盯上了譚嫂了呢?想到此,不由得加快了車速。
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江風急急的開著車,走到洛南路的時候,不得不慢下了車速。馬路邊上的燒烤攤把慢車道占嚴了,烤羊肉的油煙滿街筒子都是。
洛南路本來就窄,這樣一來非機動車和行人都湧到了快車道上,道路就有點腸梗阻了。離譚嫂的麵館還有幾十米遠,就看到她門前有人頭晃動,好像好幾個人在拉扯著,吵吵嚷嚷。江風以為又是自己那幫城管弟兄在收東西,把車在路邊停了,跑過去想製止下,正看到譚嫂被兩個男子架著往一輛無牌照越野車上拖!
譚嫂披頭散發,上衣扣子早就被拽崩了,露著白色的肚皮,鞋子也掉了一隻。她屁股往後墜著,大叫著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兩個男子一言不發,隻管拖著她跑。越野車的車門已經打開了,有人在上麵接應。
江風看到這一幕,義憤填膺,不知道是因為恐懼還是氣憤,身子開始微微顫抖起來,心狂跳個不停。眼看著無助的譚嫂就要被這些人野蠻地塞進車裏,江風突然間爆發了。他大喝一聲:住手!衝上去一把攥住了一個漢子的衣領,厲聲吼道,你們是什麽人?放開她!
譚嫂看到江風,哭喊著說兄弟快來救我!他們是壞人!
不等江風做出進一步的反應,從車上又竄下來兩個人,撲上來一左一右夾住了他,把他和譚嫂隔開了。其中一人掏出一個小本本在他麵前晃了一下,說,警察,執行抓捕任務,請你不要妨礙公務!否則連你一塊抓!
江風伸手去搶他手裏的證件,忽然覺得有個硬邦邦的東西頂住了他的腰眼。不用說,那是一把手槍。他不得不老實下來,說,她是個開麵館的,犯了什麽法?
另外一個男子說,她是名暗娼,我們有確鑿的證據。
這時候,譚嫂已經被塞進車裏了,一個黑色的袋子套在了她頭上。有人把手伸出車窗外做了個手勢,兩個男子放開江風,跑回到車上,車子嗚的一聲轟鳴,竄了出去,險些撞到人。看熱鬧的人群紛紛往後躲避著,給它讓出了一條路。
江風轉身往自己車上跑,想跟蹤他們,但還是晚了一步,追出幾百米後,越野車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隻得調頭回來,譚嫂的麵館前人群還未散,都在小聲地議論著,互相打聽著。有人說,真想不到啊,這個女人竟然是個暗娼,孩子還沒斷奶就去做這個,嘖嘖……還有人說,絕對不可能,這明顯是汙蔑,我經常來這裏吃麵的,老板娘每晚都忙到十一點多,還要照顧孩子,說她是暗娼簡直是壞了良心……
江風分開眾人,進了店裏。地上一片狼藉,桌子和凳子都倒在地上,還有摔碎的盤子,簡直無處下腳。看來,譚嫂是和那一幫人進行了一番激烈反抗的。
江風恨自己恨的要死,為什麽非要等到這麽晚才來呢?如果來的早些,就有可能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抓走譚嫂的人會是誰呢?他們為什麽要抓她?隻有一個答案,還是和小惠,和那個殺手羅漢有關。這一切,很有可能就是霍子健幹的。
江風猜測,霍子健多次從譚嫂這裏打探不出什麽消息,又認定她隱瞞著什麽重要秘密,所以才會下此毒手,找個借口抓了她。霍子健向來以善於對犯人用刑著稱,看來今晚譚嫂也要嚐嚐上刑的滋味了。江風想到此,一陣陣的心痛。
正想離開,猛然想到譚嫂剛才大叫“我的孩子”,急忙走進裏間去看。小床的涼席上,一個戴著紅色肚兜的男嬰睡的正香,不知道自己的媽媽已經被壞人抓走了。
江風細細觀察著他,覺得他的眉眼都很像自己的媽媽。他輕輕把孩子抱起來,向門口停著的車上走去。剛出門,一個胖胖的女人攔住他問,你是這家老板的什麽人?
江風一看,還是隔壁那個賣混沌的老板娘,說,我是譚嫂的兄弟。
江風剛才衝上去救譚嫂,大家是都看到了的,再說譚嫂在雲湖並沒有其他親人,所以胖女人沒再說什麽,隻是問他,你會照顧孩子嗎?譚嫂回來去哪裏找你?
江風說,她有我電話。
把孩子放在後座上,又回到店裏,關了煤氣和水龍頭的閥門,最後把電閘也關上,把卷閘門拉下來鎖好,這才開車往回走。
孩子還在睡著,江風的心很亂很亂,感覺到了肩上沉重的責任。小惠的下落沒打聽到,譚嫂卻被人綁架了,看來這幫人比想象的要凶殘好幾倍。
江風心裏很清楚,今晚自己站出來的同時,等於是已經暴露了。或者也有一種可能,自己這幾次去店裏和譚嫂接觸,都在別人的監視之下。那麽這些人會不會再次把目標轉向他?想起葉芷說的話:怕你冒冒失失地撞進來,迎頭撞上霍子健,你是鬥不過他的。江風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恐懼,甚至有了退縮之意。
不過走到五小門口的時候,他的這種恐懼和退縮就被憤怒代替了。他仿佛看到了那幾個倒在血泊裏的女孩,向他伸出了求救之手;那些躲在幕後的真凶,正在哈哈狂笑。江風自己告誡自己,自古以來邪不壓正,人在做,天在看,老天也不會容忍這些鬼魅再橫行下去的!男子漢生於天地之間,就該揮長劍,斬妖孽,頂天立地,決不能做了縮頭烏龜,苟且偷生!
快到家的時候,江風已經下定了決心,不管前麵是萬丈深淵,還是刀山火海,都要勇敢地去闖一闖,怎麽死不是死!